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分恐惧。”
萧桓二人都有些听不懂了。
一名美貌聪慧的贵族少女,竟也能和“恐惧”这个词扯上关系?
淳于城主道:“除了一手好厨艺,湘东郡主完全不像个女孩子。
她不喜欢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更是半点不会。
习武怕吃苦,却又能冒着风雨与人做生意,闲暇时最喜欢与人谈论政事。
尤其是知晓了我的身份后,她越发热衷于谈论天下大势。
弱水城地小人少,选拔任用人才的范围也窄。
从先祖那时起,城中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要进学堂念书。
弱水城的女子都很有见识,但野心如湘东郡主这么大的,我还是头一回遇见。
淳于家并没有与三大强国争霸的实力,所求不过是保住几十万百姓的安宁。
而湘东郡主想的竟是如何一统天下,让我听了只觉得不寒而栗,之前的那些好感完全被恐惧取代。”
萧姵啧啧道:“我也是头一回听说野心这么大的女子。”
果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她一直觉得自己那个盖世英雄的梦想已经足够宏大了,可与人家湘东郡主一比,完全不够看。
桓郁冷笑道:“襄王一家人果真是狼子野心,只不知他将来又会落得怎样的结局。”
淳于城主笑了笑,接着方才的话道:“看清楚了湘东郡主的本来面目后,我刻意想要疏远于她。
可就在那时,我认识了内子。
内子与湘东郡主自幼相识,多少受到了她的一些影响。
但韩家乃是书香门第,对女孩子的教养也如男孩子一般严格,她的心性才不至于被湘东郡主彻底带歪。
内子容貌远不及湘东郡主,但她的理想和喜好几乎与我完全一致。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能遇到这般合心意的姑娘,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定了她。
没过多久我就随内子一起去了韩家,岳父和岳母也默许了我们的婚事。
可就在我回弱水城准备提亲事宜时,襄王起兵谋逆,整个韩家除了内子之外,一个人都没能逃脱。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内子带着那五万锦国人来到了弱水城,守孝期满后便嫁给我做了城主夫人。”
萧姵抚了抚下巴:“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湘东郡主,可听城主刚才所言,她似乎并不像是个气量大的人。
她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做个女皇,但襄王的几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单是锦国的皇位就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弱水城虽然小,地位却非常独特。她若是能坐上城主夫人的位置,便有了与几位皇兄相抗衡的资本。
因此她得知您的身份后,就把您视为了通向皇权的倚仗。
可惜您却看上了别的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她的好友,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淳于城主道:“郡主很聪明,湘东郡主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幸好那时她正忙着帮襄王谋朝篡位,没顾上纠缠,内子才得以顺利来到弱水城。
待湘东郡主把争权夺利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已经坐上了城主的位置,并与内子成了亲。
她对此大为不满,甚至亲自来了一趟弱水城。
我们夫妇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内子虽然深恨襄王的灭门之仇,也没有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弱水城的安危。
毕竟于我们而言,锦国还是太过强大。若是湘东郡主在弱水城出了事,我们无法承受来自锦国皇帝的报复。
可我们的隐忍并未换来湘东郡主的理解。
她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并诅咒了我们夫妻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弱水城。
从那以后内子便开始惶惶不安,总觉得湘东郡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安抚内子的情绪,我在城中尤其是府里做了周密部署。
过了半年,湘东郡主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她的心情才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的几年,我们夫妻过了一段非常平静的日子,直到内子有了身孕。
大约是怀孕三个月时,湘东郡主又来了。
这一次她的态度极好,对几年前的事情道了歉,并且取出了一份请柬,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们自是不敢完全相信她,但怎么看她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那时她已经贵为锦国公主,封地比肩她的几位皇兄。
就连驸马也是她自己挑的,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锦国才子。
我们当然不想去参加她的婚礼,但口头上只能答允下来。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那一次见面,湘东郡主给内子下了毒。”
“这女人实在太恶毒了!”萧姵在茶案上重重拍了一掌。
桓郁的心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小九拍坏桌案可是有前科的。
万一今日再把淳于城主的茶案给拍出个好歹,她那大力神的名号可就天下闻名了!
幸好茶案十分牢固,只是茶壶和茶盏被颠起来移了位。
淳于城主道:“二位想必也听说过一些传言,我虽然不敢号称神医,但寻常的药物绝对瞒不过我的耳目。
可湘东郡主用的是天目泪,等我察觉事情不对,内子已经到了生产之时。”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存原则,保持中立
萧姵和桓郁都学过辨毒,对“天目泪”虽然谈不上熟悉,但名称还是听说过的。
据说此毒无色无嗅,中毒之后并不会立刻毙命,而是会让人一日比一日憔悴,死时形容枯槁,几乎不成人形。
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让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怀有身孕的女人下如此毒手?!
淳于城主惨淡一笑:“现在你们应该知晓,我为何用恐惧这个词形容湘东郡主了。
她那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心甘情愿。
天目泪是早已经失传了几百年的毒药,她居然都能把它找到。
我自问此生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旁人的事,却让我的妻女无端遭受这样的痛楚。”
二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心里都特别难受。
城主虽然没有明言,可他的妻子遭此大难,腹中的胎儿又如何能够幸免?
淳于姑娘遭受的痛楚,定然不止生母早逝这么简单。
桓郁拧眉道:“这湘东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
淳于城主苦笑道:“上天入地对她而言我曾听闻锦国清德帝的楚皇后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解各种奇毒。
可她早已经被济安帝给砍杀了,我还能上哪儿去请人帮内子解毒?”
