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当天，天气阴沉，雨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来。
集合地点在校门口，程越租了辆大巴车一起过去。
因为是周末大家都还挺积极的，还没到约定时，校门口就聚集了十多人。
杨月刚到就被上一届的学姐叫住聊天，她应了两句，抬头开始扫视到场的人。
看她的样子，学姐问她：“你在找人吗？”
杨月说：“没有，没找谁，教授呢？”
“担心会下雨，程越让他在车上等。”学姐说完，看了看她的身后，“夏忱没和你一起来？”
因为之前杨月明里暗里的一些做法，大三那一届的几个学长学姐一直以为两人在交往。
“没有，”杨月顿了顿，略显局促地拿出手机，“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我刚打过了。”程越走到两人身后，说，“他说马上到。”
哗啦——
雨倾盆而下，大家先是一怔，然后纷纷举起背包挡雨，往大巴车里跑。
“雨还挺大的，咱上车等吧。”
“……你们先上去。”杨月打起伞，说，“我去路上等等夏忱，我担心他没带伞。”
“不用吧。”程越说，“他和家属一块来，你这伞也遮不了三个人啊。”
杨月脚步一顿：“什么家属？谁的家属？”
“夏忱的啊。”程越说，“特地给他的福利，要不然他不去。我倒是很好奇他这个家属是谁。”
刚说完，旁边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夏忱来了！”
杨月呆滞地回过头去。
雨幕中，夏忱和姜黎打着一把伞并肩而行。黑伞打得有点低，遮住了他们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伞下两人挨得很近。
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背着包。
他们的行李装在一起。
窗外倾盆大雨，巴士里热热闹闹。
平时都在一起训练大家都挺熟络，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只是大多数人聊着聊着，视线都忍不住往车内倒数第二排的座位飘。
夏忱带来的人，他宿舍那几个好兄弟基本都认识，但是大三那一届的学长学姐都没见过。
夏忱不管是在队里还是在学校都挺引人瞩目的，大家都难免会有些好奇。
巴士开到半途，经过一段山路，车子抖得厉害。坐在杨月身边的学姐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和夏忱没在一起？？”杨月正盯着窗外出神，心冷不防被人戳了一下，她闷闷地应声：“我没说过我们在一起吧。”
到酒店时雨刚停，大山里的空气清新好闻。下了车，程越很快跟酒店沟通好，把房卡分给大家。
还没到晚饭时间，马上就有一批人商量一块去泡温泉。
夏忱原本想带着姜黎去跟教授打个招呼，但教授有些晕车，一下车就回了房间。
等夏忱拿着房卡回来，姜黎问：“要和他们去泡温泉吗？”
夏忱摇摇头：“回房间。”
夏忱特意让程越给他们开了个双人间，“我带你过去。”
进了房间，姜黎刚刚坐下，就听见唰地一声，夏忱把窗帘拉上了。
“睡一会吧。”夏忱说。
姜黎帮他摘下棒球帽，挂到一边：“好，困了？”
“我是说你。”夏忱顿了一下，“昨晚几点睡的，黑眼圈好重。”
昨天晚上想着这周周末得出来玩两天，姜黎紧赶慢赶改完之前画的封面，等到交了稿已经快3点了。
3点睡着，早上就醒来收行李，刚才还在车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换谁都累。
姜黎说：“还好，昨天晚上交了稿子了。”
夏忱点点头，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快睡吧。”。
姜黎脱了外套，穿着毛衣就躺到了床上。酒店的床通常都太软，虽然睡久了对腰不好，但偶然睡一睡还挺舒服。
她光是闭上眼，困意就如同潮水涌上来，半分钟后，她重新睁眼，看到夏忱站在床边看手机。
姜黎侧身叫了一声：“夏忱。”
群里在通知晚上聚餐的时间，地点是提前预约好的酒店地下餐厅，夏忱跟着其他人回了一句“收到”：“嗯？”
姜黎声音懒懒的：“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夏忱怔怔抬头，姜黎正半垂着眼皮，神色疲倦地看他。
片刻后，两人的同款外套堆在一起，。
夏忱刚上床就搂住了姜黎，说搂也不准确，就是手臂搭在了腰上，没用力。
姜黎问：“几点去吃饭？”
夏甜甜和林安有事没来，晚上的聚餐毕竟都是姜黎不认识的人，夏忱怕她不自在，没打算让她去。
“六点。”夏忱说，“我早点回来，给你带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我待会叫客房服务，你好好玩。”
“好。”
几秒后：“……也别玩太晚。”
“好。”
姜黎声音很低，像呢喃，一本正经：“记得你女朋友还在等你。”
“好。”夏忱无声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怀里的人没再说话。
姜黎侧身低头，枕着夏忱的手臂睡着了。
