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来到此间,听闻弱水城的端午节分外热闹,因此前来一观。”
听他提起端午节,栗公子眼神暗了暗:“栗某与郁公子一见如故,不若随我去船上畅谈一番?”
“这”桓郁略有些犹豫:“栗公子还有要事在身,郁某恐不便打扰。”
栗公子摆摆手:“散药一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那船舱极为阔朗,郁公子只管在舱中品茶小憩,待栗某办完事咱们再好生游河赏景。”
桓郁想了想:“那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又转身吩咐道:“桑璞丰收,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去把船资结了。”
“是。”二人应了一声,桑璞自去结账,丰收则把散乱的物件儿收拾妥当。
结过账,萧姵向船夫和芸娘道了别,虽桑璞一起来到船头。
栗公子打量了晴照和映水一番,又看了看桑璞和丰收,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身伺候的小厮和婢女都这般出众,想来这位郁公子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至于跟在桑璞身后的萧姵,栗公子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多做停留,显然是将这名相貌平平的少年当作了粗使下人。
几人踩着跳板上了大船,萧姵等五人被留在了外舱,桓郁则被栗公子请进了里舱。
里舱不仅宽敞,布置得也是极为精美雅致。
丫鬟们上了热茶和点心,躬身退了出去。
栗公子端起茶,用杯盖刮了刮茶沫子:“郁公子这是第一次来弋阳郡?”
“是,家父管得严,郁某自幼便闭门读书习武,直到这般年纪才初次出门游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点我比起栗公子就差得太远了。”
栗公子忙道:“郁公子误会了,你毕竟比我小了那么多,家中的长辈管严一些并无坏处。
我只是见你对那些船夫船娘竟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所以才料定你从前必然是甚少出远门。”
“哦?”桓郁拧眉:“我观那船夫样貌十分憨厚,船娘也不像是奸诈狡猾之辈。
莫非他们夫妻二人竟有什么不妥之处?”
栗公子啜了一口茶:“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些个车夫船夫,时常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你若是一个不小心,丢了钱财事小,若是伤了性命就太不值当了。”
桓郁浅浅一笑:“郁某四岁习武,虽不敢说武艺超群,对付几个想要谋财害命的小蟊贼应该不成问题。”
自幼习武的人与弱书生的区别是很大的。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桓郁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自己会武一事。
然而,他的这份坦荡看在栗公子眼中,却生生被理解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他叹了口气:“总之,公子一定要记住在下方才的话,今后对坐这些行当的人多防着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桓郁道:“多谢栗公子提点,郁某今后出门时多长几个心眼。”
栗公子笑道:“咱们二人一见如故,今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栗大哥。”桓郁十分干脆地唤了一声。
“郁贤弟。”栗公子脸上的笑意更盛。
桓郁很清楚,对方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城主散药于弱水城而言不是件小事,栗大哥能够担此重任,想必你一定深得城主的信任。”
栗公子笑道:“不瞒贤弟,淳于城主乃是为兄的姐夫。”
桓郁的反应和之前的萧姵差不多。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么?
不管去到什么地方,他和小九总能遇到国舅爷。
这位姓栗的国舅爷,表面看起来倒是比姓施的国舅爷强得多,却不知
他忙道:“哎呀,还请大哥恕小弟眼拙,原来你竟是城主的妻弟。”
栗公子把茶盏放下:“贤弟在此小憩一阵,待为兄去给百姓们散药。”
桓郁站起身:“栗大哥请。”
外舱与里舱只隔了一个板壁,而且中间还开了一道门,萧姵几人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能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萧姵早已经从船夫那里知晓了栗公子的身份,倒也不觉得惊奇。
其他四人则是小小吃了一惊。
他们正愁寻不到机会收买弱水城的人没想到竟一头撞上了淳于城主的小舅子!
正想着,里舱的门被人打开,栗公子面带笑容走了出来。
五人忙站起身来。
栗公子看了看桌案上的茶点,笑道:“几位在此小歇一会儿,待我散了药之后便让人摆饭。”
五人忙道谢。
栗公子点点头走出了船舱。
很快舱外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萧姵等人都十分好奇,凑到窗边看了出去。
只见栗公子已经下了船,一身青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人群实在太过嘈杂,身处船舱中的几人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见大约两刻钟后,就有下人从货舱中搬出几个大箱子,抬下船后送到了栗公子身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萧姵等人之所以这般好奇,皆因之前晴照打听来的消息,说这位栗公子每年散药的方式都不一样。
本以为他今年又会有什么新鲜花样,没想到栗公子只是吩咐下人们按次序给每个人都发了药包。
不仅不新鲜,甚至可以说是极度乏味。
几人回到座位上,寻了些不要紧的话题谈论起来。
大约又过了两刻钟,栗公子带着下人们回到了大船上。
不多时,就有丫鬟将两桌酒席送到了船舱里。
几人都是在高门大户中长大的,别说萧姵,就是桑璞晴照等人也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珍馐佳肴都享用过。
但栗公子的这一桌酒席依旧让他们暗暗感慨。
原来那些传言全都是真的。
弱水城地方虽小,而且还有三大强国对其虎视眈眈,人家的日子过得却真是一点不赖。
这一桌酒席单是食材就价值不菲,京中好些官员家中逢年过节时都未必舍得享用。
再瞧瞧人家栗公子,一顿平平常常的午饭都吃得这般丰盛。
甚至还舍得用来招待刚结识不久,尚且不能算是好友的人的下人。
萧姵心中暗暗敲起了小鼓。
弱水城主这么有钱,膝下又只有一女一子,对孩子们一定是疼进了骨子里。
若他的儿子真被人绑了,赎金还不知要多少银子。
反正比那北戎的扎不脱王子要值钱多了。
在别人的地盘上,萧姵等人不好太过放纵,端起碗默默开始吃饭。
里舱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除却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还另外备了两壶美酒。
栗公子执壶将酒杯斟满,笑道:“仓促之间没有什么好吃食,唯有这酒倒是还能入口,贤弟将就着喝几杯。”
一模一样的客套话桓郁不知听过多少次,可这样的话从栗公子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他并非是在说客套话。
桓郁自问也是在富贵丛中长大的,却也不敢这般藐视眼前的佳肴。
这弱水城方圆不过几百里,人口数十万,也未曾听说过城中有什么格外值钱的物产。
就算他们与三大强国皆有生意往来,所赚得的钱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独吞。
而且就今日桌上的佳肴,有些食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看来自己之前是低估了弱水城的实力,他们不仅擅长赚钱,还在各国都建立了自己的物资采买渠道。
客套话对方已经说得太多,桓郁不想再多言。
他笑着端起酒杯:“为了咱们二人的缘分,栗大哥请满饮此杯。”
栗公子也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三五杯后,二人的话匣子又被打开了。
“小弟久闻淳于城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象无一不精,敢问大哥,他果真如此厉害么?”
