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但他绝非小九的对手。
弑父的名头自己背不起,小九也一样背不起。
而且当年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旦被陛下知晓,对国公府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还是再等等,等小九再成熟一些。
或许等她也做了母亲,这世上便有了她无论如何都舍不下的人,那个时候再把一切都告诉她
见她迟迟不开口,萧姵心中的疑惑更盛。
萧姮冷笑道:“他还能去哪儿?永王谋逆,连帝后和太子都被逼得四处奔逃,更何况是辛家?
辛素的母亲身份卑贱,她在辛家混得比那些得脸的大丫鬟都不如。
咱们的好父亲担心她死于乱军之中,便抛下他的妻子儿女,抛下他的亲人们,英雄救美去了。”
听完萧姮的讲述,萧姵笑了。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却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她能肯定,事情真相远比大姐姐说的更加残酷,也更加龌龊。
可大姐姐眼中的哀伤太戳心,她宁可多费些心思去查,也不能再继续追问。
“九姨姨不哭”
一只肥嘟嘟的小胖手努力伸向萧姵的脸颊,试图替她擦去泪珠。
“安阳”萧姵将小外甥女紧紧抱在怀里,一张脸埋在那充满奶香味儿的软乎乎的小身子上。
安阳公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萧姮拽了拽萧姵的胳膊,一面轻拍着女儿,一面温声安抚妹妹。
“小九,你想怎么鄙视他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伤到自己。
你才十多岁,前程远大一片光明。
不管你今后选择怎样的道路,大姐姐都全力支持。
但你绝不能为了那样的父亲毁了自己的好名声。”
萧姵抬起脸来看着她:“大姐姐放心,我没那么傻,我还得留着他好好鄙视一辈子呢。”
说罢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正伤心的安阳:“哎呀,都是小九姨不好,把小公主都惹哭了。”
萧姮把女儿重新抱进怀里,用丝帕替她擦了擦眼泪。
安阳是个很乖的小女娃,很快就止住哭泣,又靠在母亲怀里同她聊了起来。
萧姵不太听得懂小外甥女在说些什么,但一颗心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有些伤感道:“大姐姐,如果你当年嫁的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
萧姵浅浅一笑:“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想嫁给皇帝。
且不说陛下这人如何,单是这永远都飞不出去的深宫,就足以让她望而却步。
可她刚满十岁便被先帝选中,成为了钦定的太子妃。
从那以后她对夫婿和婚姻就再也没有了太多的奢望。
先帝临终前交待过,萧姮永为大魏皇后,便意味着她的后位稳如磐石,她还需要去争夺什么?
只要把珞儿培养成才,让安阳健康快乐地长大,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皇帝陛下,与他相安无事过完一辈子已是最好的结局。
“唉”萧姵挠了挠头:“是我在胡说八道,世上要是真有如果,这个机会应该留给母亲。
母亲若是不嫁给父亲,现在不知生活得多愉快呢!”
“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愉快的。”
“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么,虽然累得半死只有五两银子,我也没嫌少啊。”
萧姮噗哧笑道:“绕了半天还是在和本宫哭穷。”
萧姵可怜巴巴道:“我方才哭了半天也没见娘娘赏赐。”
萧姮道:“小九,有一样东西本来我想等你及笄的时候送给你的。
现在瞧你怪可怜的,就提前告诉你吧。”
萧姵顿时来了精神:“啥好东西?”
萧姮笑道:“去年秋狩结束后,你是不是给你三姐和三姐夫去了一封信,让他们为你准备五千匹骏马?”
萧姵一下子又蔫儿了:“早知道您定下那般苛刻的条件,我就不着急了。
弄得我欠下三姐夫那么大一个人情,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萧姮道:“你就这么看大姐姐啊?实话对你说吧,五千匹骏马的银子我已经替你付清了。
等你啥时候有空闲,自己去雁门郡找你三姐夫,想要多少匹都可以随时牵走。”
“真哒!”萧姵几乎想尖叫了。
她把长姐和小外甥女一起抱进怀里:“大姐姐,我爱死你了!”
