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撞到各种奇怪的事情之后,我对突然出现的寒意都快要习惯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身后的这股寒意让我有了一丝安心感。
“刘医生。”
这三个字一出现我就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了,是张雅。
我没时间去想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匆忙的对他问:“你能不能去帮帮陈树?”
张雅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有求必应地对我点头,说:“好,你在这里不要动,那边很危险。”
这个善良柔软的小姑娘尽管已经与我阴阳两隔,但我总是不自觉把她当成还活着的人,大概是因为她身上带着的善意是什么都遮盖不了的。
这念头刚滑过我的脑海,我就看见柔软善良的小姑娘一抬手直接一巴掌把收音机给拍碎了。
动作之利落,力道之巨大,都让我为之深深的震撼。
张雅嘴角微微翘起,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样你这里就安全了。”
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眼前张雅的身影闪了一下,紧接着我就看见他到了陈树的身边。
让陈树左支右拙狼狈不堪的魇,在张雅手里就像是一个还没学会怎么好好走路的小娃娃。
张雅抬手直接就撕掉了魇剩下的左半边胳膊,我发现她可能对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爱好,上次对付扎人外婆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干的,上来先撕别人一条胳膊。
大概就是最能卸掉对方战斗力的第一举动了吧。
魇似乎对张雅有着明显的惧意,一见到她,哪怕是直接地撕了一条胳膊,都不敢再像对待陈树那样继续往前扑了,而是连连后退,做出了想要逃跑的样子。
然而张雅根本不给它这种机会追上去,直接掐住了魇的脖子,将魇反手在地上狠狠一摔。
我听到魇的身体里那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我不知道形成了魇之后,它们跟活人的身体构造有什么样的不同,但是张雅这么一摔,魇就好像是活人被摔断了颈椎骨一样的,失去了站立起来的能力,像是一条虫子一般在地上不停的蠕动。
“那女人是什么东西?她是怎么回事?”
邓主任惊骇万分的盯着张雅,不可置信的连连发问。
我没心思搭理他的问题,只专心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倒计时。
还剩下七秒。
收音机已经被张雅拍碎了,但我不能确定那个死亡预告跟魇究竟还有没有联系。
7、6、5、4、3……
“咔嚓”一声脆响。
魇被张雅彻底拧断了脖子,瘫在地上,彻底没有了任何动作和声音。
我吞了吞口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了9:05。
屏幕上数字变化的刹那,我的心脏猛的跟着跳动了一下,就像要撞破胸腔似的。
9:05了,但是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我几乎当场喜极而泣,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悟到原来活着是一件如此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吐出憋在胸腔里的那一口压抑的气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墙上,坚硬冰冷的墙壁,在这个时候仿佛也能向我传达出属于人间的喜悦。
邓主任茫然的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那女人是什么怪物?”
我“呵呵”了一声,对他说:“我刚才就说过,没有人会陪着你死”
邓主任刷的抬头看见我,表情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满满的都是恶毒和怨恨。
“凭什么你就可以解决问题,凭什么就一直有人帮你,连怪物都在帮你!”
这近乎于咆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陈树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他那副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笑容,落井下石的对陈主任说:“就凭我们年轻人长得比你好看不行吗?”
我简直对陈树的阴阳怪气彻底臣服了。
张雅回到了我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就像是个不小心做了点错事的小姑娘,身上带着柔软的气息,乖巧地低头站在我面前。
然而我怎么都无法忘记,她刚才一巴掌拍烂收音机,又直接扭断了魇脖子的彪悍行为。
这个柔软的小姑娘骨子里可是个战斗力极高的大佬。
陈叔一瘸一拐的回到了我和张雅这边,我们三个跟孤零零的的邓主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到这种时候了,陈树还不忘了摆个pose耍帅,他一条胳膊搭上了我的肩膀,看上去很轻松的对邓主任说:“你真以为小爷会被你给算计死,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如果不是陈树往我身上压过来的体重是那样的沉重,我或许会真的相信他现在是相当轻松的。
然而事实就是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我一动陈树就会直接栽倒去地上。
邓主任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指着张雅对陈树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利用魇去杀人,是我做错了,那你们现在不是一样在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也在利用她吗?”
