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鸣一看,不仅有片警,居然连刑警队的队长唐烈都来了,原来附近一连串儿童失踪案,早就惊动了公安厅。唐烈也派出许多得力干警四处搜查线索,自己也屈尊来查看。
胖嫂添油加醋地,把小孩失踪的事情汇报了。
“哎呀,你们这个片区怎么经常丢小孩啊!”一个年轻警察不耐烦地说,“你们这些住户呀,三教九流的,早说了,不要把房子随便租给没有正常职业的人,有外地人来一定要到居委会办理暂住登记,老是不听话……我回去给片区领导汇报下吧。上次啊,有个人说邻居一家人离奇都失踪了,后来我们千里迢迢,一直追到四川某山村,他们是在这里借了一笔高利贷,连夜捐款逃了,真是哭笑不得……”
警察做了一会思想工作,劝散了闹哄哄的居民。唐烈看到莫之鸣,只是点了点头。毕竟寻找失踪小孩是警方的责任,唐烈不想莫之鸣过多参与进来。
唐烈撇开众人,跑到社区外的一处池塘,盯着水里的蝌蚪看了半天,这让莫之鸣想起了一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难道,孩子们真的像传说一样,变成了池塘里的小蝌蚪了?
赖哈墨继续坐在保安亭里正襟危坐地看书。
警车开走了。
莫之鸣走出保安亭回家,他突然心有灵犀地,扭头感激地看了一眼。莫之鸣友好地点点头,却觉得他那厚厚的眼镜片放出了诡异的闪光。而且,赖哈墨的形象特别像一头高度近视的大青蛙。
莫之鸣回到家里,继续研究两份视频录像。
刚才那个年轻警察说的对,社区附近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做什么的都有。
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教师,半夜偷偷摸摸,上了一个K字号牌的车,开车的是个经常在电视讲话的官员。
还有几个外来妹,晚上就在社区路上明目张胆地拉客人,再鬼鬼祟祟地带进社区。
有个老婆婆,在超市门口隔壁打小人,烧纸钱,做迷信。
有一帮打工仔样子的,掀开社区门口的盖子,捞地沟油。
几个淘气的小孩,尖叫着,兴奋地在滑旱冰,你追我赶……
几个汉子,半夜在吃烧烤,拿着甘蔗棍和杀猪刀,大打出手。
夜深了。
莫之鸣在电脑前,反复排查小天鹅失踪的那段时间。
“呱呱……”楼下,奇怪的蛙声又响起了。
本来青蛙的叫声是十分自然恬美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可是录像里的蛙声,却十分奇怪,那个蛙声是你叫一声,我叫一声,绝对没有重叠的,仿佛是在招朋引伴,也更像是一种接头的暗号。
难道,是有人利用青蛙叫声,来传递信息?他不由地想起,在欧洲的传说里,鼠疫时代,有一个会吹魔笛的人,用笛声骗走了所有的小孩……
莫之鸣盯着黑魆魆的黑暗画面,却始终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
失踪的小孩到底去了哪里?
视频看得头晕眼花,却没有丝毫头绪。无聊的莫之鸣打开电影网站,看了一部叫《孩子们》的悬疑片。
这个片是根据韩国的真实案件“韩国大邱青蛙少年失踪案”,讲的是1991年5名小学生去卧龙山抓青蛙时失踪,2002年9月才发现他们的遗体的事件。据说他们的尸体发现时,是以“从未见过的捆法”绑在一起的,甚至传言死前受到了虐待。
其中一个说法是,孩子们进入森林后,无意经过了军队的演练区,于是玩起了“捡子弹”的游戏,可能被军方无意射杀了……
更多的人相信,他们是被一个变态(可能很有官方背景)给蹂躏至死。
当然,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完这个电影,莫之鸣汗如雨下。
难道,变态杀手就隐藏在我们中间?是收入微薄的摩托车师傅?是看了太多网络小说的大学生?是因为太胖,一直要不了小孩的居委会大妈?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公务员?或者放荡不羁的艺术家?
是谁拐走了小孩?
