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暗淡的小屋里,一个男人聚精会神坐在缝纫机前,脚踩着踏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这个男人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得仿佛鸡窝一般,但却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缝纫机的针头。针头飞快穿梭,男人十指如飞,在针头下正熟练地旋转着一块动物皮料。
那块皮料长长方方的,长约五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正散发着皮革特有的气味,皮的真皮层朝上,看上去很新鲜,似乎还沾染着一丝淡淡的,来历不明的鲜血。操作缝纫机的男人心无旁骛,面无表情,全身心都投入在眼前这块皮料上,他一定想把这块皮料加工到最完美的地步。
室内一隅的墙角,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好像某种动物正在呜咽,但声音却很浑浊,仿佛嘴里塞着抹布。这个男人缝纫的专注力似乎被打断了,他翻开眼皮,朝呜咽声传来的墙角望去,眼眶中顿时射出一道阴郁的寒光。呜咽声并没有因他的目光而消失,反而更加响亮。这男人显然被激怒了,他顺手从缝纫机旁操起一个东西,朝墙角扔了过去。
他顺手操起的东西,竟是一把剪刀。当他扔出剪刀的时候,手腕有一个很明显的发力动作。随着一声含混不清的惨叫,墙角的呜咽声消失了。这个男人咧了咧嘴角,埋下头继续一边抚摸着那块皮料,一边踩着踏板,缝纫机欢快地响起“哒哒哒、哒哒哒”的歌唱声。
缝纫机针头下方的这块皮料,已经缝得差不多了,四周边缘布满一圈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几分钟之后,那个男人停止踩动踏板,他脸上终于露出微笑,眯着眼睛,仔细欣赏着眼前的成品。
皮料上残余的鲜血,将他的指头染成暗红的颜色,血已经干凝了,这让他在屈指的时候,稍微会感觉有点不舒服。但这并不妨碍他站起身,走到缝纫机旁的一张八仙桌旁,伸手打开了一盏灯。
那盏灯的灯光,竟然是蓝色的。这倒不是他使用了蓝色的彩灯,而是因为在这盏灯上,盖了一个蓝色的灯罩。这个灯罩呈纺锤形,严严实实将整盏灯都罩在了其中,整个形状就好像猪笼草一般。
这个男人小心翼翼拆下灯罩,整间小屋里的灯光顿时由蓝转黄。
蓝色灯罩的制作工艺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铁丝编成猪笼草形状的骨架,然后在铁丝上蒙了一层蓝色的硬纸。这个男人再次咧了咧嘴角,然后伸出双手,无比粗暴地从铁丝骨架上撕下了那层蓝色的硬纸,又歇斯底里地把硬纸撕成碎片,抛撒在空中。
八仙桌上,只剩下了灯罩的铁丝骨架,看上去孤苦伶仃。当漫天的蓝色纸落到地上之后,那个男人关掉了房里所有的灯。屋内归于黑暗,他闭着眼睛走到缝纫机旁,摸索着拾起针头下方那块已经加工完毕的皮料,然后又回到八仙桌旁。
接下来,他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将这块皮料蒙在灯罩的铁丝骨架上。在皮料的左右两个边上,他各钉了几粒铆钉与锁扣,当皮料在铁丝骨架上围了一圈之后,铆钉与锁扣正好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扣好铆钉,新的灯罩就算做好了。
这个男人把新做好的灯罩安放在八仙桌上那盏灯上,之后他打开灯,屋内再次重放光明。不过,这次打开灯后,屋内的光线,依然保持蓝色。
如果说,刚才屋里发出蓝色灯光,原因是有一个蓝色的灯罩。那么现在换成了皮料制成的新灯罩,灯光为什么还是蓝色的?
答案显而易见——那块皮料本身就是蓝色的!
蓝色的皮,你见过吗?
那个男人扭过头,向室内一隅的墙角望去。
在墙角,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靠墙坐在冰冷的地上,她两眼圆睁,在她的额头上,插着一柄剪刀,血流了出来,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向下滑落。淡紫色的血流过她的眼眶,流过她的鼻梁,又从鼻尖一滴一滴向下垂落,最后落在她的肚脐上。
她浑身赤裸,身上未着片缕,但却看不出有丝毫美感。因为,她全身皮肤竟呈神秘怪异的淡蓝色,呵,不可思议,这世界上还真有蓝色皮肤的人种?红色的鲜血滴在蓝色的皮肤上,就变成了淡紫色,这只是简单的三原色定理。
刚才那个男人操作缝纫机的时候,就是这女人嘴里发出呜咽声,打断了男人的注意力。而男人暴怒之下掷出的剪刀,正好插进了女人的额头,令她一命呜呼,由命悬一线的活人变作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这女人的嘴角还挂着厚厚一层干凝的鲜血,她死的时候,嘴唇微微张开,嘴里血红一片,她的舌头好像早就被割了下来,难怪没法呼救,只能发出浑浊的呜咽声。
那个头发凌乱的男人,心满意足地走到女尸前,弯下腰,揪住她的头发,朝前使了一点劲,女尸的身体扑通一声,趴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她蓝色的后背上,竟有一大片嫣红——她的后背上,被人活生生剜下了一块皮肤。
那块皮肤,长约五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