萧姵怒道:“湘东郡主如今身在何处,这种人渣在世上多活一日都让我觉得恶心!”
淳于城主道:“济安帝登基二十多年,她和皇子们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
锦国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女子的地位远不及魏国,更不用说弱水城。
湘东郡主虽然厉害,在与她的皇兄皇弟们争夺权力的时候,总是会吃不小的亏。
就拿她的封地来说,大小和人口与皇子们差不多,位置却更加偏远。”
萧姵嗤笑道:“从来只听说过王爷们就藩,到了她这里,竟弄出一个公主就藩?
也不知她那位驸马爷这十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和这样的人渣同住一座府邸,也不怕哪一日睡梦中就被她给弄死。”
淳于城主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瞒郡主,他那位驸马爷与她成婚不到半年就没了。”
萧姵一噎。
真被弄死了?
自己的嘴巴啥时候变得这么毒了?
不过那位驸马爷的经历真是太惨了,若非娶了那人渣为妻,如今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桓郁轻咳了一声:“城主,之前我听栗大哥说您知道是谁绑了那些男童。
我不妨大胆推测一下,凶手是不是湘东郡主?”
萧姵真是险些被气死。
人渣都不足以形容那女人了。
几千名男童背后就是几千户人家,就是几千位父母。
她居然能下得了手!
淳于城主道:“男童们是否为她所绑,我也只是猜测,但犬子的确是在她的手中。
她昨日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让我用一大批物资去换斐儿。
想来两位也看出来了,弱水城的兵器非常不错,不是锦国兵器可以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想要的物资中,不仅包括大量的粮食布匹,甚至还有一万把匕首和一万把小手弩。”
萧姵眸子亮了亮:“难怪城主会认为男童们在她手中。一万把匕首和一万把小手弩,她这是打算培养一批杀手!”
桓郁握了握拳:“那些男童小的只有三岁,大的也不过六七岁,正是习武的最佳年龄。
这女人年岁也不小了,等这些男童能够独当一面,至少也得十多年。
她还真是有耐心,难道不怕兵练出来,她自己却熬不下去了么?”
萧姵睨了他一眼,原来桓二哥的嘴巴才是真的毒,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淳于城主道:“弱水城的实力不足以对付锦国,但对付湘东郡主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其中涉及了魏国和离国的一大批男童,我实在是不便插手。
所以我听卢生说府里来了魏国的贵客,就让他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二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萧姵和桓郁对视了一眼。
敢情他们俩是被这只老狐狸当枪使了?
还说什么推测,他分明就是知晓那些男童的下落。
之所以没有立刻带人去营救,还是为了他那个保持中立的生存原则。
魏、锦、离三国,他是哪个都不想得罪,哪个都不想讨好。
所以营救失踪男童的事情,只能落到他们两个的头上。
萧姵不免有些好奇:“城主,若是我们两个没有到弋阳郡来,这事您又打算怎么办?”
淳于城主大笑道:“失踪那么多的男童,不管是魏国还是离锦两国,都一定会非常重视。
若是你们不来,迟早也会有离国和锦国的人来。
弋阳、广陵、庐江三郡距离魏京虽然远,但用不了几日,大魏皇帝的人也该到了。
既然二位是最先赶到的,这件事便只能着落在你们身上。”
萧姵抱了抱拳:“我真是服了,只是您既然要我们去办这件事,总得为我们置办一些趁手的兵器。
另外再给我们弄点吃食,我昨晚就吃了一个馒头,今日还一口饭没吃呢。”
淳于城主是真喜欢她的性格,笑道:“郡主请放心,我自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今日你们二位就在府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锦国。”
用过午饭后,萧姵和桓郁等人被安排到了一处叫做“藕香”的院子。
这里同栗公子家的小院完全不同,景色优美宽敞舒适。
晴照等人自去安置住处,萧姵和桓郁则走进了湖边的亭子中。
望着湖心含苞待放的亭亭青莲,萧姵叹道:“我本以为男童失踪一事只与那毁容男子有关,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桓郁笑道:“我依旧觉得这件事与那毁容男子脱不了干系。
湘东郡主的野心大,流云国主的野心也大,他的野心同样大。
三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凑在一起,还不知能把天下搞成什么样子!”
萧姵偏过头看着他:“桓二哥,昨晚你在栗公子的书房发现了什么?”
桓郁挑眉:“那小九在他的药房中又发现了什么?”
萧姵笑道:“原来昨晚你看见我了?”
“我没有看见你,但我估计你会对那东厢房里的药香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脸上的笑,心底的泪
想起东厢房的药香,萧姵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桓二哥,你可曾听说过姬灵玉这个名字?”
“既是姓姬,这人多半应该出自锦国皇室。只是我对他们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你是在哪儿听说此人的?”
萧姵遂把昨晚在东厢房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我见了那画像后,便有些怀疑栗公子与锦国有勾连。
可方才听了淳于城主的解释,知晓了栗家的来历,这份怀疑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栗公子不过二十几岁,离开锦国的时候尚且是个孩童,的确不太可能与锦国皇室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在密室中存放大量的毒药,又挂着那女子的画像,莫非”
“那画像的纸张泛黄,少说也是十几二十年所画,我倒是觉得栗公子是把姬灵玉当成师长一般对待。
想来她也是一位用毒高手,曾经指点过栗公子也未可知。”
桓郁点点头:“我在栗公子书房的博古架上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本锦国的诗集。”
萧姵眉头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