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容不败道:“很好!果真有一道青气!不过这样还是无法证明这是莫予的真气,本城主怎知道你会不会凭空造一套换气之法来瞒骗我?”
心淡然答:“很简单!你何不问一问站在你身后的‘她’!这套换气之法,是不是真的?”
身后的她?
此语一出,幕容不败身后霎时响起一阵格格娇笑,一条窈条,影已从其知后步前;这条身影,正是心的大姊——思叶!
原来思叶一直隐伏于幕容不败高大的身躯后,静听事态进展,却终被心所发觉。
“三妹,没料到你的鬼脸未变,你的听觉倒真进步不少,居然连我在城主背后的呼吸声亦可辨出,大姊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心凝眸瞄着思叶,目光中的惆怅更深,她轻叹:
“我更是做心也没想过,最后出卖我们的人,会是我们的亲生姊姊……”
思叶依然面无愧色,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幕容不败已显得极不耐烦,道:“你俩姊妹‘情深’,絮絮不休本理所当然:只是目下,我们还是先办正事为妙……”
“思叶,你妹子所说的换气之法,是真是假?”
思叶极为鄙夷的朝心了一眼,答:“这个倒是真的!再者瞧她那张鬼脸已在发育,鬼上加鬼,相信已真的牺牲了五成功力,换掉莫予一成真气;而且,她也没以此必要撒谎,姆姆与二妹在你手上,她若撒谎,不怕你手下无情吗?”
思叶说这番话时,竟无半点对姆姆及唔冶惋惜之意,看来,这已是她真情流露的时刻。
她是真正的蛇美人!
心冷然瞥着自己的大姊变成如此,虽依旧在强装面不改容,心底却在隐隐作痛。
幕容不败听罢思叶所言,反之异常振奋,咧嘴大笑:
“好!既然她身怀莫予的真气,那绝世之恋这式埋藏了千多年的奇招,总算可以重见天日了……”
他边说边盯着心,道:“小娃儿!你可知道,本城主为了绝世之恋,无时无刻皆废寝忘餐?今日,就让你为我解开‘绝世之恋’之谜,还有……”
“倾城恋,为何一定要使用‘青龙偃月刀’?为何一定要使用一柄——”
“这样的刀?”
这样的刀?
心一脸惑然:听幕容不败言下之意,仿佛,青龙偃月刀根本不配绝世之恋似的。
怔忡之间,幕容不败手里一扬,他紧握着的青龙偃月刀猛地给掷上数丈之高,刀在半空划个半弧,未至甬道之顶,便已势穷力尽,随即朝地面回堕;而就在青龙偃月刀回堕刹那……
奇事发生了!
除了掷刀的幕容不败,在场所有人皆以为“青龙偃月刀”必定会向下急坠,因为纵使是至为寻常的市井屠刀,若给掷上半空,结果还是会堕回地面,甚至重重插在地上!
然而这一回,大家都要估计错误了!这柄刀,偏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青龙偃月刀,真的是一柄绝刀!奇刀!
绝世奇刀!
它竟然脱离一般常规,并没有堕到地上,而是——
飘回地上!
就像凤中的一页白纸,又像从泰山飘下来的一根鸿毛,它,徐徐眠“极尽妍态”的从半空飘荡而下,轻轻的落到地面之上,甚至没与地面发出一丝撞击之声。
这就是……青龙偃月刀?
这,可还算是一柄——
刀?
倾城?倾情
浮世无缘,情难到老;倾城位别,两皆失声;怨天不公。恨爱无缘……
万法归宗,万物归地。
世上百样、千种、万般不同的“人”或“物”,倘若处于半空,下无依据凭借之物,便一定会堕到地上,这是不变的定律。
“人”若要超脱这条定律,除非能练就绝世轻功,方能从高处落下之时,不会跌个粉身碎骨,安然飘到地上。
但,“物”呢?
譬如“刀”这类沉重之物,它并没有生命,亦没有绝世轻功,故而绝不可能像鸿毛般飘到地上。
除非……
“很讶异吧”幕容一齐一面捡起飘到地上的青龙偃月刀,一面狡桧的瞟着心。
心讶然点头,尽管她知道绝世之恋必须配合青龙偃月刀方能使出;惟此刀一直藏在那道巨大铁门之内,她从小至大所见的,也仅是姆姆手上的那柄仿制品,她从没想过,真正的青龙偃月,居然是一柄只会到地上的刀!
难怪当年武圣关羽所使的这柄刀,被后世誉为一柄绝世奇刀。“奇刀”之名,所传非虚!
