“我血元魔经过无数轮回再生,无论是前世今生,也从没听过任何人对我说过一句令我舒服的话,不过今日,白喃珏,我很感激你那一句话……”
“可惜,我暂时还是不得不走!”
“你俩好自小心……”
“后会有期!”
血元魔那低沉而忧愁的声音,终于在迷离的山野间远去,他白色的身影,亦如一头忧愁的幽灵般消失。偌大的树林,只余下伤卧地上的白喃珏及莫予,以及仍昏迷不醒的青荷。
莫予与白喃珏在苦战佛极时所受的严重内伤,除了令他俩不能动弹之外,伤势之重,其实亦早应教他俩即时昏厥过去,可是二人因不能肯定青荷的安危,而且更想在血元魔言语之间知道更多真相,一直皆在苦苦支撑。
此刻危机已过,二人苦苦支撑的心志不免有点松懈,再者佛极的灭经杀道,在二人五脏六腑所留下的烙印亦已开始发作,二人在伤痕交织之下,脑海逐渐昏沉起来。
惟在还未完全昏过去前,莫予仍侧脸一瞥正伤卧在距他五尺的白喃珏,虚弱而断续的道:“白……师兄,我……快支持不住了,你……的情况如何?”
“……”白喃珏并没回应,也没回望莫予,莫予亦不以为意,继续说下去:
“白师……兄,恐怕我们……这次昏过去……后,再度……张开眼睛时,所面对的,不单会是魔王,更是……一个……我们未必可以应付得来的……敌人——魔……”
这一次,莫予确是有点担心;皆因佛极刚才所露的实力,确是非常强大,甚至已可与轻缘及尊母比疑。
更何况,佛极与血元魔,似乎也知道那个长生不死之皇的事,他们似乎无所不积压,更能轮回再生,永存于世;他们的主人“魔”,会否是一个比“皇”更厉害的人物?或物体?
白喃珏蓦然道:“但——”“无论你我将要面对的是人是魔……”
“我,也会再次张开眼睛……”
“看看这头魔的计划!”
“而且——”说到这里,白喃珏不由冷冷朝莫予一瞄;
“我还会问你,我过去五年的经历……”
“我知道,你一定有一些事——”
“隐瞒我!”
莫予闻言暗暗一惊,不虞白喃珏的记心这样好,然而他私下决定,绝不会对轻缘反悔!无论白喃珏怎样相问,他,亦将会三其口,决不会泄露半点实情!
一阵晚予吹过,很快便已吹散了适才的浓雾,方圆百丈内的景物,亦渐渐清晰起来……
啊……
万料不到,原来莫予与白喃珏一直在迷雾中所找的少林,竟然已近在他们的——百丈之内!
可惜,此时的白喃珏与莫予,已连抬起眼皮的气力亦已失去,他们根本无法瞧见,自身而近在少林百丈之内。
晚予骤止,浓雾复再重重掩盖嵩山,更吞噬了终于完全昏过去的阴阳及青荷。
二人犹未再见魔王,犹未见魔,已落得伤疲交煎,当白喃珏与莫予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他们是否真的从心所欲,可以如愿看见他们想见的——
魔?
“屋”,是一个人们用以与外界暂时隔绝的空间。
许多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都会第一时间把屋子大门关上;与其说是为了安全,倒不如说是为了争取个人的空暇时间,暂时谢绝一切亲疏来往。
由于“屋”的用途大多用作把人与人隔离,故而当关上屋门以后,屋内所发生的事,便极难被外间的人发现。
故而,某些屋子之内,可能会有一些只属于这间屋子的故事,甚至——秘密!
正如那间屋子!
当白喃珏与莫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看见的,并不是他们想快点看见的魔。
而是一些出乎他们意料的——人!
二人身怀皇的魔诃无量,白喃珏与莫予的复原能力亦相当接近,他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的。
然而不醒犹可,乍然苏醒过来,二人所看见的事物,却是他俩有生以来,也从没遇过的事!
他们的身边。赫然围着一堆人!
一堆为数逾百、至少年逾七十的——
古稀老人!
这群为数逾百的老人,有男有女,全部躬身驼背,老得牙也掉个清光,众老就挤在一间简朴而宽大的房子内,团团围观着躺在房子床上的白喃珏和莫予!
他们的目光,宛如在观赏着珍禽异兽一样。
“啊!那两个年轻人……已经醒过来哪!”
“哈!那真是……太好了!长得这样俊的男人……若然死掉,实在……可惜……”
众老乍见二人苏醒,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白喃珏眉头深皱,俊目一瞄躺于其畔的莫予,只见莫予已醒转过来,脸上且露出一股讶然之色,看来,他也从没尝过给逾百老人围观的滋味。
幸而,一直裹着“悟道源种”的小包袱,犹在莫予身旁,只是青荷却已不知去向!
