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验组暂时把陈春霖的尸体带走了，贾局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口，神魂颠倒的。
唐烈看他房子里富丽堂皇，都是古董珠宝，名人字画，贵重物品，知道也不是好官。
“有东西没了吗？”唐烈问。
“没有，什么东西都没丢。”贾局长摇着头说，“但是我的魂儿丢了。老婆！老婆！我的春霖啊！”
“你还挺浪漫的。”唐烈觉得奇怪，如果凶手不是为了偷盗、劫色或者钱财，何必要犯下如此残酷变态的杀人手段？
陈美姝给贾局长，社区保安黄强宝，邻居等都做了口供，这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只能暂时收工，回到了警局。
现场检验科的同事甚至把一整个浴缸的绿水都倒进了水桶，还有所有浴缸里的洗发水，沐浴液，香水，洗手液，甚至包括洁厕液和妇炎洁都包好密封，全部带回去检查。
翌日。
刑警队。
“真是头痛啊！”肌肉男金超虎揉着太阳穴说，原来昨晚那几桶水都是他扛的，搞得他整个晚上失眠，此刻，他正拿出一瓶风油精想涂一涂，缓解头痛。
“别！别用这个！”陈美姝厌恶地冲过去，按住金超虎的手腕，不让他用。
“怎么了？”
“这味道太冲了！让我想起昨天的案子！”陈美姝嫌弃地说。
“那好吧，不用风油精，我用万金油。”金超虎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他平时酷爱健身，也经常受伤，所以抽屉里什么跌打损伤药都有。
“你们说，为什么凶手杀一个人，要把她按在绿油油的水里？”唐烈问。
“而且是温水。”陈美姝说，“如果是冷水，血液有凝固功能，伤口也许会凝结，就死不成了。”
“凶手弄出那么多伤口，显然不是为了致命，而是慢慢地折磨。”鹰眼说。
“我知道了！”唐烈说，“凶手是想让死者很痛！”
“痛？”
“对！在伤口上撒盐巴，你们都听过这个比喻吧？”唐烈说。
“朝伤口上倒风油精，那个更是痛。”金超虎说，“我有次打球擦破了，涂抹风油精的时不小心碰到伤口，那酸爽！一辈子都难忘！”
“对！凶手一定很痛恨受害者！不仅要让她痛！还要让她臭！”唐烈推测，他觉得自己很接近答案了。
“查过了，陈春霖家卫生间的药柜子没有风油精。”陈美姝说。
“而且一般的风油精都是很小瓶，就几毫升，根本就不够装满一整个浴缸。”鹰眼说。
“马上去附近药店查一查，有什么人最近大量购买了风油精。包括网上药店！”唐烈吩咐。
“知道！”金超虎等人去街头药店，医院，药材批发中心走访，而鹰眼查秋明去找网上寻找近期有没有人大量囤积风油精。
刑警队各司其职，分头行动，但是案情并没有新的进展。
陈美姝给包法医打了个电话，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经过化验，在浴缸里的风油精成分不纯，非常粗劣。”包大法医分析说，“很多原料比例也不对。”
“您的意思是？”
“风油精很可能是假药！”包大法医直接说。
“我懂了！”陈美姝说，“在西郊有一个黑鹊镇，那里常年有很多无良的家庭作坊生产制造假药，扰乱医药市场。估计那么多的风油精是从那里批发的！”
陈美姝去鉴定科要了一瓶伪劣风油精样品，独自去了黑鹊镇，那小镇听起来好像是黑心的扁鹊住的地方。
到了那个郊区药镇，陈美姝傻了眼，到处都是小型的化工工厂，处处烟囱冒烟，很多卡车来来往往，路边经常有泛着泡沫说不清什么的污水。有的流浪狗口渴，一喝，就倒下了。
原来这里不仅生产假药，还生产一些什么冒充雕牌的周佳牌洗衣粉，冒充白猫的日猫洗衣液，还有红午饮料，雷碧什么的。
只要是假货，应有尽有。但是这里不能用假币，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处。也不对，可能死了就直接丢到药水池里去杀毒。
陈美姝拿着伪劣风油精样品，问了几家，都说可以大量提供。
“大妹子，你买啥药？除了复活药和后悔药，我这里啥都应有尽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眯眯眼，手里还拿着一杯丝袜奶茶的油腻大胖子像鬼一样冒了出来，吭哧吭哧地来了一段RAP说唱，“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用我的方式/改写一部历史/没什么别的事/跟着我念几个字/山药当归枸杞 GO/山药当归枸杞GO……”
“你是？”
“我不是药神，我是药绳，绳子的绳子。”胖子贼贼地说。
陈美姝拿着样品风油精说，“我只要买这个味的，这个正宗。”
“哈哈，这里什么东西都是正宗的。”药绳胖子像说相声一样一股脑倒出来，娴熟地说，“薄荷脑、水杨酸甲酯、樟脑、桉油、丁香酚，液状石蜡、叶绿素、香精……”
“你念的什么啊？”
“风油精的原材料啊！”胖子药绳笑着说。
陈美姝暗暗吃了一惊，她曾经抓过一些毒贩，他们可以从感冒药里提取毒品，但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些毒贩子很多都只有小学毕业，很多化学知识都是自学的。
眼前这个假药贩子，显然也是个自学药理学的高手。
“你要买多少？”胖子药绳问。
“三百公斤。”陈美姝说。
“你不是开玩笑吧？”胖子药绳问。
“太多了？那，那一百公斤有吗？”
“笑话！我们都是一吨起卖！”胖子药绳调侃地问，“你是刚入行的吧？”
“大哥照顾下小妹嘛，我是中医院毕业，找不到工作的。”陈美姝扭扭捏捏地抛了个媚眼。
药绳的骨髓都软了，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大妹子！我保证给你调得和样品一模一样！跟我来吧！”
陈美姝跟着胖子药绳七拐八弯，穿过破破烂烂的民居，来到一个黑工厂，说是工厂，其实也就是个四合院子。院子不露天，上面都挂着一些破布雨遮什么。
陈美姝跟着大胖子从一个后门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和那天浴缸里的风油精极其相似。
“对了，你要一吨，要先付五万块定金。”胖子药绳张口要钱。
“我没那么多现金。”陈美姝迟疑地问问，“微信可以吗？”
“行！”胖子药绳想了想说。
陈美姝掏出了手机，正低头找着二维码。
“轰隆！”她的脑门吃了一棒子，她倒下了，她感觉有几双大手正在摸索她的衣服，看到了钱包里的警察证件。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胖子药绳的骂声，“靠！是个条子！谁他妈买这个不用现金，还手机转账！一看就有猫腻！”
“扯呼！”其他几个人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