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道:“本皇一直说白喃珏就是我,其实是说我想变成白喃珏,我将会亦是白喃珏,而且,若本皇能拥有白喃珏躯体的话,我的实力与成就,更是不止目前这样,统治天地更是指日可待……”
这可奇了!说来说去,皇不是仍和白喃珏一模一样?他俩有何分别?
墓内陡地一片死寂,似在等待皇把真相吐出。
皇瞧着大生,双瞧了瞧法渊,道:“既然如今已是终结的时候,那么……”
“就让本皇给你们看个清楚明白……”
“虽然白喃珏的容貌是一个皇的胎记,然而本皇并非你们所想那样……”
“本皇,其实是这样的!”
皇说着突然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抓,不知他以何种手法,赫然抓下了一张面具!
啊!原来皇脸上一直戴着的,并不是真的人脸,而是一声与白喃珏一模一样的面具?
皇此举虽已令大生与法渊异常震惊,然而不及当二人定睛一看皇的真正面目的时来得震惊,更为触目惊心……
就在大生的目光落在皇的真正面目上时,他的心差点要跳了出来!
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眼前的脸,竟然是……
长生不死的代价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宁愿以永远的生命换取有限而美丽,精彩和传奇性的短暂一生?
抑或,以那短暂美丽的传奇生命,一换取无限无尽,长生不死却又枯燥乏味的永恒?
佛学有言,“生”和“死”是人生大事。
有生必有死,这是自然定律;故而佛学最终目的除了助人脱离烦恼,更启发人们看透生死,安然面对死亡……
却并非教人逃避死亡,因为死亡原是人生必经的阶段。
然而若一个人拒绝踏上这条必经的死路,更乘着生命裹丝微的空隙,逃出死亡的界限,达至永生,那这个人又须付出甚么样的代价?
相信,那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代价……
而这个逃出死亡的代价,如今就在大生与法渊的眼前;他和他,终于知道皇为臻至长生不死,到底付出了甚么代价!
赫见眼前的皇已揭下了他那张与大生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他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是的!这张脸确实很老了!“横放竖放”在这张脸上的皱纹,甚至比那些百岁人的皱纹还要多还要深,深得像是一堆烂泥给马车狠狠辗过后所留下的轮印!
而事实上,皇也是相当的老;算起来,他已历遍二百年的沧桑,他仍能保持这个“人形”模样,实属非常难得!
大生惊然地看着皇的真正面目,他犹可依稀从皇数不清的皱纹中找到一丝与自己相若的轮廓与痕迹,皇在年轻的时候,想必真的与大生一模一样!
皇幽幽的瞧着手中的人皮面具,似是异常怀念这个容貌,更反常地苍凉一笑:
“白喃珏!你如今总算瞧清楚本皇的真面目吧?远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当本皇仍是三十多岁的时候,我确曾有一张与你相同的容貌,可惜……”
“岁月太不留人,只留下了我的生命,却留不住少年风流;求天易诀与霸天魔诀赋予本皇的,只是漫元边际的长生不死,却不能——”
“长生……”
“不老!”
啊!原来皇只能长生不死,却不能长生不老?
只是一字之差,便令皇抱憾了一百七十多年?
直至此刻,大生与法渊终于恍然大悟,为何皇总喜欢吟脉那首伤春早逝的词儿了;一个人不趁少年青春好好赏花惜花,却只顾争名逐利,虚渡大好年华,回头竟尔是百年之身,何其遗憾?
到头来虽然可以永享长生,却无法摆脱这张愈来愈是老的脸,真是造物对违反自然者的天谴!
大生遽地想到一个问题,他道:“可是,尊母也曾修炼一半的求天易诀与霸天魔诀,她也曾给我看过她的真面目,为何她仍能那样青春少女?”
皇闻言冷笑:
“尊母那丫头虽年己逾百,但百多岁的女人仍是女人;别忘记最喜欢隐瞒自身的年龄;惟其真实年龄既已瞒不了你,她惟有隐瞒自己老的容貌;因为真相委实令人非常难受……”
不错!既然真面目令人难受,何不索性将之隐藏,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皇又长声唏嘘的道:“尊母罩着面具过活,是因为不想别人知道她的庐山真貌;而本皇罩着这张与往昔无异的人皮面具,却为了怀念本皇的盛年……”
是的!想当年,他就像如今的大生般英姿勃发,智勇无人能及;只有他那双骄矜冷傲的眼睛,方配睥睨天下苍生,谍料如今……
尽管前尘如何璀璨,却被逼终日与老皱颓颜为伍,岂足堪提?
听至这里,大生已完全明白,道:“我明白了,你穷尽心思,想以你的脑移进我的脑内,是为了再度拥有你所失去的当年?”
