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供奉的是齐天大圣！”莫之鸣觉得自己真是走运，只一下子就发现了线索。但话说回来，多亏了周敏晶那一根金毛。在西游记里，孙悟空只要从耳朵上拔一根毛，就可以变成一只猴子。
有一个冷笑话是这样的，孙悟空独战欧洲某国军队，一根毛变一个猴战士，他拔光了腋毛。然后又大战日本国，他拔光了眉毛。最后他大战印度军团，孙悟空变成了裸体……
莫之鸣盯着大圣神像，隐隐想到，在本地似乎流传一种猴神崇拜。
齐天大圣最早出现在宋代的话本传奇中，当时还是一只妖猴，甚至还夺人妻子，残暴凶淫。到了元杂剧中，妖猴的形象就更丰富了。到了明朝，孙悟空的故事就渐渐定型。当然，这种大圣庙也有说崇拜的不是孙悟空，而是通天大圣，甚至说是一种类似五灵公的瘟神。这个就复杂了，不仅牵扯到山林文化，甚至还会牵扯到印度的猴神哈奴曼，所以打住。
但眼前的这个大圣庙，里头供奉的却是孙悟空无疑，看来这个庙可能明朝后期才盖的。内殿里头光线十分阴暗，但是莫之鸣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有一个红点。在很多道观寺庙，地上都有红点，可能是香，可能是油漆，莫之鸣趴到地上闻了一下——是血，干掉的血。
再一看那个大圣的塑像，手中拿了一根金箍棒。莫之鸣心头一颤，走近一看，赫然闻到了血腥味。
天！这个庙里的大圣居然用的是如假包换的镔铁棍！莫之鸣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棍子微微地动，起码有三十六斤！莫之鸣猜到了，那个魔猴居然是拿着这个熟铁棍子去棒杀盖霸天的！
莫之鸣正盯着棍子看，突然大圣庙门口一阵喧闹，几个居委会大妈带着一伙警察过来了，为首的是莫之鸣亦敌亦友的大学同学——烈火刑警，唐烈！小美女陈美姝也跟在后面，却故意装作和莫之鸣不熟的样子，都没正眼看他一下。
唐烈看到莫之鸣站在大圣庙里也愣了一下，他的观察是一流的，不能也当不到刑警队的头。只是唐烈在警察大学里的成绩太好了，他的思路太科班了，一板一眼，就容易僵化，陷入一种思维的陷阱，所谓的纸上谈兵。
“我不是凶手。”莫之鸣赶快撇清，“那天我有不在场证据。”
“当然不是你。”唐烈说，“每次发生凶案，我都第一个查查你在哪里。”
“真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莫之鸣说，“人们通常最关心欠他钱的人。”
旁边的人听到这有点赌气的搞笑对话都笑了。
“笑什么笑！还不过来看看有没有留下指纹！”唐烈吼道。
犯罪现场科的同事赶紧用一种特殊的蓝灯照耀棍子，但是没有发现指纹。
“被擦掉了。”陈美姝遗憾地说。
“有意思，第一个凶器被找到了。”唐烈用指尖触摸着铁棍说，“还有第二个凶器。”
“那个箭？”陈美姝问。
“对，箭在现场，弓没找到。”唐烈说。
这时候，唐烈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听完报告，得意地看了莫之鸣一眼，“托你的福，抓了一个嫌疑犯。”
“啊？”莫之鸣有点意外，奇怪地问：“干嘛看着我，难道我认识嫌疑犯？”
“铁皮堂！”唐烈大声地说。
“怎么可能？”莫之鸣为朋友喊冤说，“他只是个发明爱好者而已！”
“哼！把棍子带走化验！不和你啰嗦了！”唐烈叫强壮如老虎的金超虎扛走了棍子，还有个细心过头的手下问要不要把大圣的塑像也搬走。
“你干嘛不搬走整个庙啊！”唐烈气呼呼地骂道。
回到侦探社，莫之鸣十分不心安，打了铁皮堂的电话，果然没人接。
其实就在唐烈接电话的时候，警方已经横扫了铁皮堂的农场。
铁皮堂以为是歹人，放出了多条机器狗，还穿上了钢铁侠一样的战衣，要和便衣警察们大战一场。最后僵持了三分钟，看到寡不敌众，他迅速从后门溜走，开上一个鸦片鱼战车！听名字就可以想象，那改装过的跑车底盘有多低，速度有多快，外表有多拉风。
但是没用，农场外面都是警察，亮出身份后，铁皮堂乖乖投降。倒是好几个警察在脱下他满是倒刺和螺丝钉的战衣时，被弄出了工伤。
铁皮堂被迅速押到刑警重案组，由唐烈哎亲自审讯。
“这根箭你认识吧？”唐烈指着案发时用来当“铁锚”的箭头。
“认识。”铁皮堂说，“这个箭头是我改装的，击中地面后，会自动膨胀爆炸开来，形成一个三爪钩，本来用来攀登悬崖、天险什么最好用了。一射，一钩，拉条线，加装一个滑翔装置，很方便就天堑变通途，简直比蜘蛛侠的弹丝还好用。”
