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花蕾也已经气喘吁吁,莫之鸣干脆把她的背包什么都拿过来,又搀扶着她继续前进。他倒是个硬汉,体力、耐力、想象力、推理能力、自控能力都是一流的。
走到半山腰,眼前就是那栋密林中的小木屋。木头好像是用橡木搭建的,虽然有点年头了,还还是白得耀眼。
他们正要前进探访,却被周庄主阻拦了,“不行,我们不能过去!还是绕道走吧。”
“绕道?”VANY望着左右Z字形的绕山小道,以及道旁的悬崖深渊,咂舌道,“明明可以直上捷径,为什么反而去绕路?”
“当地人从来不靠近那栋木屋的。”周庄主郑重地警告。
“为什么?”莫之鸣好奇地问。
“这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据说,凡事进入那个木屋的人,就没有出来过。”司机狗子说。
“不会吧,这么邪门,我倒是很想进去看一看。”电视台的龚花蕾发挥了媒体人员的窥探冒险精神说。
“还是算了吧。”狗子龇着牙警告,“有老人家说里头其实是个停尸厝,里头还有几百年的僵尸什么。”
“周庄主,”莫之鸣大胆地建议,“要是我们绕路,肯定要再花两三个小时,那天就黑了,不如我们还是直接上去,但是从木屋旁边的峭壁攀援上去,就不要从木屋过了。”
“这个……”周庄主犹豫了一下。
“周庄主!时间不多!救人要紧!何况我们这么多人!”龚花蕾也赞成莫之鸣。
“那,那可以吧。”周庄主不得已地接受了。
于是他们就取了这个折中的道路,直接上山,但不走寻常的路径,却从乱石荒草中穿过,谁知道木屋两旁都是长满青苔的峭壁,很难攀登。
莫之鸣身先士卒,利用以前学过攀岩的技巧,从光滑的峭壁上艰难爬上,手脚并用,都已经爬到与木屋等高的地方,正想抛下绳索,把其他几人也拉上来。没想到脚下一松,一个巨大的岩石被他踩掉了下来,轰隆隆滚了下去,吓得下面一般人赶紧蹦跳着闪开。
岩石掉下后,露出了峭壁中的一个偌大的天然洞穴,一群黑蝙蝠受到煽动,从中扑棱扑棱地窜了出来。莫之鸣没料到,被蝙蝠撞了满怀,一股脑摔了下来,眼看就要掉下山沟,难免碰到棱角石岩而受伤。
在那紧急关头,坠落半空的莫之鸣,慌忙把手中的绳索抛出,刚好挂在峭壁上的一个尖角,他蹂身一荡,接着摇晃的绳子一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居然甩出了二十米,摆到了木屋跟前!
“莫之鸣!你还好吗?”大家隔着远远的山涧,问他可否无恙。
莫之鸣无暇回答,已被眼前景象惊呆,阴森的木屋小门紧闭,结满蛛网,冷气瘆人。门前有若干腐朽篱笆,一根竹篾上正勾着一只沾着鲜血的高档鳄鱼皮鞋!
是中药商人何明的鞋子!
“我找到何明了!”莫之鸣朝众人招呼。
他们就在我十几米开外,可是却不敢过来。
“找,找到人了?”周庄主战战兢兢地喊。
“只有鞋子。”莫之鸣问,“要不然我进去找一找?”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木屋里,从树林上,从林荫处,从灌木中,从四面八方,无数的石头土块像箭雨一样杂七杂八,一股脑儿地朝莫之鸣猛射过来。
莫之鸣反应奇快,东蹦西跳,左支右绌,但还是被几块石头击中,百忙中捞过那只皮鞋,赶快抱头朝山下逃去。
而那边的几个人也受到石头雨的疯狂袭击,早比莫之鸣溜得还快,屁滚尿流地逃了下去。
我们灰头土脸地逃到了山下,几乎人人都受了轻伤。VANY受得还比较严重,牛仔裤的屁股都磨破了,相机镜也摔怀了。龚花蕾等人参差小伤,倒是娄玉凤小姐安然无恙,这网红看起来是十分娇嫩,没想到挺有运动天赋的。
“太邪门了!”莫之鸣揉着脑袋的肿块。
“的确,在原始山林中有许多怪事诡事,很难用城市里的所谓科学却解释。”周庄主说。
“对的,越原始天然的地方,各种天地精气越是纯正,其中有魑魅魍魉不算虚诳。”莫之鸣说,“你看贾平凹早期写的短篇小说,都有神鬼,但却很难说是迷信。”
龚花蕾点头称是。
此刻虽然是四点多,但林中却已经夕阳西斜,浮起尘烟,透着一股阴煞之气。没办法,他们只好先行撤退。
下了山,众人又经过那一大片无人问津的荒原。山下却有残阳西斜,照在枯萎的荒原上,扬起尘埃,泛出灰黄黯淡的光雾,十分稀奇古怪,土地中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金属怪味,仿佛沉沙折戟的古战场,但却更像阴魂不散的丧尸地。
他们垂头丧气,匆匆地花了两个小时,勉强度过了空旷凄清的大荒原,回到了农庄。
小柳见众人狼狈而回,连忙下阶迎接,尖声喊道,“老板,你们回来了!不用找人了,何老板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几个人真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出去找了他一整天,被砸得鼻青脸肿,他却在哪里逍遥,自己回来了?
