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夜晚。
莫之鸣坐在走廊上,听着外面呼呼大作的台风。
他心想:真是活久见,都冬天了还有台风。
夜深了,医院里静悄悄的。
只有外面狂风大作,十分聒噪。台湾的电视上更是十分夸张,这边大街被淹,那边超市被抢购,还有电视嘉宾在骂战年年抗台,年年受灾。
那风越来越大,就像魔鬼的巨掌插到大海里,卷出了巨大的漩涡,又好像魔鬼拿着巨大的扇子,在煽风点火,而人间就是可怜的风炉,多少生灵受苦,万物刍狗。
“轰隆隆!”猛烈的台风吹得医院门窗砰砰作响。
突然,医院的中庭上,有一大块屋顶被吹飞了,瓢泼大雨顿时倾盆撒入。
“安保部门,怎么回事?”医院领导大怒。
“我昨天明明叫工程部检查,加固过了啊。”一个和蔼的大叔很委屈地说,“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就在这时,医院多处屋顶漏水,走廊上都是湿哒哒的,水帘洞一样,医护人员忙成狗,十分狼狈。
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忙成了一团热粥,莫之鸣也热心地去帮忙拉雨遮,系帆布,抵挡台风。
医院门前的一排树木,什么榕树,龙眼,芒果,梧桐树等都被台风掀倒了,台风十分可怕,风雨大作,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
台风可以让你自由地飞。
莫之鸣和工作人员,好不容易这里补补,哪里修修,忙到了下半夜,刚收拾得差不多。
突然,哐地一下,医院停电了!
整个大楼陷入一片黑暗,尖叫声四起。
“大家别害怕,别害怕,”一个女医生大声说,“我们医院的地下室有紧急发电机,会在十秒内立刻启动。”
可是十秒过去了,发动机并没有启动。
“发动机在地下室,不会被水淹了吧?”有人质疑。
“不可能的!”女医生说,“除非有人动了手脚,否则不会的,请稍安勿躁……”
安保部门冲到发电室去检查了,三分钟后,电发动了,医院重新恢复了明亮。
就在那三分钟里,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人穿着医生的衣服,戴着口罩,推着一张移动病床进入了ICU病房,“哪位是邝诗曼女士,你的家属要求调换医院……”
医院护工茫然地指了指昏迷在床上的女明星邝诗曼。
邝诗曼被护工和医生扛到了床架上,进入了医生专用电梯。
“等一等!”刚帮忙钉上破窗户的雨布,浑身湿透了的莫之鸣冲了过去,就差了一点点,电梯关了。
“糟糕!邝诗曼被带走了!”
莫之鸣心想:医院有十几层,跑楼梯肯定追不上了。
没办法,莫之鸣看到了中庭上刚刚系好的网状雨蓬!
莫之鸣后退两步,直接朝中庭跳了过去!
“有人跳楼了!”一个眼尖的护士叫了起来。
当然不可能的,莫之鸣飞身而起,扯掉了一块雨布,重重地掉了下去,就像一个蜘蛛一样悬在半空,他一下就晃晃悠悠跳到了六楼,雨布不够长,莫之鸣晃动了一下,拽着雨布跳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个长条布幅,那上面好像写的是建院多少周年的庆典。
莫之鸣沿着红布从六楼又滑到了一楼,滚了几滚,卸去重力,马上朝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冲去。
他刚冲到地下停车场,就看到一辆很普通的蓝色车子冲了上来,他险险让开,车子飞速冲出,在入口处都腾空起来了!
莫之鸣看到了,车的后排躺着昏迷的邝诗曼!
“靠!”莫之鸣左看右看,这时候台风之夜,医院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哪里还有人!