皇缓缓摇首:
“回复当年容貌仅是本皇其中一个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本皇必须拥有像你这般年轻的躯体……”
“哦?”
“因为本皇这具躯体也和本皇的脸容一样,虽则不会死亡,去已在不断衰老萎缩,纵然功力不减当年,惟本皇新练成的‘大天自在’若能使在一个与本皇同样具备超凡习武资质的年青躯体上,威力岂止于此,本皇毕生造诣道行又何止倍增?”
说来说去,原来皇是野心勃勃。大生可以想像,百多年前的皇本已有实力可以征服人间;可是当他发觉自己的容貌与躯体正不断衰老,他开始避见任何人,更躲在帏帐后苦思良策;
最终目的,仍是脱不了要令自身功力更上一层,令征服人间的计划更稳操胜券!
大生一瞥身畔的法渊,只见法渊似早知皇这番秘密的计划而吃惊不已:他可能从没想过,皇曾说把大天自在传给白喃珏,其实是传给他自己,因为他将会占用白喃珏的躯体,鹊巢鸠占,把白喃珏或大生的灵魂挤出体外!
就在大生斜瞥法渊之际,遽地,他骤觉一件不太可能的事,赫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能动!
却原来,大生全身上下所以突然动弹不得,就连眼珠子也无法转动,是缘于皇已乘他瞥着法渊之时,以一双厉目封了他全身各处大穴,尽管他己无法转动眼珠回看皇,仍不由冲口而出道:“卑鄙!想不到以你自称是皇之尊,也会乘虚偷袭!”
皇讪笑:
“本皇只是想你别作无谓的反抗,也想事情进行得较为顺利一点而已……”
“白喃珏,我很高与你在看过本皇的真面目后并没惊呼狂叫,可惜,你已经没有时间为自己将要面临的不幸而悲伤了……”
“本皇与你这个换脑的试验,将会由我得意弟子皇医执刀。别奢望他会放你一马,他是医中之痴,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在人类历史上创造奇迹的机会……”
“而我,我将会是第二奇迹,我将会变成你,变成如假包换的白喃珏,把自己的过去统统埋葬在皇墓之内,至于你那些给挖出来的脑浆,恐怕,便只有皇徒那变态的畜生才会感到兴趣了……”皇一言至此语音稍顿,接着沉声道:“皇医,立即动手!”
一声令下,站在皇身畔的皇医已随声弹起,一跳便跳至大生跟前,嬉皮笑脸的道:“嘻嘻,白喃珏!别这样瞪着我嘛,你与皇合为一体岂非更好?若是成功的话,你反而可以获得长生了……”
长生?嘿,大生仅知道,无论这会否成功,这个试验本身已几近疯狂?
大生冷冷的道:“是吗?不过若我的躯体被皇如此污秽的灵魂据为己用,倒不如干脆死掉,一了百了的好。”
皇医轻咛:
“哎呀!如今的年轻人多勇敢,出口便是死死死的!可惜你如今要死,我和皇也舍不了你呢!来来来!快张开嘴巴!乖乖服下这十九颗‘追忆’,跟着,皇便会在你忘掉一切后,把‘求天易诀’‘霸天魔诀’及‘大天自在’全都传给你,然后,嘻嘻,本皇医便会在这张水晶床上,以我的操刀圣手把你的脑髓先行挖出……”
皇医说着把自己右手递至大生唇边,只见他掌中不知何时,已取过适才放在水晶床上的十九颗“追忆”。
大生心知不妙,不过外表仍镇定非常,可是这回他过人的镇定已救不了他,他不能扭转颓势;因为皇医已一手张开他的下颚,另一手便要把那十九颗“追忆”悉数塞进他的嘴内。
一旁的法渊见状,头垂得更低更低,不知是否在为自己助纣为虐而惭愧?
难道……大生的命运仅止于此?当他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命运,便已变为了皇的命运?杀神,也变为长生不死的皇。
不!杀神绝不会轻易改变,或被改变,包括杀神过去、今日、与未来的灵魂!
甚至于,“她”,也不想杀神改变……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霍地“嗤”的一声!一条白练突然凌空掷至,来势快劲无比,皇医猝不及防,右手登时遭白练击中,一不留皇,“哗啦”一声!掌里的“追忆”已当场“滴滴答答”的撒了一地!
白练余劲未了,回势再掷,刚好掷着大生腰际,“伏”的一声,大生整个人已被拉飞至皇墓入口那边,全身被封的穴位更同时被人以内劲一一解开!
“谁?是谁?”变生肺腑,皇医不禁呆在当场,然而他此问根本多此一问,因为就在大生身躯被白练掷飞同时,一条白影已在皇墓入口乍现,这条白影,原来是……
她!
真的是!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