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牵着手,同生共死,这可能已是她一生中的最大幸福,也是惟一的一次。
已经过了两天,莫予与心的内力总算全复,亦是他们准备与小洗兄妹一起离开绝世门的时候,虽然小洗与小羊在城内出世,对绝世门十分不舍,但既然连心也要离开这里,他们再留在这里又有舍意思?
毕竟,他们最不舍的,还是——心!
尽管莫予与心已准备离去,不过要顾虑的还是很多,本来以他俩的轻功,“呼”的一声便可出城,可是若牵着小洗兄妹,便把小洗兄妹留在破屋内,自己先行往市集察视,他俩要先看看城门的环境,若然城门守卫不森,便立即回破屋会合小洗、小羊,一起出城。
可是,不知是因莫予命中的厄运太我,还是心的一生注定险阻重重,二人步至市集之时,竟然遇上了一些他们不遇上的事情……
如果他们不是见市集上有一大群低下城民在团团围观,他们便不会步近人群。
如果他们没有步近人群,他们便不会瞧见那群城民在看些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仆见那群城民在看些什么,他们便会与小洗兄妹心安理得的离开绝世门。
如果他们能够一概不知,心安理得的离开绝世门,或许,他们会真的找到幸福。
如果……
可是……
只怪他们步近人群。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数天宁静生活,即将完全改写!
莫予与心一步一步接近人群,井没注意人群在抬首看些什么;二人头戴斗笠,视线在斗笠阻隔下,惟有微微翘首,谁料一瞥之下。
啊!这……是什么?
只见人群当中竖立一根三丈高的竹竿,竹竿,最高之外,正悬挂着一些东西……
一张人皮!
不单是人皮,莫予与心还一限认出人皮的脸容,人皮赫然是属于——唔冶的!
天啊……
竹竿底部,还牢牢钉着一块木牌,木牌之上清清楚楚写着数行触目惊心的字:
“莫予、心:
毋庸操心!唔冶未死,姆姆安在,我只想要绝世之恋。
今晚老地方见!
幕容不败”
“幕……容不败……”莫予万料不到,幕容不败居然亦有染指绝世之恋之心,而且他似乎已到过那个秘密机关所在之地,否则又怎会说老地方见?
想不到唔冶良心发现之时,竟会遭逢如此惨无人道的酷刑,莫予只感到无限可惜,而且他亦已感到,心与他的宁静日子,快将……
对!一切已经要面临总结了!苍天已经没有耐性等待这段情的结局!
它要它尽快完结!
莫予犹不及回首一看心此刻的震粟表情,蓦地,他本来与心紧紧牵着的手,已被她使劲——
挣脱!
“心……”他低呼一声,慌忙转身一瞄,赫见心在刹那之间,已掠至五丈之外,且犹在继续向前飞驰!
她要去哪?
莫予怎会不知道。“嗤”一声!他的身形已如箭急射,追!
目下在绝世门内,轻功最快的人到底是谁?
可能是莫予。
可能是姆姆。
可能是幕容不败。
不过,虽然仍未分出轻功最快的是谁。
却已分出,究竟莫予与心。
谁最快?
约飞驰了百丈之后,心已经不用再飞驰了。
她发觉——
莫予已霍地落在她眼前飓尺!
还异常平静的看着她!
二人的斗笠早已于飞驰中失去,构更是涕泪满脸,显然仍为一夜而悲痛欲绝,可是,莫予的平静,却是出乎意料之外,此刻,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动,只有他的一头长发,正在随风向上飘扬!
二人说法这样注视良久,还是莫予率先道:“我知道你将要往何处何方……”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平静得近乎可怕,莫予很少这样可怕,他似乎下了一个很可怕的决定。
心低头不敢看他,哀求:
“莫大哥,既然……你已知道,请……你跪着让我走……这条路……”
“但——”莫予道:“难道你不明白,那里已是一个陷阱?只要你一去,便可能永远无法可以回来?”
心黯然道:“我明白。但,五百年……甚至千年之内的个人生死荣辱……全部一样!多活……五十年,三命五十年,差距……何其渺小?若要我撇下姆姆她们……苟且偷生,我……我……”
“办不到!”
乍闻此语,莫予依旧木无表情:
“不错,你此去,确是可以尽情尽义,更可报尽绝世夫人对你们的恩德,但……”
“留下我,赢‘义薄云天’四字,值得吗?”
不错!留下一段感情,去赢取一刹那传奇性的情义,值得吗?
此语一出,心霎时哑口无言,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莫予并没让她再瞎猜下去,本来异常平静的他,猛地抓着她的双肩,高叫:
“即使要去,你也不能再留下我!”
“我早跟你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分开,你若要去的话,我就与你一起去,一起——”
“同生共死!”