第二天上午,附近的幼儿园又在放欢快的儿歌了。
“我们都是小青蛙 呱呱呱呱呱
喜欢快乐的生活 最爱说笑话青蛙
我们都是小青蛙 呱呱呱呱呱
每天快乐的唱歌 心中志气大
不做懒惰之蛙 不做井底之蛙
好好学本领 来把害虫抓
要做聪明之蛙 要做勇敢之蛙
惩恶除霸 青蛙最伟大……”
这是一首极其欢乐,朗朗上口的儿歌。从侦探社的楼上可以看到,一群天真活泼的小朋友正在附近社区的草地上,快乐地做早操。几个幼儿园老师也一起示范动作,其乐融融。
莫之鸣从书架上取了几十本适合小孩子看的童书、漫画之类,不少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
他下楼到了幼儿园,把礼物送给了园长。园长姓温,长得圆脸,有点像温碧霞,也就三十出头,是个丰满娇美的少妇。
“我们这个幼儿园,朋友有多少?”莫之鸣装作随意地问。
“哎呀,这个不好说,有时五六十,有时三四十吧……”温园长砸吧着抹了口红的嘴巴说。
“为什么?”
“很多流动人口啊!”温园长指着玩耍的小孩说,“其实你仔细看看,就能分辨当地小孩和外地小孩。”
莫之鸣的目光扫了一遍,的确如此,本地小孩都穿得相对干净清楚,外地小孩就邋遢肮脏。
“那些外地的小孩,多是全天寄宿的,他们的父母一般是附近打工的,经常拖欠学费,有时拖得久了,就赖账了,突然连小孩也带走了,所以我们都不爱收外地的小孩。特别到了过年那一段,园里的小孩起码少了一半,很多人还以为我们是拐卖小孩的,哈哈……”温园长自嘲地说。
“你听说过附近的小孩失踪吗?”莫之鸣单刀直入地问。
“哎,这个事情,真说不清楚,有些是谣言,有些……”园长叹息地说,“我都亲眼见过不少,打工的夫妻,要把小孩卖掉的,还是亲生的,他们问我,周边有没什么人缺小孩……一般都是太穷了……当然,也有些人,是染了毒瘾,花光了钱,连自己的小孩都卖!”
“虎毒不食子,这太没人性了!”
“对了,你不是个作家吗?怎么干起警察的活了?”园长问。
“呵呵,我是个侦探作家。”莫之鸣不好意思地笑笑。
“哟,那我就是美女园长了。”温小姐嘻嘻地笑着。
“加个微信吧,有空方便联系。”莫之鸣说。
“好的。”温园长温柔地笑了笑,可能误会他对她有点意思。
聊了一上午,已经是中午时间了。
莫之鸣就到附近的一个食堂吃饭,这个食堂原来是附近的一个农业基地研究所的,后来附近的田地都没了,都盖了房子,研究所还研究个屁。
这个食堂于是就被私人承包了,饭菜还不错,价格也公道。他们的招牌菜就是土鸡土鸭,专门骗城里的土豪来吃。
莫之鸣随便要了几个家常菜,刚坐下来吃,就看到旁边桌子有个人,急匆匆地站了起来,朝门口逃去。
是赖哈墨!
莫之鸣心想:他怎么一看到我,就跑了?心里有鬼?
“哇……”他弯下腰,抠着喉咙,在门口呕吐起来。
怎么回事?莫之鸣放下筷子。
“你个王八蛋!”赖哈墨操起自己的盘子,箭步冲回到打饭的窗口,朝打饭的大叔破口大骂,“操!你放了什么鬼东西?”
“我,我放了什么?”大叔无辜地说,“五花肉啊,还多给你了。”
“这是什么!”赖哈墨用手抓起一块肉。
那肉是长条的,还带着青筋,白白瘦瘦,下面还有小爪子。
“这是田鸡肉啊!”打饭的大叔指着比邻的两个盘子说,“是我在其他盘子打菜的时候,没注意一起捞了过来。怎么了?田鸡肉比猪肉贵啊!便宜你了!”
“我操你妈!我不吃!我不吃!”赖哈墨直接把田鸡肉甩到大叔的脸上,气呼呼地走了。
“神经病!”大叔尴尬地抹了一下脸,想冲出来,但被同事拉住了。
“那人是疯子,计较什么?”拿着勺子的大厨鄙视地说。
莫之鸣不由想起,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个伊斯兰教的同学,有个舍友在他的饭菜底下埋了一块猪肉,气得他一个礼拜没和对方说话。
赖哈墨不吃田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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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吃田鸡,所以不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