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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仆妇应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立刻派人去请侯爷,不论他在做什么,都请他马上回府!”
那仆妇小声道:“这个时辰侯爷恐怕还未散朝”
花夫人怒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的乖乖,在夫人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呢,太吓人了!
那仆妇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用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速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花夫人的怒火依旧未消,牙齿咬得咯咯响。
“娘”一双儿女扶住了她的胳膊。
三人重新回到正房中,花夫人略微平复了一下怒气,沉声道:“轻寒,你猜的没错,这件事肯定就是那陈清漓做的!”
花轻寒和花晓寒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花夫人冷笑道:“为什么?这就要去问你爹了!”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这事儿竟同他们的父亲有关系?
莫非那陈表姑和父亲之间
不是他们喜欢乱想,毕竟表兄表妹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在他们印象渊侯府在京城所有的勋贵中,是极少数没有庶出子女的人家之一。
这中间莫非有什么误会?
花夫人道:“你们两个年纪太小,好些事情都未曾经历过,所以不相信那陈清漓能这般恶毒。
幸好当年小九出手救下轻寒,否则”
这些年她每次想起儿子十岁那年被绑架一事,对萧姵的感激就越深一层。
今日得知了绑架案很有可能出自陈清漓之手,那份感激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若是寻常绑匪,绑架轻寒图的只可能是金银,只要交够赎金,他平安归来的几率很大。
可这件事若是陈清漓所为,那目的就是要让她承受痛苦,轻寒将会遭受数不清的折磨。
花晓寒着急得不行:“娘,我和哥年纪小没有经历过,您倒是同我们说一说啊!”
花夫人抚了抚她的发顶:“这事儿说来话就长了。陈清漓是你们祖母的嫡亲外甥女,陈家家道中落,她们一家人靠着亲戚们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
那时咱们花家日子也不好过,除了那点禄米和为数不多的田产,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收入。
只需看看如今那些败落的勋贵之家,就能知道你们父亲年少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你们祖母是个爱面子的人,衣食住行不肯俭省,还从府里的开销中省出钱来接济陈家母女。
后来陈清漓的父亲没了,你们祖母索性把她们母女接到了咱们府里。”
花晓寒道:“娘,咱们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您居然还肯嫁进来,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花夫人轻轻拍了她一巴掌:“你少来拍马屁!娘那是父母之命不可违。
你外祖父与你祖父交情甚笃,又见你父亲聪明好学又肯用功读书,这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晓寒别打岔,让娘好好说话。”
“哦。”见哥哥神情凝重,花晓寒不敢多话了。
花夫人道:“那时你们父亲年纪还小,你们祖父还没有开始考虑他的亲事,你们祖母便有了娶外甥女做儿媳的打算。
陈清漓的母亲自然愿意了,若是女儿嫁到别家,她哪里好意思在花家常住,迟早都得回到陈家吃苦受穷。
可她母亲愿意有什么用,陈清漓模样生得标志,一心想着攀高枝。
在文渊侯府生活了几年,她哪里看不出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如何肯轻易答应这桩婚事?”
这次轮到花轻寒沉不住气了:“既然如此,她自去攀她的高枝,无论如何也恨不到咱们家头上吧?”
花晓寒瞪了他一眼:“难怪萧姵总说你是个书呆子,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呆了!
人家手段高着呢,高枝没攀上之前,还不兴给自己留条后路?
若是嫁不了有权有势的人家,安生做文渊侯府的世子夫人也比嫁给穷苦人家强百倍。”
花夫人冷笑道:“她为什么恨花家,等咱们家的侯爷回来就知道了!”
第八十三章 花侯的青春往事
成婚三十载,花侯早已经习惯了事事都听夫人的。
散朝后他刚回到衙署,就被府里的仆从堵了个正着。
听闻夫人让他立刻回府,花侯心中顿时有些疑惑。
他的夫人厉害不假,却向来十分明事理。
若非发生了重大事件,她绝不会派人来打扰自己的公务。
足见今日府里真的出大事了。
追问仆从无果,花侯匆匆交待了衙署里的官吏们几句,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紧赶慢赶,他终于出现在妻子儿女面前。
见花夫人沉着一张脸,一双儿女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花侯更疑惑了。
“夫人,你们这是”
花夫人依旧不理他,兄妹二人则一起给他行过礼,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花侯厚着脸皮凑到花夫人面前:“夫人,若是为夫哪里得罪了你,还请你多多担待。可我这几日公务实在是有些繁忙”
花夫人别过脸,冷哼了一声。
花晓寒有些心疼父亲,忙出声打圆场:“爹爹,是我和哥有些话想问您。”
花侯看了看一双儿女:“有什么话就说吧。”
花轻寒遂把今日去府衙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什么?”花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怀疑当年的绑架案是陈家表姑做的?”
花夫人转过脸,冷声道:“侯爷觉得是我们娘儿几个在诬陷你那清漓表妹?”
花侯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夫人误会了,为夫只是觉得此事尚存不少疑点,切不可轻易下结论。”
花夫人嗤笑:“身边随从全是渤海口音的扈姓管事,满京城那么多勋贵子弟偏只盯着我花家的世子绑架,侯爷觉得此事还存有什么疑点?”
