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虺在殿门前眼红,小白却拉着沈烟脸红,这画面实在诡异至极。
沈烟察觉他不对劲,捏了捏小白的手,附耳悄声道:“这黑蛇在这里,那它守着的一定就是风曦了。”
小白及时回神,立刻看向殿门,是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这条丑东西的气味吸引了娘子,他们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小白不把九虺放眼里,但沈烟却见识过它的可怕,心里的紧张,透过冰凉的指尖,传到了小白掌心。
小白即刻握起她的双手,揉搓着呵着热气,心疼地哄着。
九虺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却迟迟等不来敌人的进攻,更有甚者,他们公然在一条单身蛇面前秀恩爱,简直欺蛇太甚!
一阵狂风席卷着凄厉的嘶叫,猛然向二人袭来,沈烟转眼便见到那迅速放大的蛇头,不由失声叫道:“小白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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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前赴后继,面对一片不知伤痛,不死不灭的尸兵,黎烨陷入了困境。
烈燚却打起哈欠,显然对这场短时间内,看不出结果的游戏有些厌倦。
凤眸划过锐光,黎烨突然收起七纵琴,取出火种,凝聚神力。
烈燚只是一晃神,便见黎烨手中的火种,倏然涌起火光,在尸兵将近未近时,火光落下,点燃临近的尸兵身上,尸兵掉入军团,如同落入油桶一般,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迅速蔓延一片。
整个军团顿成火海,在烈燚脚底乱成一片,就连烈燚的命令也失了号召。
然而,军团的覆灭并不是烈燚此刻最在意的,他关注的只是黎烨手中的火种。
他怎么会控制火种?他不可能会控制火种!
烈燚骤然跃起,如蛰伏的鸮一般猛冲向黎烨。
黎烨早有防备,于他发难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后退。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烈燚的实力,尤其是在激怒他之后,若不是受困于墨泽的神体,只怕自己已被烈燚压入火海。
仅是一拳之距,黎烨险险从他掌下逃脱,衣袍却被他撕裂一角,飘落火海。
“她教你的?是她教你控制火种的?”
烈燚气急败坏,那狂躁愤怒的模样,犹如发现妻子的姘头一般,恨不能将他亲手撕碎。
黎烨只是用神力擦过火种汲取一点火星,再用神力催化,制造出控制火种的假象,实则烈燚只要稍加细想,便能看明白其中的门道。
只是,被情爱蒙蔽的男人,无论谁都是相似的。
他现在不想思考这么多,就想抓住他,问清楚他与风曦的关系,凭什么要将火种交给他保管,凭什么教他控制火种,自己算什么?算什么?
黎烨有意吸引他的注意,为小白争取更多时间,自然不惧火上浇油。
他退到宫墙,勉强拉出一段距离,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曦儿曾说,要与我携手一生,不分彼此,你是谁?她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啊!不许你这么唤她!”烈燚闻言,果然嫉火焚心,怒不可遏,愈发腾起灭了黎烨的心思。
黎烨求之不得,只要令他发狂,墨泽的神体必然受不住他的神力,到时受伤的只会是他。
而眼下他最重要的,就是防御自保,不与对方硬碰。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金光与红芒不断交汇过招,漫空闪烁。
昏天暗地中,黎烨渐渐不支,身形迟了一步,烈燚已近在眼前。
黎烨暗叫不好,眼见红芒直逼门面,再退已然不及,只得凝起神力,硬生生接下……
“砰”地,千钧一发之际,魔宫北殿突然被撞开一个大口,碎石凌乱中,魔蛇九虺被狠狠抛出,发出惨痛的嘶鸣,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渐渐缩为一个黑点,便消失于天际了。
紧接着,小白背着沈烟,抱着神体,跃上了宫殿的屋脊,回首,冲黎烨大喊:“快撤!”
说时迟那时快,小白话音脱口之时,烈燚已然调转方向,将矛头指向小白。
黎烨被他的修为骇了一跳,能在盛怒之下,还将神力收放自如,这份控制力比上次交手更胜一筹。
黎烨心念电转,为什么墨泽没有出现?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反噬之后,他不止恢复迅速,还似乎变强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墨泽的神元修复了神体,但神元会变得羸弱,更容易为烈燚压制,墨泽难道……
黎烨顿时心生悲悯,难道这就是他自愿选择的路?
