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她是一代枭雄之女,任教她是如花美,终敌不过似水流年……
她再不能躺在湖心小筑内虚耗生命,寂寞终老,所以她在往外寻找她生命的真谛。终于,机会来了!
就在刚过了的一个月,帝九天正为三个弟子攻打绝世的事而日夕耿耿于怀,似冥便觑准其父疏于理会她的千截良机,乘夜逃出湖心小筑,她如一双破笼而出的金丝雀,展翅飞翔,她满以为自己一定能逃离天下,从此过着自由自在的正常日子,可惜……
她实在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爹!
帝九天,早已在天下第一关前,等待着她。
似冥只感到无比悲哀,想不到自已署心积虑的逃亡计划全盘落败,劝败垂成,她惟有苦苦哀求,但帝九天绝没有半分动摇。
然而帝九天亦顾虑这个女儿在任性之下,一定还会再接再厉,总有一日他防不胜防,给她逃离天下,那便大大不妙,故此,为了令她彻底死心,以后乖乖的留在湖心小筑当她的笼中鸟,他逐与她打赌!
打赌的方法,便是他给她半个月的自由,无论她以什么方法,都必须在半个月内收拾他指定她要收拾的人,以证明她已有足够的实力独立,再不用在湖心小筑内备受严密保护。只要她能收拾那人,以后便可得到自由。
所谓收拾的意思,当然便是要把那人弄得——至死方休!
而帝九天要似冥收拾的人,竟是他座下声名最盛、最得意的两大弟子——予!
白!
他要她任选其一!
帝九天故意要似冥对付白喃珏或莫予,只因他深信,以她的道行,她一定没法奈何他俩,所以他根本不用为两个弟子操心,也不用为似冥会得到自由而操心。
而且为防自己女儿使诈,会在这半个月内乖逃走,在打赌之前,他还要她先服下一颗毒药,若她真的不去对付阴阳,而伺机离开,半个月内若不得他的独门解药,她便会全身溃烂而死。这便是她的大限!
这更是帝九天对于背叛他的人所用的手法,若女儿叛逆,他亦绝不例外!
他宁愿她死在自己手上,也不容她在外死在那些烦夫走卒手上!
因为这关乎帝九天的——尊严!
似冥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她别无选择,这已经是她唯一可以脱身的机会!
再者,她还选择了……
收拾莫予!
她选莫予而不选白喃珏,只因白喃珏是著名的杀神无常,单听其外号,已知他是一个相当棘手的角色;而莫予,她曾从昙花口中得知他的一二,知道他宅心仁厚,在帝天盟内以“脾性最好”见,称这样一个仁厚的人,应该有非常多的破绽和弱点,得手的机会更高!
她逐与其父帝九天立下一纸字样,声明这场打赌的所有规则,并写下了她将以墨梅这个身份,成为莫予待婢,再将他收拾的细节,以及若她不能收拾莫予的后果。
字据立下之后,便存放在昙花手上,以作见证;而昙花也遵从帝九天之命,把似冥遣派给莫予为婢;至于昙花自己,为了避免帝天盟其他人向她询问关于墨梅的来历,也在这段时间期间自行消失。
似冥亦认为此事必万无一失,她可以安心的由一个尊贵的淑女,化作人间侍女,以图接近莫予,再在她所弄给他的汤中,下她精心所炼的“迷心”。
迷心是她集自己所研的药理而成的迷药,任何人只要喝下迷心便会在数天内迷失本性,任人差遣,若莫予能迷失本性数天,对有似冥来说已是足够,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杀他,只消在他任她差遣之时,命他自尽便行!
似冥虽与莫予无仇无怨,但人不为己,天诸地灭;那时的似冥心想莫予,你若要怪,便怪我的爹好了!是他要我杀你的,你怨不得我!
正因如此,似冥自私地原谅了自己一时间的阴险恶毒;毕竟她是帝九天之后,心肠又怎么会好到哪里?似冥虽然暗暗感到自己这样干有点不妥,但她时常如此安慰自己!
她的计划,亦进行得十分顺利;莫予果真如她所料,毫无戒心地每日品她所有弄的汤,只要到了适当时候,她便能按照自己计划行事,把迷心下于汤内。
可是……
她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她最错的地方,便是——
低估了莫予的仁厚!
高估了自己的险毒!
当她知道莫予为了感激她多日照顾,而彻夜不眠地弄汤给她喝时,她是何等的羞愧和感动?
当她窥见莫予在城隍庙内为她立长生位,更把她视为亲人之时,她除了有一股想上前亲一亲莫予的冲动,她更发觉,自己一直在争取着的自由,一直想在自由以后,到外间寻找的东西,原来……就在莫予身上!
就是那一点点流传于寒间的——温情!