“诗背得不错。坦白从宽。”唐烈说，“你接着说。”
“这个其实不是箭，而是一种弩，叫做斯巴达克弩。所以射程很远，发力很足，原来射程是六百米，我改装后是一千米。”铁皮堂招了。
“你认识嫌疑犯？”唐烈喝问，“还是你就是嫌疑犯？”
“不不不不不不……”铁皮堂愣头愣脑地，这才突然反省过来，“原来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呢？”
“接着装。”
“我当然不是，但这个斯巴达克努的确是我改装的。有人找我改造的。”铁皮堂说。
“你这个大发明家，不是在淘宝上一个东西都没卖掉？”唐烈也知道民间发明家铁皮堂广为流传的光辉战绩。
“怎么可能？”铁皮堂正色说，“我改装的东西卖得挺好的，坊间传言都没卖掉，那是我销售的噱头。这样每一个潜在顾客，都想成为我的第一个买家。但我一卖，就把东西下架，交易记录也删掉了。但这个改造弓弩的买家，我记得很清楚，他把东西邮寄给我，付了很高的一笔钱。对对，他不是用现金结算，是用一种加密货币，好像叫口红币。”
“什么玩意？”
“苏媚红发明的。”鹰眼小声说，“价格快追上比特币了。”
“搞得神秘兮兮的！”唐烈又问了铁皮堂很多问题，铁皮堂都对答如流，看他光明磊落的样子，似乎不是真的凶手。
“我这边找到一些物流记录，显示弓弩是先从海参崴进口，然后从东北邮寄到东海市的，然后两周后，铁皮堂又邮寄了回去。”鹰眼说。
“收件人地址？”
“鼓楼地铁站。”鹰眼说，“那电话我查了，只用了一次，就扔了。”
“会不会是铁皮堂自己故弄玄虚，弄了一个假人？”唐烈问。
“似乎没必要弄得那么复杂。”鹰眼说，“我倾向于铁皮堂没有撒谎。”
唐烈已经审问了一整个晚上。铁皮堂将就着在看守所了呆了一个晚上，但实际上他都没有睡觉，而是对看守所的各个设备，尤其是栅栏、防盗门等很有兴趣，他说他只要带上三个合适的装备，起码有十三种方案可以从看守所逃出去。然后他还问刑警大队的人要不要请他重新装修改造升级一下监狱系统，价格好商量。
副队长，老书呆子马寒生虎对他的建议很有兴趣。可惜唐烈的鼻子只是哼了一声。
第二天天亮，莫之鸣就来担保要人了。
唐烈本来不想放铁皮堂走，但是陈美姝说，也许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唐烈其实心里也知道铁皮堂应该不是杀人凶手，他身材也很高大，不像猴子。而且做发明的人，沉浸在机械的世界，反而对人情世故不会那么在意。就是铁皮堂看起来是个自杀的人，而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莫之鸣签了字，义气地把铁皮堂带回了侦探所。铁皮堂昨天大汗淋漓地和警方干了一战，昨晚又睡在看守所，全身都臭了。
莫之鸣送了他一套衣服，让他在浴室里痛快地洗了个澡。
夏荷一进去，发现浴室的喷头被他用几个空瓶子改造成了一个酷似KITTY猫的按摩喷头，夏荷看着都笑坏了。这人的手随时不闲着。
“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莫之鸣说。
“什么？”夏荷一边问，一边给铁皮堂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哈哈，这个好喝，但是你以后不要手工剁肉啦，”铁皮堂说，“我给你安装一个自动切肉机，不不，我给你做一个机器，你连皮蛋都不用剥了。食材一倒进去，只要两下子，全智能搞定一锅粥。”
“剥皮蛋可是很精细的操作。”夏荷也觉得铁皮堂很有天开异想的发明精神，难怪会和纹身神探莫之鸣搞到一块。
“咳咳！”莫之鸣有点生气，又强调了一遍，“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哈哈，你应该说，我发明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铁皮堂说话间已经喝了一碗粥，又要了一碗，看来昨晚在看守所饿坏了。
“别捣乱。”莫之鸣说，“你看，这个弓弩是改装过的，直接从远处射击，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又何必要先射在地上，做一个定点，再拉一根线，滑翔下来，用棍子敲死盖霸天呢？”