“怎会……这样的?”站于幕容不败身畔的思叶,也是相当诧异。
幕容不败“锋”的一声把青龙偃月刀重重插在地上,像是惟恐它会飘走的,方才答道:“天知道!我只知道一点,就是当我在百无聊赖之下,将这民一把抽起之时,便发觉,铸造这柄刀的金属,是一种我迄今从没见过的奇异金属。”
思叶大奇,追问。
“哦?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金属?”
幕容不败满含深意的瞄了思叶一眼,目光又随即落在心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那是一种——”
“没有重量的金属!”
荒谬!
这两个字,正是现时守在场中的所有绝世门下,在听罢他们城上的这句话后,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泛起的同一想法。
然而心并没有认为幕容不败所话荒谬,相反还插嘴道:“世上万物,必定有其重量;你说这柄刀没以有重量,也许只因为此刀之轻,甚至比一条鸿毛,一页白纸为轻,轻得已经不能算是重量……”
对了!这个说法还颇为像样一点!人间千奇百怪,不虞居然有一种比纸还要轻的金属,比纸还要轻的“刀”存在,造物之奇,怎不叫人惊叹:
眼前的青龙偃月刀,刀长足有七尺,刀柄粗如拳头,无论如何,亦难以想像它会轻如薄纸,实是造物之奇的一大“铁”证!
也许,千多年前的关羽,当他发现了这种奇异金属以后,亦和幕容不败与心一样,不但惊叹于这种金属能够无坚不摧,更惊叹于它恍如无物的重量,才会以之铸成与其出生入死的战场第一神兵——青龙偃月刀,但……
“但,青龙偃月刀既然轻于鸿毛,更不似是一柄霸道无匹的神兵,为何天下无敌的绝世之恋,反要倚仗这样轻的刀方能使出?”又是思叶提出的疑问,可知她的智慧确实欠佳。
幕容不败道:“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是百思不得其中之秘。虽然此刀以轻称奇,且更能削铁如泥,利破千刀万刃,但无敌奇招,想必是一式足叫天崩地裂的劲招;一柄如此轻的长刀,怎发挥预期中的威力?”
不错!唔冶也曾夺刀破塔,相信亦早已知道青龙偃月刀轻如薄纸、她的心中,可能亦曾泛起与幕容不败相同的疑问;只是其时非常紧急,她已来不及告诉莫予……
“幸而本城主已经不用再想了;小娃儿,如今,该是你利用莫予那一成真气,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幕容不败的意思,是催促心快些动手破塔取招。
心的目光流转,双目飞快在此甬道之内搜索着,隔了良久才道:“招,我一定会为你从塔中取出;但,人呢?”
她适才目光搜索的“人”,当然是唔冶与姆姆。
幕容不败道:“想不到本城主的信用已低贱如斯,难道你还怕我在你取招之后,不放过她两个女流不成?”
心嗟叹道:“连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姊妹也可以对我们背信弃义,事到如今,除了莫大哥,以及姆姆、二姊、小洗兄妹外,我对于其他人,都不得不小心。”
这就是真正的人生!一干众生皆蒙在红尘里,终日营营役役。满以为身畔仍有不少至爱亲朋,直至大难临头,甚开濒临利害、金钱的冲突时,到头来才如心初醒,原生仍曾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少之又少,少得不能屈指可数,因为根本便没有。
心还有莫予他们可以信赖,无论此刻的命运死或不死,亦算不枉些生。
可惜的是,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在枉渡此生,真的!
大家都不趁身边的人尚在之时,努力珍惜,直至人去楼空,方始惊觉,原来由始至终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只有自己一颗寂寞的心。
心既已开门凶山,矢言要幕容不败先放人,后取招;幕容不败不由又道:“很好!小心可保万年船!本城主向来亦崇尚公平交易,人来!放卜她们!”
放下的意思,固然是从高处把物体垂下;心不期然朝甬道上方瞥去,她,终于看见了她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的人!
由甬道的地面至甬道之顶,足有十丈之高;现下于甬道之顶,赫然有一个巨大的仙纲横架其中;困仙纲上,正有两名绝世门下,分协持着被幽金索缠个动弹不得的唔冶及姆姆;心纵然甫进甬道,便胡即扫视击遭,却因甬道奇高,一时间忽视了甬道之顶。
这些门下能懂得使用幽金索与困仙纲,定是思叶为幕容不败所做的一番功劳;此事以后,她大可设馆授徒。
骤见唔冶及姆姆,心不由得仓皇高呼:
“姆姆!唔冶二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