到了晚饭时间，夏忱悄声下了床，担心吵醒姜黎，他只开了一盏厕所灯，在微暗的灯光下匆匆收拾后出了门。
他是踩着点去的，大半的人都到了，夏忱环视了一圈空着的位置，正想着随便坐，就见教授放下杯子，朝他招了招手。
“夏忱，过来坐我旁边。”
他左边的位置空着，右边坐的是杨月，夏忱看了两眼没动。
见他不动，教授又催了一声。夏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教授看了他几眼：“你女朋友呢，怎么没下来？”
夏忱笑了笑，说：“她昨晚忙着赶稿子呢，没休息好。”
中间隔着个人，杨月压根看不见夏忱，听见这句话，杨月低头闷闷的喝了一杯酒。
教授叫他坐过来，也没有特别说什么，主要关心一下他和苏御林安一起准备研发的游戏软件。
夏忱把他们的大致计划都说了一下，教授点头小小的提了点意见。
又问他：“苏御那小子怎么不来？”
夏忱心想苏御本来也不爱参加这些聚会吧。
但还是帮他打着圆场：“他这不是明年就大四了，开始忙起来了。”
教授：“也是。”
说起苏御，夏忱又想起了之前开学的时候舍友给他打电话的事，他记得后来舍友告诉他，是苏御让他给自己打电话说看到他女朋友了。
苏御平时对谁都是冷冷的，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夏忱倒是没想到苏御会帮他和姜黎。
后来他也问过苏御，问他是不是认识姜黎。
当时苏御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既然她是你女朋友，你就多关心关心她。”
这话一度让夏忱以为苏御喜欢姜黎，不过聚会前夏忱帮着程越问他来不来聚会，他一口拒绝了说最近在追人呢，没空。
夏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苏御应该没喜欢姜黎吧。
不过他隐隐觉得苏御是认识姜黎的，甚至苏御应该还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正想得出神，杨月捧着酒杯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教授，我敬你一杯。”
教授回头见到她，拿起杯子：“女孩子家家的少喝点酒。”
杨月扯扯嘴唇，看向夏忱：“夏忱，一起碰一杯？”
夏忱举起杯子，机械地和他们碰了杯。
后面来给教授敬酒的越来越多，不管谁敬，桌上的人都跟着喝。夏忱连着喝了好几杯，肩上忽然搭了只手。
“夏忱。”杨月说，“我喝醉了的话，你能送我回去吗。”
夏忱侧身躲开他的手，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一声。
姜黎给他发了消息：【醒了。】
夏忱看的时候没遮挡，杨月一眼就看见了内容。
酒足饭饱，已经有人商量着回房间。杨月抿唇，忽然大声提议：“这家酒店有KTV，不然我们开个包厢，再玩一会儿？”
马上有人出声应和。
夏忱起身穿上外套：“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也不去了。”教授抬头看他：“一起回去？”
夏忱点头说好。因为大衣偏宽，他整理了一下袖子，酒精的缘故，他脸颊有些红，但眼底是清醒的。
很快给姜黎回了消息，“吃完饭了，很快回来。”
把手机揣进兜里，夏忱转头对杨月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但是如果你非要去招惹姜黎的话，那就不要做朋友了吧。”
杨月愣了愣，夏忱已经和教授准备走了，她对着夏忱的背影问他：“是姜黎和你告状了对吗？”
夏忱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走了，他是之前听见一个同学无意间提了一嘴之前杨月在校门口拦住姜黎的事，本来也没太放在心上，她也清楚光凭杨月的几句话影响不了姜黎。
但是他觉得杨月对自己似乎还没死心，有些事还是彻底说清楚比较好，他不想因为自己再给姜黎带去什么麻烦。
但是对于杨月他也不想再多做什么解释。
夏忱回去的时候姜黎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还不时的看着手机，应该是在等他的消息。
“在吃什么？”夏忱走到姜黎身边坐下问她。
见他回来了，姜黎朝他凑近些，嗅了嗅：“你喝酒了？”
“……”夏忱看着她叹了口气，“就一点点。”
“不止，我都闻到了。”姜黎扯着他的衣服又闻了闻。
“那下次我少喝点。”夏忱妥协道。
姜黎点头嗯了一声，朝他笑了笑。
夏忱似乎有点走神，良久才问她：“杨月那天晚上为难你了，怎么不告诉我？”
姜黎被问得猝不及防，嘴角不自觉地绷紧。
姜黎抿唇又松开，几次后，才笑着道：“也不算为难吧，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
夏忱稍顿，眸光轻轻动了一下。
“不过我很开心。”夏忱轻声说。
姜黎说：“什么？”
夏忱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很开心你不会被别人的语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