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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随心 随缘——《秋窗三语》后记

秋窗三语 蒋子龙 1623 2021-05-02 12:31

  随笔 随心 随缘

  《秋窗三语》后记

  蒋子龙

  去年初,《文汇报》要办扩大版,副刊的主编邀我在随笔版上开个专栏,盛情难却,不妨一试,于是当起了“专栏作家”。给自己的栏目取名为“净火集”——当今人们不是很需要一炉冶炼灵魂的净火吗?

  紧跟着天津《城市人》杂志的主编也要我在他的刊物上开个专栏,名为“城市人语”。山东《知识与生活》杂志同样特为我开了栏目叫“生活纵览”……

  这下不得了,专栏是有固定时间的,时候一到必须交卷。原本是想调换一下情致,随心即兴写点随笔,不影响其它创作。现在却变成了正业,须认真对待,全力以赴。我称去年为自己的“随笔年”。

  写了几篇之后,竟意想不到地收到很多读者来信。有的篇目被报刊多次转载一一提起此种现象并非有意虚荣,文学作品要经受读者的检验、时间的检验,还要经受文选的检验,转载也是文选的一个方面。其中一篇《小人效应》被一些朋友复印散发,有人还把它压在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某机关在一个学习日竟用来宣读和讨论我的一篇论南北关系的随笔。有的读者来信向我提出许多问題,希望得到解答:

  人会越来越丑吗?

  现代人是不是患了一种多恋症?一人几恋,一人多爱?

  爱情专门欺负什么人?以及感情的节禕、活着的学问等等。

  “随笔效应”首先震动了我,使自己跟读者(即现代人)跟现代生活的关系突然拉近了。它有别于,说和生活的那种纯文学关系。我写随笔远没有写小说下得功夫大,读者反映不错并不证明是我写得好,可能是随笔这种形式正好生逢其时,当代生活中需要它。

  随笔来不得虚的假的,必须有真情,有实感。即使是谈天说地,话人述情,讲神论怪,最后还得拉固到尘世中来,有那么一点现实启示性,给生活提一点建议。

  如果说小说是关于少数人的,那;随笔是关于大众的。

  近年来许多报纸纷纷办扩大氙、周木版,仿俾惟此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夺报水平和编辑才华,并以此赢得读者,扩大发行。而凡有扩大版和周末版,就离不开随笔。有些以发表小说为主的纯文学刊物也开辟“随笔专栏”,甚里办“随笔专号约随笔稿的报刊愈来愈多……这謾“随笔热”、“散文热”,可能正是“小说冷”造成的。

  作家表现的是他的时代。文学不可能长时间地拒绝时代意识,时代也不可能长久地不要文学意识,倘若说小说不能够为它提供选择,那么它就选择了随笔和散文。

  生活总是面对选择,文体也如此。有些作家以深刻地岌映了他的时代而不朽,有些作家则以创了新的文体而成为大师。

  流行就是生活。

  但流行的未西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有时甚至会使人们染上一种精神上的流行性感冒。正如长久流通不衰的货币一样,以前是人创造了钱,现在是钱创造人。人以钱贵,钱使人贱。

  所以,现代生活需要随笔。

  它破墨而出,并不掩藏自己的锋芒,说出一种强烈而真实的东西,触动生活基本的神经。

  生活随笔也是对生存的憬悟,充满智慧和感情,有强烈的生命感。人生是个古老的、重复的、永恒的话題。人类对自己的生存谈论了几千年,出现了不少大智大圣,有关人生智慧的文字车载不下船装不了。却仍然谈不透。正因为谈不透所以才常谈常新,至今还议论个没完没了。有的时候让人厌烦,有的时候又给人一点启示。可谓“境由心迨”一念之间可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人是需要不断重新创造自己的。所以人对人最感兴趣,对自己的生命最重视。

  文学应该及时地深刘地反映这种创造,闻到生命本身那种清新、健康的芳香。

  作家何必凝固了自己的视野,括绝生活中各种各样半富鲜活的灵魂呢?

  我写了几十篇随笔之后又渴望虚构,渴望写小说。重回以小说创作为主的生活,又是一种新的享受,有许多新的感悟。

  触类旁通,从心所欲不逾矩。

  不可“才不遣,强思之,力不胜,强举之”。

  《城市人》杂志社将我近一、两年来写的随笔编选成《秋窗三语》出版,如同让散打选手集合列阵。也许声势显得雄壮了,也许这方块阵限制了散打选手的自由发挥。无论怎样,随笔是应该经受编集子的考验的。

  于是我便记下了这点写随笔的随感,让自己体味一下,多想一些。让读者多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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