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萧姵却懒得动弹。
“我这人一向贪玩儿,要玩就一定要玩个痛快,随便转一转有啥意思?
我和大灰在这儿守着伊人笑,你先去探个路,以后咱们得空了再来游玩。”
桓郁把背上的包袱解下递给她:“这里面有水和吃食,你若是觉得饿了就吃一些。”
萧姵接过包袱:“那你早去早回,别误了时辰。”
“我知道。”桓郁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萧姵本来并不觉得饿,就是看着那饱满的果实嘴巴有些干。
被桓郁这么一关心,她顿觉自己又渴又饿。
她扯开包袱皮,先取出皮水袋痛痛快快喝了几口,又把装肉脯的白布包打开。
肉脯是前一日他们在小镇的集市上买的,虽然隔了一日,闻起来依旧是香喷喷的。
大约是被这香气吸引,大灰偏过圆脸,双目炯炯地盯着萧姵手中的白布包。
萧姵噗嗤笑道:“是不是练老爷子从前给你送过肉脯,所以闻见香味儿就馋了?”
大灰呜呜了两声,却依旧傲气地直着小脖子,半分求乞的意思都没有。
萧姵大为惊奇。
这小玩意儿,居然还有不吃嗟来之食的风骨!
她取出一大块肉脯,送到了大灰嘴边:“这是我请你吃的,尝一尝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大灰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
肉脯是用各种调料精心腌制过又烤熟的,人吃起来觉得格外香。
大灰却是吃生肉长大的,对这么复杂的味道不是很感兴趣。
但它还是很给萧姵面子的,犹豫了一阵后终于把肉脯衔了起来。
萧姵啧啧道:“爷活了十多年,能听懂人话的鸟兽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有灵性。”
那些猫狗之所以能听懂人言,鹦鹉八哥甚至还会学舌,都是人们精心调教出来的。
大灰独自生活在这起云峰上,除了练老军医,根本没有和山外的人接触过。
即便是练老军医,也只是在没有病痛且得空的时候前来看它一次。
可它不仅能听懂他们的话,还能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还能通过肢体和表情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
难怪会有神兽看护伊人笑的说法!
与寻常的野物相比,大灰可不就是神兽么?
大灰很快就把肉脯咽了下去,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身子。
萧姵喝了几口水,又吃了一个烧饼并一块肉脯。
把剩下的水和吃食收起来,她杵着下巴看着依旧坐得笔直的大灰。
被她这么盯着,大灰也有些不自在。
它前腿一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直接靠在了萧姵的腿上。
萧姵又一次被逗笑了。
她索性一把将大灰抱起来放在腿上。
“大灰,你一个人在这地方看守伊人笑,会不会觉得太枯燥了?
此次我们顺利采摘伊人笑的果实,你是想要继续留在此间看护药草,还是随我们一起走?”
她自幼习武,另外还有许多要学的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去对猫狗鹦鹉感兴趣?
因此她的院子中从来就不养这些小玩意儿,对动物所有的喜爱全都给了骏马。
而这一次的起云峰之行,让她的想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若是身边能有如大灰这般聪明懂事的小白虎相伴,似乎也很不错噢。
大灰看了萧姵一眼,整个身子蜷缩在她腿弯处,瞬时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萧姵皱了皱鼻子:“一颗破药草有什么好看护的!等我把存世的天目泪找出来通通销毁,伊人笑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大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这小老虎怎的这么倔呢?你现在还小,某些事情的确可以不考虑。
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这里啊?
就像你的先祖和母亲一样,你也需要有继任者。
可你想啊,起云峰上除了你,哪里还有其他白虎出没?
到时候你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怎么生小老虎?”
大灰用前爪在她的腿上轻轻刨了几下,以示不满。
萧姵在它脑袋上戳了一指头:“一年前我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嫁人生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最终还不是嫁了,而且感觉还行”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一声笑。
萧姵扭过头,只见桓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她拧着眉头道:“你不是要四处转转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走路也不知道发出点声响!”
桓郁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大灰的圆脑袋:“是你自己只顾着和大灰说话,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
大灰又呜呜了两声,轻轻一纵就跳进了桓郁怀里。
萧姵撑不住笑道:“这小家伙儿还会认主子呢,知晓你才是娘的儿子!”
桓郁挠了挠大灰的背:“方才我观察了一下,从起云峰的另一面下山,地势似乎更平缓些。”
第五十六章 七彩流光,世所罕见
听桓郁说起云峰的另一边地势相对缓和些,萧姵不是很感兴趣。
她们采摘了伊人笑的果实后,还得送去给练老军医炼制。
若是往另一边下山,岂不是要绕远路了?
更何况以他们两人的身手,从原路返回也不是什么难事。
桓郁又道:“上回我来此处时恰逢冬日,虽然没有下雪,但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景致比这一回差远了。”
萧姵却惦记着去往流云国的道路。
“桓二哥,咱们出发前往流云国,你打算走那条道?”
“若是从武威郡出发,咱们可以抄近道,大约五日后便能进入流云国的地界。
但进入流云国并不等于进入流云京城。
所以我之前其他人商定,咱们此次从天水郡出发。
虽然多了从武威郡到天水郡的这四五日,却能够省去不少的麻烦。”
萧姵点点头:“一切都照你的计划,多了四五日也好,我还能多些时间巩固一下流云话。”
正说话间,趴在桓郁腿上的大灰突然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萧姵险些笑喷。
老虎打鼾,这也太长见识了!