那蓝色车子眼看越开越远,莫之鸣急中生智,冲到了医院门口的安全通道,那里一般都会停着救护车。
果然,救护车停在那里,莫之鸣打开车门一看,司机估计为了出车及时,而且一般人也根本不会去动救护车,居然钥匙也没拔。
莫之鸣跳上了救护车,一踩油门,风驰电掣地去追蓝色车子。
台风之夜,狂风大作,好像海洋底下的魑魅魍魉都被放出来了。
莫之鸣开着救护车在台北街头,路上几乎没有车子,许多广告牌在空中乱飞,高楼不时有盆栽掉落或者窗户碎裂砸下的声音。还有很多小路被淹了,水面上飘浮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支吾支吾……”救护车叫嚣着,疯狂地追着那辆蓝色车子。
在环城公路上,蓝色车子不幸被一个倒下的广告架子拦住了,司机跳了下来,挪开了架子,就那么一会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等他再重新上车,后面的莫之鸣已经冲了上去,强行并线。
“停车!把邝诗曼交出来!”莫之鸣摇下了窗户喊,“她还是个病人!”
冰冷的雨水像弹片一样射到了莫之鸣的脸上。
那蓝色车子的司机戴着口罩,喊,“别管闲事!否则要你——死!”他虽然是个长发,却是个男的,朝莫之鸣比了一个中指。
莫之鸣气得不行。
蓝车一扭方向盘,撞了救护车一把,救护车差点撞到路旁栏杆,莫之鸣赶紧打稳方向盘,一踩油门,一个回撞。
蓝色车子的尾灯撞破了。
但是莫之鸣的车子蹭过了尾灯碎片,车胎也受损了,胎压开始下降。
“撑住啊!”莫之鸣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继续追踪那蓝车。
瓢泼大雨,雨刮器都没用了,而且摇晃得心烦。
能见度很低,莫之鸣只能隐约跟着前面一团隐隐约约的蓝色,十分怪异的氛围。
蓝车穿越了暴风雨中的城市,扭扭曲曲地朝城外开去。
莫之鸣紧追不舍。
楼上如果有人在看台风,会以为是哪个人家里有病人,正在紧急给救护车带路。
风大雨大,莫之鸣心中的疑问更大。
那个蓝色车子上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要挟持邝诗曼?他又要去哪里?
两个车子一路追逐,好几次莫之鸣都要追上小蓝车了,但不是因为路滑,就是因为突然又冒出一个雨中的的士,让莫之鸣始终差了小蓝车那么一点点。
终于,车子出城了,刚好来到了那片拍戏的海滨浴场!
偌大的海滨浴场这时候已经封场了,但是蓝色车子直接撞倒了一排拉着铁链的三角锥,疯狂地闯入了沙滩。
海边的风比城里更大,风刮得震耳欲聋。
旁边好几棵粗大的棕榈树都倒下了,沙滩上飞沙走石,好像世界末日。
蓝色车子不要命地一样,继续朝海的方向开。仿佛要自杀一样。
“疯了!疯了!”莫之鸣没有办法,只好开着救护车追进沙滩。
沙子底层软,救护车比蓝车重,没开几百米,就陷入了沙土堆里,车子嘶哑着,开不动了。
莫之鸣没办法,只好跳了下来。又没带雨衣,一下来就湿透了。
那蓝色车子没好多少,也在前面几十米处抛锚了。
那司机打开后座,拉出了邝诗曼还在挂瓶的胳膊,直接扛在了肩膀上,一瘸一拐地朝海边跑去。
“你要干嘛!把人还给我!”莫之鸣大声疾呼,但是台风何等威力,呼呼作响,好像一万头老虎在咆哮,那凶手可能根本就听不到莫之鸣的声音。
莫之鸣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上去,前面是一片翻江倒海,狂风暴雨。
凶手扛着一个人质,毕竟慢,莫之鸣吃力地拍着,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海边蹲着了一头黑色的怪物。难道是台风天从海里爬上来的?
莫之鸣吃了一惊,定睛一看,那却不是怪物,而是一座飞檐斗拱,红砖绿瓦的海神娘娘庙。
门口还点着一大柱的檀香,可能是善男信女提前点燃,乞求天气平安的,没想到在暴风雨中竟然没有熄灭,又像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那凶手扛着邝诗曼闯入了庙里头,一转眼就不见了!
