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黑心表妹
第52章 黑心表妹
很累了,甘琳却没有睡意,闷闷的躺在榻上,寻思手头没有得用的人手,如今明知道钱妈妈母子并不是稳妥的,也只能敲打一番,还接着用。
给祖母的参汤里下了安神的药,剂量自然是有些大,这是她暗示钱妈妈办的。这事儿倒是办妥贴了,只是也有弊病,她却是顾不得了。眼下情势太过凶险,她想要一家老小不重蹈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必须行非常手段,首先家里得安宁。
钱妈妈关上的门悄无声息的推开,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落足轻悄无声,飘一样的来到床前,怔怔的看着看着屋顶发呆的甘琳,像一只被丢弃的……小兽!
甘琳是无意中偏脸,意外发出站在床前的小人儿,先是一惊,猛的坐起来,刚要叫,就听屋顶上响起猫打架的叫声,在这黑夜里格外碜人。
“我是谁?”
猫叫声里,响起一道微哑的嗓音,像嗓子受过伤,甘琳一下子听出是拣的那孩子,回过来,便温柔的问:“谁带你过来的,云振吗?”
那孩子抿起了嘴角,露出受伤的表情,好委屈的问:“你不要我吗?”
这是什么对话节奏,被人听去,她都怀疑要被浸猪笼了,好人真是做不得啊。甘琳暗中叹气,忽然觉得一时好心,怕是拣了个麻烦了。她揉揉眉心,尽量温和的说:“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我让人送你去云振哥哥那边,好吗?”
“不好。”他很干脆的拒绝,然后,也不等甘琳同意,直接爬上榻,在她旁边躺下。
他的行为真的惊到了甘琳,就算死而复生之后,她不怎么爱守规矩,可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还是来历不明的男孩,像这样两人共睡一榻,传出去,她要不要活了?
甘琳从惊讶无比到慢慢的平复,看到他安静的平躺着,比姑娘还要秀美的俊脸浮现淡淡的笑,像冬日偎在火炉边的猫儿,很心满意足的神色,竟然让她一时间失语,无法说出赶他走的话。
她已经不去想这孩子是怎么溜进来的,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面带难色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能住这里,我让人送你过去云振哥哥那里。”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中深幽,带着一股阴冷,只一看,顿时让她感觉后背有点冷。
“干嘛这么看我,怪吓人的。”甘琳薄嗔一声,他眼中的阴冷一扫而空,又是满脸的委屈,弄得她也只以为是眼花,手欠的在他粉白的脸上掐了一把,戏谑笑道:“小家伙别这么看姐姐,像是要把你丢掉似的。”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不料,他更委屈了:“你把我丢在那个院子里了。”
甘琳吡了吡牙,再掐了他一把,愤愤然说:“那是丢了你吗?明明我有让云振好好照顾你。难道你不懂男女大防啊,要是让人知道咱们睡一块儿……啊呸,是你爬了姐的……不是,反正你不能睡这里,赶紧的,怎么来的,你怎么回去找云振,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他又不说话了,抿紧了嘴,躺着不动。
“得,你要喜欢这屋,我让你好了。”甘琳真的做不到大半夜把个孩子扔出去,认命的下了榻。
她的清芜院被烧了,还没得闲另挑一个院子搬进去,才在弄影阁凑合着对付一段时间。楼晓晓住过的香雪院也安置了二婶母子,她不如去祖母的寿槐堂找个地方歇了,顺带也能看看祖母。
没想到甘琳刚下地,衣袖就被扯住。她低头,微微皱眉,待要训斥,对上那一双深幽不见底的黑眸,竟有种熟悉感。
甘琳突然心头一跳,是眼花了咩,这孩子眉眼认真看着,倒跟秦煜极为相似呢?真是脑子发昏了,她脱口问:“你是不是姓秦?”说话的语气,有着不自知的……酸!
他茫然的望着她,不明所以。
对上他的眼神,甘琳忽然大窘,心虚的转脸。汗啊,看她想哪儿了,竟然在猜测这孩子跟秦煜的关系,脑补了一段风流韵事。
好在他没留意她的话,只攥紧了她的衣袖,语气急切的说:“你不准走。”
“听话,乖乖睡觉,明早姐姐来陪你吃早餐。”面对一张缩小版秦煜的脸,甘琳硬不下心肠不答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指尖碰到他滚烫的额头,又是一惊:“你病了?”
“头好痛。”他说,抬眼盯着甘琳,一双乌黑的大眼里浮现淡淡地雾气,湿漉漉的,看上去特别无辜。
顿时,甘琳生出严重内疚感,连忙打发人去请大夫,又亲自守在榻边,一直到他喝了药睡着了,才叹了口气,低声咒骂:“该死的奚樵,要不是这个魔头把江东县弄得乌烟瘴气的,这么小的孩子何至于走失?”