桓郁不忍心惊动大灰,尽力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二十年前娘是如何驯服白虎的,但这些白虎却为了守护伊人笑耗费了二十年。
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就连这年纪最小的大灰,也已经付出了一年的辛劳。
他不知该如何报答这只小小的灵兽,只能暂时为它提供一个能够安心睡上一觉的场所。
萧姵为他神色间的温情所动。
初相识的时候她居然觉得这是个性格冷清的男子?
他分明是个心地善良,对生活充满着无限热情的人。
午时到了。
大灰早已经醒来,萧姵和桓郁也做好了采摘伊人笑果实的准备。
日头终于升到了最高点,灼热的阳光晒得人皮肤生疼。
鲜红的果实颜色越来越深,很快就成了一颗纯黑的果子。
萧姵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桓二哥,还不能摘么?”
桓郁道:“我听练老军医说,不要被果实的表象迷惑,继续耐心等候最惊心动魄的时刻。”
萧姵其实就是随口问一问,关键时刻她的耐心一向不错。
“嗷”大灰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紧接着,那一颗纯黑果实的皮突然裂开,发出了七彩流光。
萧姵和桓郁这一次没有顾得上吃惊。
说时迟那时快,萧姵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划过果蒂,光彩夺目的透明果实稳稳落入了桓郁手里的玉盒中。
他迅速将盒子盖好,塞进了包袱中。
二人同时松了口气,却见那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
大灰张嘴衔住那枯萎的药草,飞速往另一个方向跑。
“快追!”桓郁拉了萧姵一把,两人一同追了过去。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后,两人看见了大灰的身影。
只见它依旧衔着那药草,在起云峰最陡峭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桓郁和萧姵一起上前,走到了大灰身边。
萧姵探着身子往下看了看。
并非她想像中的深渊,放眼望去全是生长茂密的枝叶,绿油油一片。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地势的确太过陡峭,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想要下去也绝非易事。
“大灰,药草应该种在哪个位置?”桓郁弯下腰询问小白虎。
大灰摇摇头,满脸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比起这一人一虎,萧姵真是一点也不着急。
直到此时此刻,她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
天目泪是厉害,不仅无色无味,还能让中毒之人受尽折磨而死。
伊人笑是珍贵,十八年才结一颗果实,采摘的办法也十分挑剔。
而且想要炼制解药,尚需十八味极为珍贵的毒药。
但不管它们有多厉害,有多珍贵,却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半点好处。
甚至于为了得到他们,各国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不惜挑起战火,让无辜的百姓遭到祸害。
大灰还这么小,能不能寻到下一个种植点还很难说。
即便寻到了,在这么陡峭的地方又该如何种植?
若是为了让伊人笑永世流传而送了性命,根本不值得!
终于,大灰的嘴巴一松,那枯萎的药草落在了地上。
它轻巧地挪到悬崖边,冲下方一个小小的凸起处低吼了一声。
桓郁和萧姵一起看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地方光秃秃的连土都没有,怎么可能种活药草?
大灰却重新将药草衔起,直接往下一跳。
“找死!”萧姵咒骂了一句,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
几乎同时,两人的手一挥。
只见两把小巧的飞爪冲那凸起处下方的一棵树飞去。
而大灰那小小的身子早已经稳稳落在了那凸起处。
萧姵和桓郁同时松了口气。
幸好大灰没有失足,否则他们的飞爪也救不了它。
桓郁道:“罢了,只当世间再无伊人笑。”
萧姵挑眉:“方才见你那般着急,我还以为你非得把伊人笑种活不可呢。”
桓郁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忘了去年在行宫时我说过的话了?”
“你说了那么多话,我哪儿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那时我并不知道那颗解药是专门为解天目泪之毒而炼制的。
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回天水郡取解药,是因为练老军医把解药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颗解药可以解百毒。
咱们俩这辈子注定是不可能过安稳日子的,迟早都得上战场。
万一遇到什么不可预见的事情,这颗解药是能够救命的。”
萧姵咬了咬牙。
原来桓二哥是这么打算的。
其实,凭他们两人的身份,一辈子过得安安稳稳并不难。
一直梦想着上战场的人并非桓郁,而是她。
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回天水郡取解药,是因为练老军医把解药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颗解药可以解百毒。
咱们俩这辈子注定是不可能过安稳日子的,迟早都得上战场。
万一遇到什么不可预见的事情,这颗解药是能够救命的。”
萧姵咬了咬牙。
原来桓二哥是这么打算的。
第五十七章 坑人的小白虎
桓郁和萧姵一样,都十分喜爱大灰。
小家伙儿跳下悬崖的举动的确十分莽撞。
虽然它成功抵达了想去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一定能够平安地回到他们身边。
可它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还是一只信守承诺的灵兽,谁能舍得弃它而去?
“好吧。”他一边应着,一边又探着头看了看大灰。
只见那小白虎正仰着圆脸呆呆地看着他们。
桓郁目力极佳,但此时双方离得比较远,他也很难看清大灰的眼中的情绪。
但他却分明感受到了小家伙眼中的乞求。
求他们下去帮一帮它,把它带上来。
萧姵轻轻扯了扯手中的细铁链,试图把飞爪收回。
桓郁忙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打算用飞爪将大灰提上来。但下面的情况咱们一无所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萧姵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
那棵树就横在凸起的石头下面,强行收回飞爪势必伤到那棵树,而且极有可能影响那块石头的稳定性。
一个不小心,非但救不了大灰,反倒是把它给害了。
她又仔细观察了悬崖的地势,估算着在没有飞爪的情况下,他们该如何安全而快速地去到大灰身边。
桓郁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