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的语气,平静得教人震惊,但更教幕容不败诧异的是,她居然仍想破塔取招?
幕容不败满以为姆姆与唔冶都相继死去,自己手上已没有与心交换绝世之恋的条件,正在心中推详该如利用南道内的千门下将之围捕,再胁逼她就范,遽料犹未部署,心竟已主动提出破塔取招的念头?这简直难以置信!
她到底为了什么?
“姆姆与……唔冶已经死了,你,还要为……本城主取出……绝世之恋?”幕容不败试探着问。
心冷冷地答:“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绝世之恋若再不破塔而出,只怕也对不起所有的亡者。”
啊?心要取招,便是为了这个理由?不!这怎可能是她的理由?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她道:“但,我已不想再有人为它白白牺牲,所以,当绝世之恋破塔而出之时……”
“我会豁尽自己毕生功力,把这股所谓万世无敌的招意——”
“轰散!”
“毁灭!”
对了!毁灭绝世之恋,才是心离开莫予的最大是由,也是她早已决定要于的事!
既然一切的祸端皆由此招而起,一邓最后,她决以自己双手,毁了这无数江湖豪杰都想得到的武学巅峰、人间心想!一纵使毁招之后,她自己亦会随着绝世之恋,在这世上一起消逝……
幕容不败与思叶当场一懔,因二人深知姆姆与唔冶已死,心再无任何顾忌,她誓会言出必行!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无从细想,幕容不败已乘着心犹未展身掠向巨塔之时,绝世神指暴然而出,企图封其身上要穴,好叫她无法动弹,免她破塔毁了他的心想!
真是高一直协逼心破塔取招的幕容不败,此际居然反过来阻她破塔!
幕容不败纵然反应极快,且抢尽先机,惟心似乎早有准备,侧身一闪,险险避过隔空激射过来的无双指劲,跟着——双足一蹬,一头飘不丰的柔长散发,以及她如飞鸟般的身躯,已像奔雷一般,直向那道敞开的铁门驰去!
眼看她快要掠进铁门之内时,幕容不败还在她身后一丈,他已来不及追上她,情急之下,幕容不败突然暴喝一声:
“臭丫头!看招!”
幕容不败向来稳如泰山,众门下对于城主突然的暴跳如雷,感到万分愕然;然而,更令他们骇异的事,发生了!
令他们骇异的,是幕容不败要心所“看”的“招”!
并非他惯使的绝世神指!
而是一式极度诡奇邪异的怪招!
众人蓦听“叨勒”之声不绝于耳,幕容不败十根指头,赫然暴长一丈,说时迟那时侠,竟已及时抓着心的双肩,硬生生把她向前急掠的冲势遏止!
天!
人的血肉之躯,人的十指,怎能暴长一丈?
他……还是人吗?
举众尽在哗然!包括心与思叶!
心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她低呼:
“你……便的并非……绝世门的武功,这种旁门左道绝不应是一城之主所练,难道……难道……”
心私下猝地升起一个想法,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难道,你并不是真正的——”
“幕容不败?”
幕容不败闻言,暴长的十指已在急剧缩短,把心一步一步拉扯至他的跟前,终于,他的十指又再次因复原状,但见他的向心诡异一笑,压低嗓门道:“臭丫头!你猜对了!老子确非幕容不败,我只是幕容不败的——”
“替身!”
心与幕容不败此刻正站在铁门边缘,距一干门下甚远,故众人并未能听清楚他俩的说话;即使是站于较近的思叶,也是未能尽听其详,不明所以。
“替身?”心一双眸子愈瞪愈大。
这个自称替身的幕容不败阴阴一笑,续说下去:
“不错!十多年前,幕容城主不知为了什么要事,必须离开无双远行;可是其时绝世门正在崛起之中,为怕其余大派知悉他不在无双,而兴起觊觎无双之心,幕容城主遂暗中选了一名容貌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并教导这名汉子一些他自己日常的言行举止,亲疏关系;他要他假扮自己,暂时坐镇无双,而这名汉子,便是一我!”
“但……真正的城主呢。他究竟去了哪儿?他……为何没有归来?”
“谁知道!或许他早已遇上意外,死了;幸而他一去不返,我才可顺利进行‘主人’为我安排的大计……”
甫闻“主人”二字,心不由倍为震惊,问:“主人?谁是你的主人?”
幕容不败道:“丫头!我主人天下无敌,你还未有资格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假意成为当年幕容不败的心腹,甘愿作其替身,也是主人的刻意安排,目的,只为先要控制绝世,才再逐步达成我主人的愿望……”
“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压倦假扮幕容不败的生涯!直至我知道原来有一式绝世奇招‘绝世之恋’后,我决定要得到它,再以它的无敌对抗我主人的无敌,也许才能摆脱这种生涯,才能回复自我……”
原来幕容不败的假面背后会如斯错综复杂,包藏莫测祸心,心心知自己尽管再问眼前这名的幕容不败,关于其主人的事也是徒然,他一定不会再答下去,她,决定亲自找出答案!