莫之鸣恨不得揍他一顿抱拳。
“他人在哪里?”龚花蕾生气地问。
“老板,你们快去看看何老板。”小柳怯怯地说,“他,他……”
“他怎么了?”龚花蕾问。
“不知道,刚才我发现他昏迷不醒地倒在后门。他好像是中邪了!”小柳出口惊人。
“中邪?”莫之鸣无比愕然。
众人立刻冲上楼去,在莫之鸣的房间里,已经躺着浑身脏兮兮,衣服破烂的何老板。他人事不醒,偶尔说着胡话,“鬼,鬼啊!鬼在屋里,鬼在屋里!”
“人回来了就好。”周庄主说,“可能是受了惊吓,应该休息一下,不会大碍。”
“似乎没那么简单。”莫之鸣说,“神经要是受刺激过度,一辈子都好不了……”
“老莫,别这样……”龚花蕾捏了捏我的胳膊,“你别给周庄主添乱了。”
“这姓何的太奇怪了,一个人去哪里了?”VANY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抱怨。
莫之鸣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被角一看——他光着脚!
何老板的确去过藏首山,还去过那个奇怪的木屋。难道他真的是被木屋中的鬼怪给吓到了?
“你干嘛呢?”龚花蕾帮何老板盖上被子,好心道:“别让他着凉了。”
可是被子太短,盖上了腿,却把何老板的手露了出来。他双手握得紧紧的,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娄玉凤问。
VANY尝试去掰他的手,却不成功。狗子朝周庄主望了一眼,周庄主默许,狗子于是使劲吃奶力气,也去掰何老板的手,费尽力气,却也失败了。
“我来吧。”莫之鸣自告奋勇,在何老板的手腕,肘部,胳肢窝下点了几下穴位,活络过血。何老板死死攥着的手,这才缓缓地打开了。
一些细碎的黄色的小东西掉了下来!莫之鸣捡起一看——是黄金沙子!
“是金沙!”周庄主喊。
狗子接过金沙,挑了个玉米粒大的,用牙齿咬了一下,“是黄金!”
“黄金是哪里来的?”莫之鸣问。
“是本地产的。”狗子闻了闻黄金,“有太平江的味道。”
“太平江?”龚花蕾不解。
“是的,我们桃金镇其实是淘金镇,有太平江环绕藏首山,以往曾经有很多人来镇上淘金。”周庄主说,“有个说法是,那个明朝的皇子就是想在这里淘到更多的黄金,然后收买兵马,反清复明!”
“没想到他却给当地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莫之鸣感慨。
“是啊,后来黄金渐渐淘没了,江却依旧流淌。再经过战争,血流成河,尸积堵道,这里又成了偏僻荒凉的古镇了。”周庄主说。
莫之鸣心里蓦然有个念头,“莫非何老板的黄金是从山上捡到的?”
“你,你是说在那个木屋附近吗?”龚花蕾怯怯地问。
“有一点可能。” 周庄主说,“这里本来出产黄金,偶尔捡到一点金沙,很正常,但是杂质很多,这些金沙卖不了多少钱。”
“到底黄金是哪里来的,还是等何老板醒来后问问吧。”莫之鸣对大家说,“我们先去吃晚餐吧。然后早点休息,大家千万不要再私自出门了。”
“是啊。”周庄主说,“我会请个当地巫医,帮何老板驱邪,希望他早点醒来。”
“切。”龚花蕾有点看不起周庄主的装神弄鬼。
“别这样,尊重地方风俗。”莫之鸣拉着龚花蕾说。
于是他们一起下楼吃饭,彼此都寡言少语。
吃完,莫之鸣又让周庄主收拾了一个单间,让自己入住。何老板这样也可以独自在一间休息,保证安静,空气流通等。
娄玉凤见山庄房间有余,借口说对泰迪狗有点过敏,也从龚花蕾的房间搬了出来,就睡在莫之鸣的对门房间。
几个人刚吃好饭,狗子就领着一个瞎眼的巫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