茫茫人海,千秋岁月,二人不知经过多少机缘巧合方能逼上,真的可以同生共死?
恐怕未必!在那个秘密机关之后,有一个人,与他那颗无底深潭般的野心,正在默默的等候着一个拆散他们的机会……
已是晚上戌时了。莫予现在却仍没前来!幕容不败愈等愈不耐烦,莫非他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莫予和心?根本不会为姆姆、唔冶而前来送死?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百无聊赖之下,幕容不败不禁一把抽起唔冶插在通到地上的青龙偃月刀,那柄真正属于关羽的刀,他想看看,究竟千多年前的武圣关公,他所使的武器,是一件怎样的绝世神兵?
这柄青龙偃月刀自从唔冶插在地上后,从没被人拢出半分,只因为所有绝世门下未得城主同意,绝不敢妄动这里一砂一石,而幕容不败这段日子因忙于策划如何对付白喃珏与那一万天下兵马,也是忽视了这柄真正的青龙偃月刀。
“铮”然一响!幕容不败终于把青龙偃月刀一把抽出,可是就在他抽刀同时,他的脸色陡地大蛮,啊!他……竟然发现了……
一个关乎青龙偃月刀与绝世之恋的惊人的秘密!
刀剑
据说在一百年前,早被当时享誉武林的“武中君子”,列为兵器榜上的“第二位”,地位非轻。
尽管刀排名不弱,但天下第一兵器,反而是——
既然刀非第一,那为何绝世夫人却说,绝世之恋,必须以“青龙偃月刀”方能使出?
天下无敌的奇招,竟不倚仗天下第一的“剑”发挥最高威力?却独垂慧限于仅次于剑的——刀?
绝世之恋与青龙偃月刀之间,究竟有何惊人秘密?幕容不败抽出青龙偃月刀之时,又发现了什么?
所谓“刀”,便是专利于“切”、“割”、“斩”。
“削”、“劈”五种攻势的利器;绝世之恋,到底需要有龙偃月刀为它——
劈些什么?
万籁俱寂。
夜色逐渐苍茫起来,天上的星宿,还是如亘古以来的双无个夜一样,纷纷列阵,似在静看着红尘中数不清的段段浓情……
姻缘散聚。
今夜并不是一个良夜。
而是结局之夜。
莫予,他与心将会地这个晚上,前赴红屋下的秘密机关,他俩与幕容不败的纠葛亦会随之终结。
然而既已接近结局,他俩却为何久久没去会幕容不败?
他俩在干些什么?
时间像是从来都没有移动半分半刻,依然是晚上戌时;在莫予与心匿居的破屋之内,忽尔响起了一声尖叫:
“哇——”
是小羊的叫声!她是未来的淑女,何以如此不顾仪态,叫声这样难听。
“大哥,不……得了哪!”
“小羊,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莫大哥他……他……”
“唏,怎么你老是张口结舌,活像个痴岂儿童?快说,莫大哥他究竟怎样了?”
“他……他……正在厨内……”小羊猛地吞了口涎沫,一口气说下去:
“做饭!”
“什么?他……英姿风风的师父莫予,竟然在做饭?”小洗岂住了!
顷刻之间,这所偏僻的破屋复又响起另一声男孩的尖叫,叫声甚至比小羊更难听。
“哗——”
“姐姐,姐姐!”
“嗯?”
“姐姐,怎么今天你不做饭啊?”
“是!你不做饭,却改由师父来做,我和小羊都很害怕……”
“告诉姐姐,你们害怕什么?”
“中毒呀!姐姐你想想看,师父他……由头至脚,由脚至头,都没有半点像会做饭的样子,他做的饭菜……不知能否人口?我和小羊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难道你们不见,莫大哥正在厨内忙个汗流浃背,手忙脚乱?他贵为帝天盟帝九天的第二弟子,根本犯不着这样辛苦;这顿晚饭,是他特寺为我们三人而做的;小洗、小羊,莫大哥对我们的心意,你俩应该明白。”
小洗与小羊面面相觑,默然点头;他们固然明白莫予的一腔心意;若换了是他们,要忍受狭小厨中那股火热煎熬,只怕早已狐叭大叫,更何况是一个只懂动刀动腿的厨外汉?
“你俩既然明白,希望你们能答应姐姐,一会无论莫大哥做的饭菜好吃与否,你们也要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免他心里难受。”
“姐姐,这……岂不是说谎吗?”
心慨然轻叹:
“那么你们认为,真话与谎话——”
“那一句更为可怕?”
谎话固然不好,某些真话却令人听后更为难堪,可能还不如一些出于善意的谎话,有时候,真话甚至比谎话更可怕。
却原来,莫予与心自发现唔冶的人皮被挂于市集示众后,二人并没有立即赶去会幕容不败,反而折返这所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