只是瞬间走神,烈燚已然追上小白。
小白身有重负,不甚灵便,而烈燚不知吃错什么药,修为居然精进不少,原本算准的间距全然作废,只是一眨眼,便被追上了。
眼瞅着近在咫尺,黎烨望向手里的火种,稍一迟疑,扬声道:“你不是想要火种吗?我给你!”
言毕,猛然挥手,将它丢向远空。
火红的瞳孔急速收缩,在神体与火种间,烈燚毅然选择了火种。
风曦迟早会是他的,但在得到她之前,他需要火种,需要这份力量,释放自己的全部欲望!
就在烈燚掉头去追火种时,小白已带着风曦和沈烟逃之夭夭。
火种划破黑云,即将坠入火海,凤眸里闪过一丝歉意,继而,黎烨又变得坚毅,火种迟早会抢回来,但他绝不允许,风曦的神体落入烈燚之手。
只因,他无法想象,烈燚会如何亵渎他的神女。
一道金光掠过,黎烨消失在魔界。
烈燚握住火种,立于火海之上,红瞳亦如火海一般,熊熊燃烧着,鲜血与战争,权势与膜拜,一切血腥却美好的愿景,皆如画卷般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仿佛胜券在握。
到那时,风曦也会臣服自己,甘愿陪在他身边,与他共享黑暗遮蔽的世界,因为他已足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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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漫天,映入无边无际的绝情海中,水天一色,美妙绝伦。
站在绝情海前细软的沙滩上,看浪花拍打着金黄的细沙,翻出雪般洁白的碎沫。
黎烨记得,她曾赤脚踩在这片神圣的海域,在神族视作圣地的海水中,肆意践踏嬉戏。
她笑着对他招手:“阿黎,你快过来!”
她说,这里的沙滩比任何地方的沙滩都要松软,这里的海水比任何地方的海水都要清凉。
她是神主的女儿,而他只是臣子,她这么做,神主不会拿他怎样,他若敢随她这么做,大约就得脱层皮了。
见他拘谨,她偏要拉他一起犯忌,见他不依,便掬水泼他,就像做坏事要拉人垫背,既然来了,便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结果,双双受罚,他果然被剥了一层皮,而她则禁闭一年。
早知逃不过,还不如那时,他也蹬了神靴,与她在这片宁静的海域里,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如果重来,他想抱着她,对她示爱,他要布下情网,在她对情懵懂时,牢牢困住她。
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好,让她对那些后来的莺莺燕燕,不屑一顾,他还想……吻她。
此刻,黎烨怀抱着风曦,静静坐在沙滩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柔得好似要滴出水来,指尖抬起,想去触摸她的脸,却又停住,似是不忍惊扰她静谧的睡容。
远处,小白和沈烟也坐在沙滩上,他们相依相偎,深情对视,腻腻歪歪,小白的视线越来越灼热,最后直接化作两簇小火苗,就差跳到沈烟身上燃烧了。
沈烟受不住他眼里的似火热情,不禁羞红了脸,僵硬地移开目光,看落黎烨,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阿黎坐很久了。”
她这句话并没有实际含义,只是单纯的感慨而已,但听在爱妻如命的小白耳里,却心疼了,娘子是凡人之躯,在神界久留,未必有好处。
于是,他冲黎烨的背影嚷嚷道:“臭鸟,再坐下去,你就成神像啦!”
黎烨醒觉,情知不能再拖,可是就这样放手,又满心不舍。
指腹徘徊,终是落在她冰凉如玉的肌肤上,轻轻抚过。
他柔声低语,与她说着悄悄话:“曦儿,这只是暂时的,你很快就能苏醒。”
黎烨缓缓将她放落沙滩,目光缱绻,恋恋不舍地描绘着她的睡颜,终是在小白的又一声催促下,起身,走向绝情海。
黎烨闭目捻诀,双手结印,念念有词,绝情海突然从中剖出一条大道,海水向左右两边分开。
滔天巨浪如同听话的小水花,定格在半空,气势恢宏。
这等奇景,沈烟从未见过,不由惊叹出声,目瞪口呆。
黎烨重新抱起风曦,缓步走下绝情海底,渐渐消失于小白和沈烟的视野中。
两人等了半晌,终于等到黎烨回来,他捻诀施法,分立的海水“哗啦”一下,又落回海底,恢复成汪洋大海。
黎烨疲惫地趔趄数步,身体有些乏力。
将神体封印在绝情海底,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是想见她一面,就不容易了。
小白和沈烟默默站到他身后,满心凝重,前路严峻,下一步又该如何? 我家娘子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