花侯道:“夫人是知道的,渤海郡地处偏远,并非富庶之地。
表妹夫虽是渤海知府,但他自幼家境贫寒,这些年为官也颇为清廉。
加之陈家表妹的嫁妆有限,五千两银子并非小数目”
花夫人大怒,骂人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余光瞥见一双儿女,她用力咬了咬牙:“轻寒晓寒,想知道陈家表姑恨咱们家的原因,问你们父亲好了。”
“夫人,这话说的”花侯尴尬极了。
花晓寒用力拽着他的袖子:“爹爹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和哥年纪也不小了,有啥不可以对我们说的”
花侯最怕小女儿撒娇,只能道:“好好好,爹爹什么都告诉你们,你先把手松开,看把官服都给拽破了。”
花晓寒松开手,轻轻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
花侯无奈道:“从前咱家日子过得不宽裕,可你们祖母抹不下面子,加之又心疼妹妹的外甥女,依旧把她们接到了咱们府里”
“爹爹”花晓寒不乐意了:“这些我们都知道,您说重点就行了。”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花侯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陈家表姑在咱们家生活了五六年,为父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
花夫人道:“侯爷别再糊弄人了好么,哪个少年不多情?事情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花侯老脸微红:“夫人当初母亲是有过那样的打算,我那时不是还小么,也没有与其他姑娘相处过,就觉得听母亲的安排似乎也不错。
但我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儿啊?苍天可鉴,自从父亲为我定下亲事,我心里便只有夫人一个。”
花家兄妹都被逗笑了。
花侯悄悄瞪了兄妹二人一眼,继续道:“至于表妹为何会恨咱们家,这就得怪夫人了。”
花夫人道:“这些个破事休要往我身上扯!”
花侯摊了摊手:“谁让夫人有本事又旺夫,嫁入花家不到十年,咱们家就重新立了起来,我的仕途也格外顺畅。
别说表妹,满京城眼红的女人多了去了!”
兄妹二人又一次笑了起来。
父亲这是在作死啊!
果然花夫人骂道:“你给本夫人老实交待,年轻时到底有多少风流韵事?”
“夫人言重了”花侯敛住笑意:“为夫承认,年少时对陈家表妹是有过一点点好感,但那也谈不上什么风流韵事。
与夫人成婚后,我便一心扑在仕途上,连陪你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哪儿有那份闲心去想其他人?
再说了,若是我对表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又怎会撮合她与滕志远?”
花夫人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但她之所以发怒却是另有原因。
“你对她是没有非分之想,可她呢?滕志远虽然考中了进士,家中却是一贫如洗。
你那表妹心高气傲,如何会甘心嫁去滕家?”
花侯轻咳了一声:“让她与我做贵妾那是姨母的意思,别说是我,连母亲都一口回绝了。
后来夫人替表妹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她不也高高兴兴嫁了嘛”
花夫人冷笑道:“那时咱们府里只能算是稍微缓过一口气,距离富贵还远着呢。
况且我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她陈清漓做了那么多恶心我的事,我凭啥把所有家底掏空,就为了让她风光大嫁?
侯爷,你别再继续和稀泥了好么?
咱们一起过了三十年,难道我还接受不了你的一句实话?”
“夫人,我”
“本来我还想着在孩子们面前多少给你留点面子,既然你自己都不在乎,我还遮掩个什么?
陈清漓当年出嫁,你究竟给她塞了多少钱?”
花侯急得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夫人,自打成婚后,我身上有多少钱你可是一清二楚”
“你是没有多少钱,可老夫人呢?”花夫人一怒之下,连母亲也懒得叫了。
外甥女出嫁,身为姨母的花老夫人替她添妆无可厚非。
可花夫人万万没有想到,成日在她面前哭穷的婆婆出手竟这么大方。
滕家清贫,滕志远为官清廉,就凭他那点俸禄,五千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攒一辈子!
若非当年婆婆给了陈清漓一大笔银子添妆,她凭什么出手这般阔绰?
花夫人越想越生气。
她刚嫁入侯府那几年,为了打理家事把身体都累垮了。
以至于生了长女之后好多年都没能再有身孕,为此不知忍受了婆婆的多少白眼。
她老人家倒是好,藏着大笔私房钱不说,对一个外甥女竟如此大方!
第八十四章 同是失意爹,相逢喝一场
花老夫人走了近十年,花夫人从未在丈夫面前说过她半句不好。
可今日花夫人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一把揪着花侯的衣领:“当初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你母亲一共就给过我五十两银子。
太后娘娘出嫁,她也推说自己手头紧,只把那些老旧的首饰收拾了一小匣做添妆。
可她却对陈清漓如此大方!
到头来人家却用这笔钱来雇人绑架她老人家唯一的孙子。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忍?!”
花侯羞愧难当。
如果事情真如夫人所言,他真是无颜面对妻儿了。
他苦苦哀求:“夫人,我真的没有骗你。母亲当年给陈清漓添妆一事我的确知情,可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究竟给添了些什么。”
花夫人一把将他推开:“这件事情我绝不善罢甘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个月之内必须把陈清漓给我弄到京城里来。
若是我冤枉了她,错怪了老夫人,我亲自向她赔罪,并去老夫人坟前跪三天三夜。
若绑架一事的确是她所为,我定让她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花侯道:“夫人放心,轻寒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定会早日查清事情真相。
只是那渤海郡离京城太远,一个月恐怕有些困难,能否宽限一些时日”
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一对儿女,想让他们帮忙求个情。
可惜儿女们今日全都站在母亲一边,谁都没有开口。
花夫人却被他的小动作给气炸了。
“花邕,从今日起你不准踏足后宅半步!什么时候了结这件事,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人再坐在一起吃饭!”
“夫人”
花夫人懒得听他废话,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往外推。
花侯不敢反抗,只能顺着妻子的意思被推了出去。
咣当一声,正房的门被重重合上。
花侯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主院。
“娘”花轻寒有些不忍,劝道:“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花晓寒也道:“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爹往外推,万一”
花夫人一翻眼皮:“万一什么?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他有本事倒是给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