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绝世之恋……是一式……绝世奇招?”
“不错。曦儿,为师今日给你介绍的,正是这式奇招中的奇招——绝世之恋。”
“但,师父,请恕曦儿不才。举凡世上所有的绝招奇艺的名字,均能隐约流露该招在使用时的窍姚或独特之处;例如师父曾对徒儿介绍的古家祖传邪云剑法‘邪云噬羽’,便是一式足可蚀掉对手取胜曙光的奇诡剑招,可说是名实相副,然而……”
“然而什么?”
“然而这招绝世之恋,单从字面看来,只像是一场戏曲,或是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令人无论怎样想,也无法从其名字中领略这招之窍门,甚至招意……”
“正因为想不透,所以才更可怕。曦儿,你已习剑多年,难道连这点仍不明白?”
“师父,那这招绝世之恋是源出于你?还是出自别门别派?”
“绝世之恋井非刨自为师之手。它虽是一式霸道无比、足可倾城的超级奇招,惟只在距今千多年的三国时代曾经出现,也是惟一的一次;直至如今,江湖人更罕有所闻;为师,也仅是于多年之前,从一个用剑高手口中得悉绝世之恋的出现……”
“哦?告诉师父关于绝世之恋出处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用剑高手?”
“他是一个用剑已达‘圣者’境界的超凡人物,也是为师一生最欣赏的一个夙敌;他,甚至比为师更重剑、爱剑、求剑!”
“师父,那这个用剑高手所说的绝世之恋,究竟出自门何派,何经何典?”
“绝世之恋的出处,关乎一个不为不知的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城倾的故事。”
“哦?倾的什么城?”
“一个仍然存在、却并不是城的城——”
“绝!世!门!”
他与剑
人间,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角落。
这里,有一个早已被世人遗忘了许久许久的角落。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看来至少有百亩之广;惟触自所见,却是满目苍凉,即使连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亦甚罕见,更追论曾有人迹。然而,这里真的有——人迹!
但见这个偌大的荒地正中,竟有一间简陋细小的石屋在此仃仃伫立;寻常人家总喜群居,为何这间屋子的主人却偏要择此偏僻陋宅独居?难道这屋主极不寻常?
风不住的吹,这间石屋在毫不间断的风声下,简直像是一个曾经终生顽强奋斗。如今却要面对风烛残年的老人,看来真的很倦很倦;连一间屋子也看起来很倦,可以推想,屋的主人那颗心,会否同样的——倦?
是的!他,真的很倦!
自从遇上“剑”那一刻开始,本来便已注定他从不言败。从不言倦的命运!
而他,与剑,亦自此一直元法分割,半生纠缠不清。
他与剑的关系,更宛如一段荡气回肠,难舍难离的——爱情。
他的剑,是一柄天下“绝世”的剑!
他自己,也是一个天下“绝世”的人!
天下绝世的剑配天下绝世的人,当然更是天下绝世!
他犹记得,他五岁学剑,七岁已青出于蓝。
九岁,再以一剑成名;人和剑皆相当精彩。
直至十三岁的时候,他更自悟一套博大精深的伟大剑道,从此以后,他和他的剑,已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也是打从此时间始,他已毕世难寻对手!
可以这样说,剑,是他的生命,是他一切所有,也代表了他一生的际遇及故事。
曾经,他的生存像是只为了剑!
曾经,他像是只懂得与剑恋爱!
曾经,他因为剑而得到一个公认的辉煌地位,一个所有剑手梦寐以求的地位!
可是这一切一切;早已化作逝去的辉煌,逝去的曾经。
只因为,在他已攀上巅峰之后,在他感到无敌是最寂寞的时候……
“他”,终于在他生命中出现!
“他”,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强的劲敌!
超级劲敌!
“他”的人比他精彩,“他”的剑法比他更精彩;因为要应付“他”,他感到力竭心枯,他终于尝到了倦的滋味,最后,他更背叛了他的剑,犹如背叛了一段至死不渝的情,他终于——弃剑!埋名!归隐!
如今,“曾经”这两个字,已成为一个无法捉摸的春秋大梦。
如今,仅余下令人不忍卒睹的苍凉……
就像眼前这块无垠荒地的苍凉。
迷茫天地,只有这间简陋的石屋,以及从不间断的风声陪伴着垂暮的他;甚至,当年与他出生入死、为他刺穿无数高手心脏的“剑”,亦已不再伴在他的身旁。
陪伴他的,只有无边落寞,万载苍凉……
然而今天,在那死寂的荒地上,在那怒号的风声中,竞尔像是送来了一些令人出乎意外的声音,打戳了恼人的落翼。
声音,恍如一群脱缰野马在奔腾跃动。
不!不应说“恍如”!应该说——“真的?!”
真的有一样野马,不知因何缘故,正向这间石屋直冲过来!
这群野马,少说也有七十多头,尽皆皇态疯狂,似是受药物驱控,身不由己,但见它们来势汹汹,势必把那间小屋撞个四分五裂,屋内的他更难免要殒命于铁蹄之下。
到底是谁驱控这群疯马冲向小屋?策马者的目的又是什么?