莫之鸣追到了海神娘娘庙,心里十分忐忑,整个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十分狼狈。
台风吹得海神庙屋顶上的经幡旗帜猎猎作响,屋檐下挂的一排红灯笼吹得丢三落四。
莫之鸣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雨水打在眼皮上,好像小石子一样。
他双手护着头,也冲进了海神娘娘庙。
一推铜环大门,是关着的。
这个难不倒莫之鸣,莫之鸣绕到庙的后面,看到一扇木头窗户,他跳了起来,抓住窗棂,像猴子一样手脚并蹬,两下子,窗户就踹倒了。
莫之鸣跳了进去,一股冷风夹着雨水也泼了进去。
莫之鸣随便扯过一块帷幔,草草地填上了窗户。
这海神庙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至少也有两三百平方米,里头不仅供奉着妈祖娘娘林默娘,还有配飨的妇幼保护女神陈靖姑,兴建宋代著名水利工程木兰陂的女杰钱四娘以及航海家郑和、收复台湾的施琅将军等八大神像。
让他意外的是庙里的墙壁上还画着许多地狱的惨景,海中的怪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显然是大师级的作品。
娘娘庙里阴森昏暗,莫之鸣却无心欣赏,他像猫一样,轻轻地挪着步伐,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是衣服和裤脚上的雨水却滴答滴答地响着,暴露了他的行踪。
那凶手到哪里去了?那得了破伤风的邝诗曼应该没事吧?
穿过一排排的神像,还有一大群狰狞凶残的鬼怪雕塑,莫之鸣赫然看到一个女的披头散发,被绑在一个黄布大纛上,仿佛是一个祭旗的牺牲一样。
“这……”莫之鸣抬起头,却看不大清楚,那女的到底是真人,还是假的?
莫之鸣疑神疑鬼地走了过去,靠近神像,突然,一道黑影冷不防地从妈祖娘娘跳了出来,手中还举着一根木梃,朝莫之鸣的头上当头一棒!
莫之鸣赶紧后退闪开,黑影连连攻击,横扫搠捅,横冲直撞。
莫之鸣抽空看到旁边神女手上拿个令旗,于是抓了过来,呼呼卷动,缠住了凶手的黑梃,两人互相攻击,有进有退。
到底莫之鸣手上只是令旗,攻少守多,他卖了一个破绽,踉跄两步,凶手贪功,追了上来,莫之鸣险中求胜,直接将手中令旗抛了出去,蒙住了凶手的脸,蒙住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莫之鸣一个侧身抢攻,猴子偷桃,击中了凶手的胸部,凶手惨叫一声,摔了出去,撞在那临水娘娘脚下,外套也刮破了,露出了身上的一个奇怪纹身。
那怪物纹身长得和普通的猪一样,但是有着夸张弯曲的獠牙,身体是土黄色的,龇牙咧嘴,好像在吐风,而脑袋与尾巴则是惨白色的,还有着卷曲鱼鳞状的花纹,看过去有点像僵尸猪。
“是风(豕粦)!”莫之鸣认了出来。
“你居然有两下子!”凶手喊。
“《山海经·中山经》:又东三百五十里曰几山.........有兽焉,其状如彘,黄身、白头、白尾,名曰闻(豕粦)。见则天下大风。”莫之鸣说,“你这就是风猪,难怪你用风术杀人!”
“哈!”凶手举起一个香炉,朝莫之鸣丢了过来。
莫之鸣朝后闪避,谁知道从神像后面又冒出了一个戴着狗头面具的人,给了莫之鸣当头一棒!
莫之鸣被偷袭,晃晃悠悠,几乎站立不住,但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扛了下来,飞起一脚,踹开了那个面具人。
“哈哈哈!”凶手大喊,“纹身神探!不过如此!”
“呵呵,”莫之鸣倒在地上,嘲笑地说,“你还戴着面具干什么!我早知道你是谁?”
“是谁?你说啊!自大狂!”凶手挑衅地问。
“林菁菁!”莫之鸣大声地喊,此时外头刚好一道霹雳,砸在屋宇上,声势骇人。
那戴着狗面具的人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身子。
“林菁菁早就死在风车上了!你说什么鬼呢!”凶手恼怒成羞,再次拿起一个木棍冲了过来。
莫之鸣蹲着身子,破釜沉舟地直接前扑,扑倒了凶手,空手夺白刃将木棍抢了过来,一个雪花盖顶,不仅将凶手吓得退避三舍,还把戴着狗面具的人的面具给隔空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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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祖是海洋保护神。谁是作家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