甘琳没留意到,在说到“奚樵”时,这孩子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等到他睡熟了,她悄悄的离开,去了寿槐堂的暖阁歇了一晚。
天蒙蒙的时候,甘琳穿戴整齐的到了祖母的房里,钱妈妈已经带着两个小丫环,在服侍祖母吃早饭了。
老太太靠在床头,眼皮耷拉着,像个木偶人任人摆布。甘琳给她行礼,她也没有应,略吃了几口,就不耐烦的推开碗,又躺下睡了。
等甘琳去了外屋,钱妈妈马上跟出来,颇有几分得意,看屋里没其他人,便笑道:“大小姐放心,老太太这边有奴婢侍候着必然稳妥。”
甘琳在上首的位置坐了,钱妈妈连忙给斟了茶,恭敬地奉上。她接过来茶碗,只嗅着茶水香,并不喝,很自然的问:“家里可有什么要处理的事?”
甘家内宅的事,一直都是老太太掌管,具体则是楼晓晓跟老太太身边的陪房们打理。这几日差不多是钱妈妈总揽大权了。听到大小姐突然插手家务,她还愣了一下。不过,这人也是成了精,马上又笑着回道:“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楼家下了贴子,后日是楼老太太的寿辰,虽然如今江东县不太平,但却因是五十岁的整寿,楼家打算在城外的别庄宴客,还特别邀请老太太过去多玩几天。”
“跟楼家不需要再走动。”甘琳霸气的说,也没有给个理由。
钱妈妈仿佛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丝毫异色也无,还恭维说:“大小姐说的是,这也是咱们家了,换别人家,有楼家那种吸血蝗虫样的亲戚,早就断了来往。”
明明钱妈妈是附和她的话,可一个奴才如此露骨的嘲弄主家亲戚,甘琳听了还是不爽。她淡淡地笑了笑,凉声说:“我竟不知甘家还有吸血蝗虫样的亲戚。”
“大小姐是不知道楼家做出的那些事。不说远的,就说这次楼老太太请咱们家老太太去,也是存了算计的。”钱妈妈顿了顿,看甘琳淡然自若的脸,忽然犹豫要不继续说。
甘琳并不催,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茶。她的眼角余光瞟到门外有一角衣衫闪过,沉吟一下,又说:“楼家的事情暂时不必管,钱妈妈先把这院子肃清,有那些鬼头鬼脑的人,趁早打发出去。”
钱妈妈连忙答应了一声,福身退下。然后,屋外很快响起丫环小声求饶的声音,隐约提到“锦衣卫”跟“表小姐”的字样。过不大一会儿,钱妈妈又回屋来,表情很难看。
甘琳见状,心里便有不妙的感觉。
“锦衣卫的大人们到了县衙大堂,要传大小姐去过堂,听说是表小姐供出大小姐与匪徒勾结作乱。”
钱妈妈的话印证了甘琳的猜测,也让她不无意外。倾刻间,她的的心思回转了好几遍,却想不通楼晓晓怎么搅动三寸不烂之舌,把锦衣卫那帮家伙说动了,跑来找她的麻烦。
虽说楼晓晓坑她成了习惯,可是锦衣卫那些人不蠢,尤其是奚樵的计划遭到毁灭性破坏时,应该是集中力量搜寻那样前朝重宝,而不是浪费时间陪楼晓晓胡闹。
难道说,是她之前的猜测有误,其实是没有那什么前朝宝,奚樵在计划失败后,要不顾一切抓秦煜?
甘琳一直低头不语,钱妈妈也不敢催,急得脑门都见汗了,才听她问:“我爹呢,到了大堂吗?”
钱妈妈摇头,把知县大人从昨晚急病发作,一直昏迷到现在的事说了,不过她的表情泄了密,让甘琳明白她言不由衷。
事实上,外面传信的小丫环本来就是甘知县打发来的,他不敢去见那些锦衣卫,就装急病昏迷,想让女儿独自去应付那帮凶神恶煞。
“那就不要惊动我爹了。”甘琳也没心思跟她爹计较,何况,她本来也觉得爹不要去见那帮锦衣卫最好。
“是。”钱妈妈应了一声,又凑近了小声说:“我家大小子递话进来,说是要大小姐千万小心应付,那些锦衣卫大人情况很不对劲,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让他别再打听锦衣卫的事了,暗中跟县衙的人都通个气,让大家装聋作哑,只要做好日常的事,别跟锦衣卫的人正面起冲突。”甘琳敛了脸上的表情,起身往外走,单薄的身影进入门外的光影里,相当从容,不见一丝慌乱。
钱妈妈一脸的震惊,心底对年轻的小主子真正的敬服。原本是无可奈何的效忠,在这一刻,她油然生出效忠的心思。
甘琳自然是不清楚钱妈妈心思变化,一路走得飞快,到了县衙大堂外时,才缓下脚步,听到楼晓晓的声音传出来。
“……我舅舅绝不敢循私,肯定不会纵放表姐,不过,表姐一向顽劣不受教,指不定会偷跑,要不,再派个人催一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