“那不过是旁人美言当然,城主还是非常有本事的,否则他如何保住淳于家先祖留下的这座城池,而且还能让城中几十万百姓安居乐业。
说句不怕得罪贤弟的话,魏国的国力在三国之中是最为强大的,尤其是魏军的战力,在当今天下可说是无人能敌。
可若论起百姓们的生活,哪一国都别想与弱水城相提并论。”
桓郁越发好奇:“大哥此话当真?”
栗公子笑道:“我与贤弟这般投缘,正想邀请你去寒舍住上几日,以便能向贤弟讨教学问。
可又怕贤弟另有要事,不想给为兄这个面子。
既如此,贤弟就莫要推脱了,待会儿就随我去瞧一瞧弱水城。”
“这会不会不方便?”
栗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瞒贤弟,为兄虽然痴长你几岁,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若是喜欢弱水城的生活,便留在寒舍住个一年半载。
我那姐夫最是好客,尤其欣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你若是舍得下大魏的富贵荣华,今后便到我弱水城为官也无不可。”
桓郁真是服了。
口才好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可同这位栗公子相比,那些人的嘴巴都显得十分笨拙。
他不过是想稍微打听一下弱水城的事情,这位老兄却已经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给安排好了。
他笑了笑:“栗大哥这般热情,小弟如何敢拒绝。”
栗公子大喜,又执起酒壶将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身处外舱的萧姵险些被嘴里菜给噎到了。
桓二哥就这么把他们给忽悠到弱水城去了?
这个栗公子未免也太热情了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绝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用过午饭不久,大船的速度变缓,渐渐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到了。”外间有下人回话。
“贤弟请。”栗公子站起身抬了抬手。
桓郁也道:“栗大哥请。”
二人相视一笑,前后脚走出了里舱。
萧姵等人的午饭早已用完,跟在二人身后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守城的士兵将一座吊桥缓缓放下。
一队甲胄齐全的士兵排成两列,摆出了迎宾的架势
栗公子与桓郁并肩朝城里走去。
萧姵几人在栗家的下人们簇拥下,也一并进了弱水城。
弱水城已经很久没有贵客来访了,士兵们难免多打量了来人几眼。
栗公子今日带来的贵客,模样长得真是好,气质也格外出众。
与他相比,栗公子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两名丫鬟也生得水灵,形容气度也一点不比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差。
还有这两名小厮,若非穿着下人服饰,旁人一准儿把他们当哪家府里的贵公子。
至于萧姵,直接被士兵们当作栗家的下人给忽略了。
进城后,就见四五辆马车早已经候在那里。
栗公子和桓郁上了头一辆马车,萧姵等人则上了第二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栗府门口。
栗公子十分热情地将几人迎进了府中。
然而,刚走到会客厅门口,栗公子的笑脸顿时换作了一张冰山脸。
桑璞等人立刻警觉起来,萧姵却有些想笑。
果真有奸计,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
桓郁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折扇:“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栗公子一挥手,暗处立刻跳出了几十条手持利刃的大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令人垂涎的好东西(上)
大汉们迅速朝几人围拢过来,几十把利刃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芒。
萧姵眯了眯眼睛,对弱水城这个地方的好奇又增添了几分。
大魏的冶炼锻造技术在如今的几个强国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但即便是大魏,真正的好兵器数量也并不多,单是各军的统领和将军们就要占去一多半。
这位栗公子在弱水城的身份虽然特殊,但他也只是城主的小舅子,府邸中的普通护卫居然能使用如此优质的兵器?
当然,这些大汉的真实身份未必就是栗府的普通护卫,但他们使用的兵器竟并不比大魏将军们的佩刀差,着实让人垂涎。
栗公子见几人并未惊慌失措,甚至那两名如娇花一般的婢女也只是略有一点紧张,并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恐惧害怕,冰山脸有些破裂的迹象。
他抬手止住大汉们的动作:“郁公子,你真的是姓郁么?”
桓郁依旧摇着折扇:“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姓郁和姓张姓李并没有什么区别。”
栗公子冷笑道:“好一张利口!郁公子一行人今日突然出现在弱水城外,还故意吹箫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