在她未遇上莫予之前,她是多么的坏!她不单说尽污言秽语,而且极度自私,企图以莫予的死换取自己的自由;可是如今,一切已经就了,因莫予而改变。
只是,她的改变未免太迟。
当她找着了她所渴求的关怀,和所渴求的人后,答的大限也届,她必须作出拟译!
——毁掉自己所渴求的莫予?抑或是,放弃自由,再次回到那个寂寞如地狱的湖心小筑?
她终于选择了后者!为了不忍向莫予下手,她不顾回去到那地狱,再当她的地狱似冥!
但,此去之前,她希望一了心愿,既然当初她以墨梅的身份与莫予邂逅,她亦希望能以墨梅的身份给莫予端上这碗用她所有心力而成的经月茶,这碗她为他所弄的最后一碗汤,以还他对她的浓情厚意。
她虽是猛虎之后,虽然会阴险恶毒,但别人对她好,她还懂得感激,以德报德!
这夜以后,帝天盟之内,将永不会再有墨梅这个人;墨梅,既然有如传奇般出现,也将会如传奇般消失……
一颗芳心,无求什么,但求莫予令生能好好的记着,她这最后一碗汤所蕴含的情意,以及他生命里曾出现一个黑衣的待婢一墨梅,她,便已心满意足。
但愿此心能偿,但愿……
可是……
一个声音蓦地于予窗外响起,霎时打断了似冥正在波涛起伏着的思潮,但听那个声音道:“你,似乎不很开心。”
声音似还夹杂着些微关怀,可惜语调冷硬,严如一个绝世霸者,心中纵仍有一丝真情,还是不动声息,绝不让任何人感觉“情”在他心中所留下的软弱。
似冥答:“爹,连向来不大注意女儿的你,也看出我不开心,我这次是真的……很不开心……”
爹?
似冥既称呼这个窗外的神秘声音作爹,那这个声音岂非是……?
果然!一条人影已悠悠步近予的窗前,站在窗外默默瞥着水阁内似冥,这个人是已稳坐武林第一把你椅的绝世枭雄——
帝九天!
原来帝九天一直皆在监视似冥,不单如此,数夜前曾出现于似冥房内,向她叮嘱的神秘人影,也是——他!
却没料到,在似冥等待莫予回来的此刻,他,又来了!只听他继续道:“我是你的爹,当然会关心你。”
“是吗?”似冥私下苦笑;在过去的日子,这句说话,帝九天已说了不下千次万次,可是每次说罢,还是依旧把她像一堆美丽的废物般丢在湖心小筑,任她的心自生自灭;对帝九天来说,似冥,只象是一头他偶然会抚摸的宠物。
然而如今这头美丽的笼中物,已经不再信他的任何说话,也不再在乎他的关心,她只希望心中的那个人,把她曾一度拥有的虚假身份——墨梅,好好记在心上……
帝九天见似冥的反应有点怪怪的,不禁又问:“你似乎有点变了。”“我变了?”似冥这才回首一瞥窗外的帝九天,强颜笑道:“我变了些什么?”
帝九天盯着她的脸,目光闪耀地答:“你看来变得,甚至语气也没有从前的骄横放纵,还有,你也没有再说污言秽误……”
帝九天若有所思地答:“这个固然好!但,爹总感到你这种改变,有点问题……”
他说着一瞥似冥放在案上的汤,问:“是了!你,可已经依照你自己所的计划,把迷心下在汤里?”
似冥也看了看自己所弄的汤,再回望自己那高不可攀的爹,不答反问:“爹,你也认为我会把迷心下在汤里,抑或,你希望我会?”
她话中有话,且问题尖锐,惟帝九天对这个尖锐问题,竟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答:“我希望你会!”
虽然爹并不想你真的能收拾莫予,得到自由离开湖心小店;
但,你是我帝九天的唯一一个女儿,便该有乃父的予范一处事简单利落,心狠手辣!只有,心狠手辣,你才可活得更长久!
不错!纵然帝九天不认为莫予会因这一碗汤而栽在似冥手上,惟在他的立场,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会真的当真下手,惟有这样,她才配是他这个霸者的女儿!
霸者既然心狠手辣,霸者的女儿也必须心狠手辣!所谓虎父无犬女……
可是似冥的答案,欲令他相当震惊,她竟然茫然地答:“爹,相信女儿今次曾令你很失望;即使以后女儿再次失去自由……”
“我,亦绝不会向莫予下手!”
乍间此语,帝九天向来威无比的脸色为之变色,他似乎已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自己所明白的事情,他忖测着问:“你绝不会向莫予下手?难道……难道……你已……”
“爹,你不用再猜了!明人做暗事,就让我亲自说吧!不错……”
我已经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