第七十九章 来自祖父的一封信
听着妹妹那欢快的声音,萧姮只觉心上的伤痕都淡了不少。
“小九,我听陛下说,麒麟卫最近训练挺辛苦的,还吃得消么?”
萧姵笑道:“没事儿的,我自小就习武,早都习惯了。”
萧姮道:“那一日你赢了桓二公子,陛下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晚间拉着我说了半宿的话。”
若是往日听大姐姐这么说,萧姵一定会非常开心,说不定还会去御书房那边给姐夫请个安,顺便拍个龙屁什么的。
可今日哼!
皇帝身边多了一个美人,身为臣民的她可以无视。
但姐夫身边又多了一个妖娆的小妾,而且还是姓辛的,她就是不爽!
父亲、姐夫、魏绰
世间的男人一个个皆是如此花心滥情。
似母亲、大姐姐和小姑姑这样容貌才情俱佳的女子,竟得不到一份从一而终的情爱。
尤其是大姐姐,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之中,连自由也一并失去了。
萧姵撇撇嘴道:“若是辛家姑娘赢了,姐夫岂不是得在床上翻跟斗!”
“真是孩子话!你又何必为了这么点事情同陛下置气?后宫佳丽三千,若是一个个计较下来,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辛家和咱们府里的过往姐夫不清楚?他弄一个姓辛的女人进宫,整日在大姐姐面前晃悠,这和用刀捅您的心窝子有啥区别?”
“这十几年来,陛下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会与我商量,唯有这一次独断专行,我想这里面定然是有原因的。”
“管他什么原因不原因,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辛家的女人,不把这个辛美人解决了,我就只认他是陛下,再也不认他做姐夫!”
萧姮无奈地拍了拍怀中的女儿:“安阳,小九姨生你父皇的气了,你说该怎么办呀?”
安阳看着萧姵,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越发可爱得不行。
萧姵轻轻握着她的小肥拳头:“小公主,你将来可要好好孝顺你母后,否则小九姨就要打你的小屁屁喽!”
安阳毕竟还小,哪里能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打屁屁”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
小家伙儿抬眼望着母亲,瘪着小嘴道:“娘安阳不要打屁屁”
姐妹俩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萧皇后收到了天水郡的消息,桓家兄弟没过多久也收到了桓老郡公的书信。
信只写了一张纸,交待的事情却不少。
桓郁只用了几眼就看完了书信,神情也却轻松变得凝重。
桓际正嗑瓜子,见此情形忙把嘴里的瓜子皮儿吐了:“哥,祖父都写了些啥?”
桓郁把信纸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桓际接过信纸,轻声念了起来。
“世上能人何止千万,桓家刀法虽不外传,但也难免会有意外一次比试的输赢不必看得太重,你们可多向萧家兄妹请教
哥,祖父这话啥意思?莫非咱们桓家的刀法曾经被人偷学?”
桓郁道:“桓家刀法乃是先祖所创,距今已有几百年,谁能说清楚期间发生过多少事情?
小九的刀法十分繁杂,证明教过她的人非常多,说不定其中就有人见过此种刀法。
再则,凡事皆是一通百通,小九天性聪颖,于武学一道天分极佳,刀法学得多了,从中另有领悟也未可知。”
“哦。”桓际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只能低头继续念书信:“军中马匹短缺,我已经委托萧老国公帮忙采买了一批,大约三个月内便可凑齐。
你们兄弟如今虽在麒麟卫效力,但军马一事不容耽搁,你二人抽空去一趟雁门郡负责交割
哥,此次祖父采买军马,你觉得数量会有多大?”