这里何以聚集了逾百老人?是谁救了他们?白喃珏并没兴趣深想,正想从床上一坐而起,没料稍一发劲,只觉浑身软而乏力,再看莫予,他的情况亦是一样!
莫予有气无力地苦笑:“白师兄,看来我们已伤了丹田,纵然醒转,暂时也无法运气,非要再多躺一日一夜,方能完全回复元气,走动自如……”
以二人平素复元能力之快,再加上皇的大天自在之助,竟然也多需一日方能复元,足见二人和佛极那一招比拼之惨烈。
若非二人早给灭经杀道转中,负伤在先,再于危急间不由自主使出大天自在,也不会耗损丹田至此;或许,若二人能在未受伤前,随意使出大天自在的话,战果可能便会改写,佛极可能不仅消耗五成功力,面对皇所遗下的万世奇功大天自在,甚至彼废武功也未可料。
惟一切也仅属空谈,直至目前为止,二人还没知道如何掌握魔诃无量的窍门。纵是身怀皇一般的力量,也是徒然。
眼前唯一值得莫予庆幸的是,苏醒后的白喃珏,暂时似乎未有意质问他,关于过去五年发生在其身上的事,莫予总算暂时松一口气。
然而面对百多双用心研究着他们的昏花老眼,也不是不要命的,莫予更是无所适从,白喃珏则较为镇定,完全无视所有老人家的存在。
其中一个老人家好奇问:“年轻人,瞧你们好眉好貌,怎会……伤成如此,昏在山间?是不是……给山贼拦途抢劫了?”
另一个老人也道:“是呀!若非我们‘姑娘’路过,把你们救了回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许你们早给独狼群吃掉了……”
姑娘?白喃珏与莫予一听,当下互望一眼;莫予问:“婆婆,你们的姑娘到底是谁?你们为何有百多老人家在这里聚集?”
那些老人家争着答:“哈!我们的‘姑娘’,倒真是天仙化人,而且一副菩萨心肠,我们这里的老人家,全都是在许多年前死光子女的人,在嵩山山下无依无靠,姑们便接我们前来山上这座‘颐老山庄’安度晚年,完全不计较我们出身寒微,我们姑娘呀!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
老人家总是如斯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番话,还是未有说出他们那位“姑娘”姓甚名谁;饶是如此,白喃珏与莫予总算亦已听出一点端倪;他俩如今身在之地,唤作“颐老山庄”,位于嵩山之上,只不知,这里距少林寺有多远?
莫予记挂青荷安危,又问:“婆婆,请问……你们的姑娘,除了把我们救回来外,还有没有救回一个束着头发的女孩?”
那些老人家这回犹未及回答,这间房子的房门却披推开了,一条人影已徐徐步了进来,这条人影乍见床上的白喃珏及莫予,不由轻呼:
“白……少爷!予少爷……”
“你们……已经醒过来了?”
白喃珏与莫予循声望去,只见步进来的人影,正是——青荷!
“青……荷?”
“你也被救来这里?”
莫予颇感意外,一睥白喃珏;他感意外,非因在这里重遇青荷,而是青荷亦被佛极的灭经杀道所伤,她竟能比他们两个男人更快复原?
她手中还捧着一盆热水,想必是预备为昏迷的阴阳抹汗的,就在白喃珏与莫予仍需多躺一天方能行动之前,她居然能这样快便可下床走动?难道,全因为她是——
黑暗之瞳?
青荷见二人已然醒来,当下喜形于色,把那盆热水放于二人床畔,温柔道:“白公子,予少爷!能够看见你们醒过来便好了!你知道吗?听这里的公公婆婆说,我被他们的‘姑娘’救回来后,也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方才苏醒过来,而你们伤得更重,足足多昏了四日思叶,我多么担心你们,幸而……如今你们终于醒过来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青荷说着,一双明亮眸子冒出少许泪光,显见她真的曾为阴阳数日数夜的昏迷而相当担心;一旁的老人家也道:“是呀!这位青荷姑娘自醒过来后,便一直守在你俩身旁,担心得要命,还不时烧水,给你俩抹汗,真是难得……”
老人家永远这样口不择言!青荷被一众老人家说破自己这数日来的“所作所为”,当场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接触阴阳的目光。
“青荷……”
莫予听见青荷如此,心里固然非常感激;然而步们云却有不一样的反应,他有少许惑然,遂地问:“多昏迷了四日思叶?”
“那……”
“如今是——”“第几天?”
青荷答:“白公子,已经是第五天了。”
白喃珏闻言,横目朝莫予一瞄,莫予当下醒觉:
“第五天?那……明天,正如血元魔所说,明天岂非是佛极习成第十三层灭经杀道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