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给我们看的那些地方已经重建了或者拆掉了,他是想让我们找到旧址呢?”
我突然提出了这种可能性。
以我们这边的城市化程度,如果仅仅只是寻找符合条件的地方,并不难,甚至可能还太多了。
“可是如果这样找的话,符合条件的地方也太多了吧,据我所知,这个城市里很多旧楼以前都差不多就是这种全混凝土的房子啊。”
马润很快也想到了我想到的那点。
“提示里除了混凝土外露的地板和墙壁之外,还有床,很多很多的铁床对吧。”
我眼珠转动,快速回忆着当时这个患者所说的那些话。
“对,铁床但是上面全部都是洋娃娃,只有一张不是,就是那个男人呆着的那张。”马润说。
“有很多张铁床,而且墙壁和地板全是混凝土裸露出来的地方并不多吧,至少能减少一些范围。”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很难啊,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变态,在自己房间放很多张床呢。”马润摇摇头。
“但是如果是这么开放性的猜测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这个地方,比如这个地方甚至也可能不在我们城市,而是在美国唐人街啊。”我知道这个时候马润有点沮丧,需要一个人马统领他的思路重新带起来。
“你的意思是?”马润抬起头,眼睛里总算没有这么暗淡。
“我意思是,它给我们的提示,一定是我们有可能思考到或者找得到的地方,打个比方,它说的这个地方一定在这个城市,而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否则只有两天,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这样给提示就没有意义了。”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尝试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读书的时候闲暇时间也喜欢看一些刑侦的刊物,对一些逻辑判断和推理也挺在行,但是我弱项是语言表达,所以总是想通了但是在表达上和别人干着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提示没有我想得这么复杂,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意思,它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提示而已?”马润一边说一边点点头,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对,裸露的墙壁提示的就是老房子,什么地方会有很多床?宾馆?家具店?”
我循着自己的思路不断思考,天色已晚,窗户吹进来风让我清醒了不少。
“医院,医院以前用的就是铁床。”
马润好像被我这么一连串的提示突然惊醒了一样,马上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医院以前是用那种这么破旧的铁床的么?”我疑惑地问。
“你们这些实习生不知道的了,以前城市里条件哪里有这么好,全都是战地医院,军队以前在这里临时建设的,打仗要救死扶伤,哪里来的及铺什么地砖瓷砖,直接建好个毛坯就用了,床也全是随便用铁焊的。”
马润马上快速地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回答非常肯定。
不过说实话,虽然还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是医院却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
毕竟其他的不说,我们本身就是医生,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是巧合。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在本地的、破旧的已经关闭了的医院,对吧?”
我看着马润,虽然我是出生在这个城市里,但是论起对这里以前的历史,他比我熟多了。
但是我看到马润突然之间定住不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就这么傻站着。
“马润?马润。”
我拉了拉他,发现他没有反应,于是又继续喊了他一声。
“我们城市里十年之内我所知道的,应该只有我们这个医院。”
马润突然有点僵硬地转过来看着我。
我听了他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就没有别的其他什么战地医院了吗?或者……”我有些疑惑了,想要尝试解释。
“刘楠,你刚刚自己也说,他们给我们的提示一定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否则没有意义,如果按照他说的那些场景,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里了。”
马润却马上按住我。
我喘息了一会,没有立刻再说话,我知道刚刚那一瞬间我惊慌了,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样可以解释,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最有可能的解释了。
“那咱们医院哪里最符合那个病人描述的地方?”我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
“我也只是知道这个事情,当时我并不在这个地方工作,但是……”马润顿了顿,整个人好像非常无力一样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坐了下来。
“怎么了?”我当然不明白了,马上问他。
“战时的医院建造的唯一条件就是快,所以它们不仅没有瓷砖和地砖,也没办法建得很高。”
马润看着我,有种不知道应不应该的感觉。
“所以当时这里只有一层,那个地方只能在一楼,一楼唯一重大改建的就是急诊科。”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之间接过他说的话。
我和马润都站在房间对视,两个人突然之间毛骨悚然,不敢动弹。
虽然此时房间是灯火通明的,但是外面黑漆漆毫无声响。
所有证据都浑然自成,自从我和马润想通了第一步之后,所有推断都好像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即使我和马润根本当时都不在这个医院,我们却仍然毫无阻碍就推断到了提示的位置。
整个城市就只有一所战时医院,而当时这座医院就只有一层,而这一层里也就只有一个地方经过重大装修。
简直好像并不是它在提示我们,而是在引诱我们下去一样。
马润僵硬地动了一下,想要走去门口,我一把抓住他。
“等等,不是这么邪门现在就下去吧,现在可是晚上。”我有点惊悚地说,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是马润比我更害怕,毕竟他是当事人,然而事实是我已经怕得要死了。
“只有两天,既然已经有发现了,越早行动越好。”我看得出来马润也非常害怕,但是他比我冷静和理智。
我当然也知道,如果光从理智角度的话,这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马润作为当事人都这么勇敢,总不能因为我这个外人不敢去就不去吧。
况且距离这么近,几乎等于就在我们脚下,如果我们会穿墙的话,现在可以一动不动就直接降落到急诊科下面,因为心理科和急诊科都在一层的同一边,只是高度不同。
“我们走电梯吧。”我和马润并肩走出了门口,刚刚走出了走廊,我突然说。
说实话,这个时间,我宁愿困在电梯里也不要走在楼梯里,实在太恐怖了。
“行。”马润显然和我有同感,一句废话都没有。
我们两个人按动了电梯,这个时间除了护士们,也没有人会用电梯了,所以电梯自然是停在了四楼。
我们进去了,电梯里面灯火通明倒是让我有了不少安全感。
马润很快就按亮了一楼的按钮,我们没有什么障碍就下去了。
“当年的急诊科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你还有印象么?”
我在电梯里偷偷问马润。
“当时哪有什么科什么科,一个病人送进来谁会就谁治了,战地医院非常讲究效率和速度,救生率反而最不重要。”
马润倒是笑了笑,其实马润明明是个心理医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战地医院的事情。
我们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医院的一楼灯光是最多的,其中急诊科更加是彻夜都会灯火通明,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病人送进来,我们都必须有人马上可以回应。
我们走出电梯,经过大堂的时候,看到值班的护士和前台都还在。
其实在医院夜班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即使是深夜,也仍然有很多人不同部门的人在上班,其中最多的就是护士和医护人员们。
我们走过的时候,看到护士长还在大厅上,眼角都没看我们一眼,我们赶紧走过大厅,回到急诊科的走廊上。
回到我比较熟悉的急诊科,我发现其实我反而没有这么害怕了,毕竟我在这里也经历不少,这里多少也算是我的地盘了。
“现在到了,咋办?”我们两个走到中间,我转过去问马润。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感觉是这里没错。”马润也摇摇头,其实他碰到这种事情的次数还没有我多,原本现在应该是我带领他才对。
“今晚值班的应该是老刘,我过去问问他今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如果现在是陈树在的话,他应该会想到不少办法,可惜我只是个普通的急诊科实习生。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时间的限制?”马润对这里没有我熟悉,自然是跟着我走了。
“这个很难说吧……”我无奈地回答。
等我走到值班诊室的时候,却看到老刘不在。
“嗯?”我有点疑惑了,这个时间,他除了这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