屋内的他又是谁?
无论策马者的目的是什么,屋内的他居然未有夺门而出,相反,竟还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唉,想不到,尽管我躲在这个已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却依旧无法令世人……”
“遗忘我……”
声音异常低沉,异常缓慢,慢得己不能再慢;在这个紧张欲裂的一刻,屋内人居然还是如斯气定皇悦,说话缓慢,难道,他有把握不让野马撞毁整间小屋?
就在数十头野马已如奔雷般驰至小屋前五尺之时,倏地,门内传出“噗”的一声!
这声音微不可闻,而门也没有敞开,惟出奇地,那数十头冲近门前的野马,竟在瞬间给剁至支离破碎:惨嚎连天,接着“蓬”的一声,数十野马当场鲜血涂地,在紧闭的门前空地之上,赫然被马血涂上一柄长约数丈的——巨大血剑!
情况惨烈非常,血剑犹不住冒起丝丝热气,那些热气,是野马们实在死得太快,马血未及冷却所致?还是一些余气?
绝世剑气的余气?
门未开,人未现,剑未露,马却已死;到底屋内人是如何把野马们解决?以他目前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力,若与他昔年的劲敌——“他”再度重逢,战果又将如何?
正当血剑仍不断冒起丝丝热气之际,静寂之中蓦地复响起铁蹄之声,不远处沙尘铺天,一条汉子已策马闪电驰至小屋两丈之外,接着翻身一跃,下马!
只见来者广额深目,须髯整齐,双目精光暴射,显然亦是一流高手,但这些都全不重要,最重要是他脸上的不凡气度,他的不凡气度如同一道瞩目的皇榜,敬告天下苍生,他是——霸者!
绝世霸者!
当今之世,除了帝天盟的帝九天,谁还能配称绝世霸者?
不错!还有他!他正是与帝天盟瓜分江湖的绝世门主——幕容不败!
幕容不败甫一着地,却并没冲门而进,只是在门外对屋内人朗声道:“剑气隔物而发,不破门而杀尽驱来的七十野马;大哥,想不到不见多年,你剑艺已精进如斯。”
什么?大哥?屋内人竟是一代霸主幕容不败长兄?他究竟是谁?
屋内人冷淡回应:“无论我的剑有多进步,始终没有把握可一剑刺穿‘他’的心,要来何用?”
说这句话时,屋内人的声音听来更倦,仿佛每当想起昔年的‘他’,他便倦得不想再偷生世上。
幕容不败狡猾笑道:“大哥你何必妄自菲薄?只要你答应重出江湖,绝世城今日在江湖的地位又岂止如此?以你目前深不可测的功力,纵是强如帝九天,亦必须俯首称臣!”
幕容不败虽出言奉承,然而这可能也是一句真话;惟屋内人依然浑无沾沾自喜之意,他不喜、不怒、不嗔、不笑,犹如一潭无波死水,死气沉沉的道:“老夫早已弃剑埋名,不问江湖,任何人若想老夫重出江湖,除非能逼老夫走出这间屋子半步。”
要逼一个人走出一间屋子本来不难,可惜对象若是门内的他,更比登天更难。这一点,幕容不败在这些年来已尝过不下十次;这间屋子在其兄举世元匹的剑气笼罩之下,人和兽皆无法接近,即使动用沾水快箭,亦必在五丈之外折断堕地。
尽管是今日那七十多头脱缰马,也是不能例外!
幕容不败笑脸突然收剑,异常凝重的道:“大哥,但你可知道,若你再不重出江溯,绝世——必亡!”
“哦?”乍闻“绝世必亡”四字,屋内人的心似乎才有少许微波。
幕容不败开始解释:“当今武林,黑白两道已是再无分界;所谓什么名门正派、大寨小帮均已逐渐势微,继之而起的,只有我们绝世城与帝天盟两大江湖势力……”
“本来,绝世城若能独立茁壮,相信不出十年,必可雄踞整个武林;可是帝九天不愧是一代枭雄,他早看透绝世城的发展潜力,故在五年之前,已利用当时帝天盟比绝世城稍微领先的优势,强硬拉拢我们绝世城作其盟友。”
“这段关系,名为结盟,实为合一:从此以后,绝世城每在攻占一个大寨小帮之前,总不时会遭帝天盟捷足先登;虽然如今表面上绝世城依旧与帝天盟瓜分江湖,实质在势力上却是他七我三,强弱逐渐悬殊,而且……”
“最近帝九天更有意染指那件在传说中存在的超级武器‘神器’,若给他得到这件实物,我们绝世城益发寝食难安;幸而我在五年前与帝天盟结盟之时,早已在帝天盟布下一只他们做梦也没想过的‘棋子’,这只棋子在得断内情后。便立即飞鸽传书,通知我们……”
哦?原来幕容不败在五年前上帝天盟时,早已布下棋子?难怪莫予的行踪居然败露;究竟,这只棋子是谁?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