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横刀坐在慕容珍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激地说道:“幸好你考虑周到,想到乘车到这儿来接我,否则搞不好我根本招不到车,没办法准时赶到约定地点。”
慕容珍微微一笑,客气答道:“我也是顺路呢。”
横刀下意识瞄了一眼出租车上的计价器,看到计价器显示的金额为54元,不禁咋了咋舌,暗道慕容珍竟然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赴约的。同时他也不由得摸了摸钱包,心想,一会儿赶到约定地点,总不能让人家女士来付车钱吧?虽然自己能报销车费,可公司老总说过,只能报销从编辑部到约定地点的车费,来回80元,这慕容珍乘车多出来的50多块钱,看来只有从自己腰包里出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有点隐隐作痛。
算了,不能想太多了,别在作者面前跌了份。
横刀只好讪然一笑,转过头向慕容珍问道:“请问,慕容珍这个名字,是笔名,还是你真正的名字?”
慕容珍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优雅说道:“刀叔,你猜呢?”
横刀最不擅长猜测女孩的提问了,记得以前读书时,有个漂亮女生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那个问题,直接令他失去了一段有可能进展下去的恋情。
现在慕容珍的提问虽然并非那么咄咄逼人,但横刀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说:“无所谓,反正签版税合同的时候,需要你提供身份证,到时候我就知道啦。”
出租车飞速向郊外疾驰,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车内气氛显得有些凝滞。为了打破尴尬,横刀干脆将话题引向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文学。
“慕容小姐,我已经读完了你那篇《绿屋》,我很好奇,从文本上来看,很难猜得到这篇文章出自一位女士之手,特别是关于密室凶杀事件那一段,解谜部分充满逻辑感,以及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慕容珍笑了笑,答道:“刀叔,您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没错,《绿屋》这个故事确实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啊?!《绿屋》不是你写的?却署你的名字?这不是代笔吗?别开这种玩笑!”横刀大惊失色,“最近这段时间,‘代笔’可是一个大热词哦,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千万不能乱开玩笑。”
慕容珍却正色道:“刀叔,我一点没开玩笑,《绿屋》的真正作者是我的先夫,苏修文。但他在去世前,同意由我来署名出版他的这部遗作。”
横刀心中一凛,苏修文不是《绿屋》的男主角吗?在小说里,确实写有他在去世前用半年时间完成了《绿屋》这部作品。可这不是文学创作吗?难道世上还真有珑寮村这个地方?真有苏修文这个人?苏修文还真是慕容珍的丈夫?
可是,在小说的最后,慕容珍不是被京姨杀死了?
如果慕容珍真被京姨杀死了,那么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黑裙女士,又是谁呢?莫不成,是慕容珍的鬼魂?
虽然每天都在电脑前阅读作者投来的悬疑小说稿件,但横刀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刚才浑身还沾着的黏人汗液,竟莫名其妙蒸发得干干净净。
见他露出恐惧的神情,慕容珍坦然一笑,说道:“《绿屋》的大部分内容,由先夫苏修文完成,但最后一个章节却是由我补充完整的。先夫所著内容,是我们的亲身经历,几乎完全与事实相同,但我写的那部分则全是虚构——我并没有被京姨杀死,否则我也不可能坐在出租车上与您讨论稿件了。”
“那是,那是……”横刀心有余悸地讪笑着。
横刀其实相当喜欢《绿屋》这个故事,也有意将之出版。于是他开始和慕容珍讨论起出版的具体细节。
“慕容小姐,我有这么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做一套书,把你与苏先生合著的这部《绿屋》收录进这个书系里。书系将由七个故事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每种颜色作为一个象征符号,反复出现在其中一部作品中。”
“嗯,真是个不错的想法,七种颜色,就像七宗罪一般,七种不同的罪恶。不过,《绿屋》的内容基本上是我和先夫的亲身经历,所以这个作品的写作过程称得上非常顺利。我很担心……写出这个故事之后,我写不出另外六篇姊妹作呀……”慕容珍忐忑不安地说道。
这一次,轮到横刀微笑了。
“慕容小姐,你完全不必考虑以后写系列作品的问题。所谓书系,并不是指一个作者完成书系中的每部作品,书系中的作品可以由不同的作家来完成。事实上,在不久之前,我们公司正好出过另一本书,也与一种颜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市场反应很不错。我准备将《绿屋》包装成那本书的姊妹篇,正好可以借那本书热销的东风,再创一个销售奇迹。”
“呃,刀叔,你说的那本书……是一个关于树的故事?”慕容珍问道。
横刀点了点头,答道:“是的,那是一个关于紫色的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