“是啊！”夏荷说，“这么明显的疑点，我都没想到呢。也许掀翻怕射不准呢？”
“不对。”铁皮堂说，“我设计过的弓弩还有智能瞄准镜头，甚至可以群发，一口气射十根过去，命中率还是很高的。”
“你看，如果用射击的话，”莫之鸣分析，“不仅一样可以杀死盖霸天，而且凶手还不用露脸，还能更方便地逃走。为什么他要以身犯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棍子敲死盖霸天呢？”
“我不知道啊。”铁皮堂愕然地说。
“只有两种可能，”莫之鸣说，“一，耍帅，就是要证明我有多厉害，能干掉你，擦擦手就走掉。第二种，就是恨！当中羞辱他，杀死他，类似曝尸街头！”
“恨？”
“对！如果嫌烦只是被雇佣来的杀手，完全没必要当场露面，反正目标死了就万事大吉。”莫之鸣说，“所以这个凶手对盖霸天是真的恨之露骨，甚至要在众人面前羞辱他，在他以为要安全地全身而退的退休时候，给他最戏剧性的死亡一击！”
“很有道理。”铁皮堂附和着说，“假设凶手真的是一只猴子，猴子能和盖霸天有什么仇呢？”
“这也不一定。”莫之鸣说，“我看过外国新闻，有条狗的主人被杀了，十几年后，它在街头疯狂攻击一个人，警察一查，居然就是凶手。”
“猴子有这么聪明吗？”夏荷问。
“猴子好像和人类不同的基因只有百分之二吧，不是有个词叫猴精猴精的。”莫之鸣说。
“难道是这个盖霸天以前虐待过猴子什么的？现在猴子来报仇了了？”夏荷摇摇头说，“不会是人猿星球吧？”
“现在外面还有人说是齐天大圣复活了，杀的人。”莫之鸣说，“真是谣言四起。”
“我觉得不可能是猴子。”铁皮堂说，“从凶手现场的身手来看……”
“什么！”莫之鸣叫了起来，“你看过视频？”
铁皮堂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紧张地说，“那，那个……”
“是从那个姓周的女人买的吧。”夏荷一语拆穿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
“我也买了。”莫之鸣坦白说，“天知道她在外面还卖了多少份，她这样是玩火自焚啊！”
“管不了她了，我们来分析案情。”夏荷说。有些人自然有老天去收拾。
“我看了那个视频，我觉得不像猴子，也不像人，倒是像一个野人。”铁皮堂说话有时真是没逻辑。
这时候，电话响了。夏荷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
“那根毛发的报告出来了。”夏荷说。
“怎样？”莫之鸣和铁皮堂异口同声地问。
“是人类的。”夏荷说。
莫之鸣和铁皮堂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装神弄鬼的事情发生。
“说是高加索人中的东斯拉夫人。”夏荷说。
“太复杂了！欧洲来的猴子！”铁皮堂说，“为什么不是雅利安人？至少猴神是印度来的嘛。”
“不不不。”莫之鸣说，“我觉得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以前我不敢判断，现在有了铁皮堂，我可以证实一下了。”
莫之鸣打开了视频，重温了一遍高空狙杀的危险片段。
“看！先是飞箭射下来，然后魔猴跳下来，一切几乎同步。铁皮堂，你从高度、射程、时间，判断一下，一个人有办法完成吗？”
“那个弓弩很重，正常人一般要双手才能拉起。”铁皮堂说。
“那根棍子三十六斤。”莫之鸣说。
“从那魔猴冲下来的距离和速度看，”铁皮堂飞快地迅速做着心算，“人和箭是同时出发的！但是箭比人先到了零点三秒！”
“对！如果是一个人先双手射箭，再放下弓弩，自己拿着棍子跳下来。实际就有了时间差，很可能目标就逃走了！”莫之鸣拍手，“这么说来这个杀人案肯定是两个人合作，同时出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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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不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