“霍”的一声!她斗地手腕急翻,已然一手反扣幕容不败的右臂,他犹不明所以,心已面如死灰!
仿佛,她已知道了一个异常恐怖、邪恶无比的秘密!
就在此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已用自己那股能以手阅读人心的能力,阅毕了这个幕容不败部份的心!
“怎……么可能?人间……怎可能……有如此……无敌的人?不!他……或他,并不……是人,而是一具……极度邪恶,令‘天、地、皇、人、魔、妖’尽折腰的——”
“人形……化身!”
究竟心在幕容不败心里,看见什么恐怖的人或物?会令她如斯震惊?
幕容不败狞笑着道:“呵呵!你这丫头竟有阅读人心的能力?怎么样?我的主人可不可怕:是不是叫你——一见惊心?”
心犹在茫然失措,似乎仍为自己所见而六皇无定;幕容不败此时遂乘隙把她的脸孔扳向自己,他的了双眼睛,也紧紧的瞪着她的眼睛,似要把她的心神悉数吸摄过来。
不妙!这……是一种摄魂大法!
“丫头,你如今还想不想毁掉绝世之恋?”
心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她摇头,是否因为她已中了他的摄魂之法?
“好!那你快用从莫予身上所摄的一成真气,替本城主破开那座巨塔吧!”
心居然言听计从,立时展身一纵,便已跃进铁门之内,掠过铁门与巨塔之间的万丈深渊,站在巨塔其中一面之上。
正是刻着掌印的地一面!
虽然巨塔甚为倾斜,惟以心的轻功底子、还是可稳然站在其上。
与此同时,幕容不败亦提着青龙偃月刀随后掠至,落在巨塔同一面上;只见他的右手,更己穿上姆姆的那双无敌霸手,看来是提防一会倘有不测,便能增强功力自保。
“丫头,不要拖延时间,免致节外生枝,快依本城主所示,把手按在掌印之上!”
心阵阵的提起自己的右手,缓缓的把手伸前,她的手,已与那了近在咫尺;她真的会为这个假幕容不败面破塔?真的会让一个不配绝世之恋的人,得到绝世之恋、继而无敌于今世?
她真的会!
她的右手继续前伸,惟正当她的手还距数寸便要按在掌印之上的瞬间,陡地,她身后远处的甬道入口传来一声高呼,一声迟来的高呼:
“心——”
呼声未歇,一条人影已如旋风一般,疾向巨塔那方掷去,一众绝世门人反应本已不慢,大移儿一拥上前,欲要拦截这股旋风,只是……
实在是太快了!旋风一晃,便已掠过逾千门下;这股旋风所以这样快,一是因为“他”那快得惊人的轻功;二,是因为“他”那颗要急于阻止心破塔取招的心!
是莫予!
他终于以其毕生最快最尽的速度,赶来了!
可是,他可能够及时把心叫止?
答案是——
不!
心所中的摄魂大法看来甚深,居然浑无反应;幕容不败虽见莫予于倏忽间扑至巨塔前数丈之位,脸上仍无恐惧给莫予坏其好事之色,只因为——
心的手,不知不觉间,按在掌印之上!
埋藏了千多年的绝世之恋,要破关重生了!“拍勒!”一连串金铁迸裂声之后,整座巨塔,顿时给塔内的招意逼得崭露数不清的裂痕,招意未出,招息中的无尽力量已把心与幕容不败重重打出铁门之外,二人身形一直凌空向后翻滚不止;总算幕容不败武艺不弱,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猛地向地面一戳,“挣”然一响,当声把其身形稳住,惟已经落在铁门十丈之外,相当可怕的板城之恋招意!
至于心……
心中了摄魂大法,岂然不知所措,本应会比幕容不败翻滚更远,然而,已有一双手及时在半空接着她。
这双手,正是我的手!
乍见心一脸茫然,莫予已心知不妙,仓皇道:“心!你怎样了?”
巨塔骤裂,甬道之内,登时混乱不堪;那逾千绝世门下所立之位虽远,亦给招意轰个人仰马翻,本来站在铁门边缘静观其变的思叶,亦给逼退计丈之遥;可是,绝世之恋,并没因此而容许场中一干人等有丝毫喘息!
众人未及定皇,蓦地又闻那座巨塔之内传出一声撕天震地的巨响,雷响——
“隆!”
好震人心弦的响声!仿佛天地乾坤、五行万物,都在为这超越人憧主的旷世奇招而感到极度震撼!
茫茫岁月,日月穷苍,尽在惧怕“真正的绝世”再生!
而绝世,已!经!再!生!
因为那座巨塔在从从惊悸之间,终于“轰隆”一声爆开!
爆为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