陈树特别贱的,哎哟呵了一声。
“你怎么就非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变态呢,那我就明白跟你说了,这位是我哥们的媳妇儿,媳妇儿出来保护自己男人,那叫利用?那叫患难与共。”
我直接让陈树这番话给说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这王八蛋孙子怎么直接在张雅面前就这样说胡话了,万一张雅当真了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让我跟张雅去配阴婚吗?
不说我俩现在只有我是活人这个问题了,光是张雅随便动动手就能把一只魇的脖子给拧断,这种战斗力,陈树到底是想揣兜着让我去配阴婚呢,还是想让我早点被张雅弄死?
我跟他没有这么大的仇吧。
奈何张雅现在就在旁边,而且还不是什么解释这件事的好时机,我只能有口难言
邓主任就比我自由多了,他发出了两声不怎么像人的笑,对陈树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女人肯定不是活人,这,这怎么可能。”
陈树给他翻了个白眼:“你有空管我兄弟的家事,不如先想一想你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邓主任一下子有恃无恐起来。
“我要活下去难道不是应该感谢你们吗?真是谢谢你们帮我解决了所有的危险和麻烦,难道你们是想要牵手杀了我,这里可是在医院,你们是跟我一起进来这个病房的,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们谁都逃不了。”
其实他想的也是我在心里想的,魇和收音机都已经解决了,那么对邓主任来说有危险的东西就等于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我们间接的连带着救了邓主任一条命,说实话在我自己的心里,我觉得这个结果让我感到不甘心。
我凭什么要救一个为了自己活命,就能随便拿自己亲人的命去献祭的变态。
陈树哈哈大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邓主任。
“你以为我是什么蠢到家的圣母白莲花吗?还会连带着就你一条命,凭什么啊。”
邓主任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他抬起双手指向自己,特别夸张的对陈树直接说道:“大话尽管说,你现在有本事的话就过来杀了我啊,你来呀!”
陈树很是唾弃的说:“你算什么东西,还脏了小爷的手,你配吗?”
邓主任这回笑的就更高兴了,抬手指着我说:“难不成你想让刘楠来杀我吗?他有那个胆子吗?他敢吗?”
讲道理,我觉得他对我跟陈树的态度有明显的区别,对着陈树就是挑衅,对着我就是如此的不屑,真的很看不起我。
虽然我的确没有那个胆子,我也不敢就是了……
我正心里郁闷着,就发现邓主任脸上的表情变了,从嚣张不屑变成了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极端惊讶并且害怕的事情。
他镜片下那双布满血丝恶毒的眼睛骤然瞪大,几乎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把眼球从眼眶里瞪出去。
我听见身后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属于年迈老人家才会有的那种重重的浑浊的咳嗽的声音。
出于做医生的职业习惯,我一听这咳嗽声就能想得到咳嗽的人肺应该不太好。
陈树乐出了声,对邓主任说:“你看,能收拾你的人来了。”
我没忍住,回头看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就见到一直昏迷躺在床上的邓主任的外公,已经站在了病床边上。
我心中惊讶不已。
他不是因为魂魄离体而始终无法醒来吗?所以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邓主任第一次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出了有一点接近正常人的害怕的样子。
他声音微微发抖的,喊了一声:“外公。”
老人家捂着嘴重重的又咳嗽了两声,看向邓主任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邓主任惊慌的看看我、陈树和张雅,眼神回到他外公身上,张口就是颠倒黑白。
“外公你不要过来,他们几个很危险,他们想要害我。”
这个人都无耻给彻底震惊了。
到底谁想害谁呀?
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邓主任的外公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可他那双眼睛却有着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假的睿智
他说:“你是把我这老爷子当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