桓郁道:“马匹大多来自北戎,天水郡与北戎之间有好几个小国阻隔,采买大批军马不太容易。
所以这批军马的数量至少也得上万,否则祖父也没必要去请老国公帮忙。”
桓际点点头,继续念道:“据可靠消息,梁若儒近日将潜入我大魏境内,我已派人沿途多方追查。
你二人虽然身在魏京,也需时刻注意其动向”
桓际终于明白自家哥哥为何面色凝重了。
梁若儒是流云国兵马大元帅梁隽之子。
虽然出身将门,他却不以武功见长。
从前在军中为其父出谋划策,之后被流云国太子看中,去太子府做了一名幕僚。
三年前流云国太子登基,他本可以顺理成章入朝为官,但他却拒绝了国主的美意,只愿以谋士的身份为之效力。
他在朝中虽无具体职务,但论及国主的信任,举国上下无人能及。
流云与大魏本是敌国,国力虽远不及大魏强盛,却一直不肯安分。
此次梁若儒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潜入大魏,所谋定然不小。
“哥,那梁若儒甚少在人前露面,谁知道他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睛?
咱俩就是在大街上迎面撞见他也不认识,怎么注意他的动向啊?”
桓郁道:“我见过他。”
“啥?”桓际吃了一惊:“梁若儒离开流军至少七八年了,从那以后便一直跟随在流云太子身边,你啥时候见过他的?”
桓郁道:“十年前我去武威郡探望外祖父,恰逢流军袭扰边境。我随尉迟小叔叔前去迎敌,见过梁若儒一次。”
桓际抚了抚下巴:“以哥的记性,自是能记住他的样貌。可十年前他的年纪与咱俩现在差不多,如今他的样貌应该会有很大的变化,恐怕不太好认。”
桓郁笑道:“放心吧,他长的很有特点,我不会认错的。
这件事祖父定然已经上奏朝廷,陛下定然会做好周密的安排。
倘若他运气不好被抓住的话,我定能把他认出来。”
桓际耸耸肩:“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哥,祖父信中说三个月的时间萧老国公就能把军马筹齐,那咱们至少得提前一个月去雁门郡。
可咱俩都在麒麟卫任职,总不好一块儿请长假,你说谁去比较合适?”
桓郁笑道:“这事儿哥不和你争,你若是想去就去吧,顺道还可以拜会一下萧老国公。”
一听说要拜会萧老国公,桓际立刻咧嘴道:“让我再想想”
第八十章 抓贼牵旧案,一查一大串(上)
自从十五年前永王伏诛后,魏京一直都十分太平。
尤其最近几年,虽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京城百姓基本不为吃穿犯愁,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少有发生。
然而,三月中旬刚过,城南却一连发生了好几起盗窃案。
府衙接二连三接到百姓报案,知府大人迅速派出大批捕快四处追查,很快就抓捕了一大批嫌犯。
即便如此,城南一带还是人心惶惶,许多店铺都增加了人手值夜,一些富户还出高价雇佣了精通武艺的护院。
但对于整日忙于练兵,很久都没有去街上晃悠的萧姵而言,这些事情离她太过遥远。
这一日,她依旧是辰时未到便离开了国公府。
刚出信义坊,就听见有人在巷口唤她。
“九爷,九爷”
萧姵拉住马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瘦小的男子从小巷中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马前。
“田曙?”看清楚他的模样,萧姵十分诧异:“一大早你不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做甚?”
田曙重重磕了个头:“九爷,最近城南屡发盗窃案,官府抓捕了一大批嫌犯,小人有几个兄弟也被抓了,请您帮帮小人。”
萧姵想了想才道:“你那几个兄弟此次也犯事了?”
“绝对没有。”田曙指天发誓:“小人和兄弟们过去虽然不务正业,却从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如今成了九爷的人,每日都有事情可做,哪里还会去做那等下作的事。
皆因小人们从前的名声不太好,得罪了不少人,所以”
萧姵道:“你也不用着急,且先把那几人的名字告诉我。
若是他们真与此次的盗窃案无关,我保他们毫发无损。
若是他们的手脚不干净,被官府拿到了实据,你也脱不了干系!”
“是是”田曙忙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双手递到了萧姵面前。
萧姵接过纸随便瞄了一眼,将其折好塞进袖中:“你回去等消息,我先走了。”
“是,小人谢九爷。”田曙忙把路让开。
萧姵踢了踢马腹,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