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所以才在成为城主夫人之后做了那些所谓的实事。”
萧姵道:“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韩颜嫁与淳于城主短短数年便有了这样不凡的成就,不应该被人冠以所谓这样的词。
你一直都在贬低她,对她做出的成就视而不见。
可你想过没有,若当年嫁给淳于城主的人是你,你又会做些什么?”
“我自然比韩颜”
“绝不可能!”萧姵打断她的话:“你满心只想着利用弱水城的财富和势力。
若是让你做了城主夫人,弱水城的百姓绝对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女子别说念书习武,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住。
淳于城主就是看清楚了你的本质,所以才没有和你走到一起的。
否则以你的美貌和见识,他早该拜倒在你裙下,又何至于对别的姑娘一见倾心?”
被她说破实情,姬拂冰恼羞成怒:“果真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看事情只懂得看表面。
我的确是野心勃勃,可我的野心绝不是只为了自己。
就拿我的封地南郡来说,难道你不觉得那里的百姓生活得也不比弱水城差么?
只有真正掌握了实权,我才能有机会把梦里所有的美好全都变成现实。
在那之前,总是要做出一些牺牲的。
这样的牺牲或许是三五年,八年十年,甚至要付出几代人的时光
我的话似乎有些扯远了,但我很清楚郡主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女孩子。
否则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留在大魏京城享清福,又何必自找苦吃?
但你不觉得你的志向太过狭隘,甚至可以说是自私么?”
萧姵冷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没有本事改变这个世界,更没有本事改变那些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
我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大魏的安稳和百姓们的平安出一份力。”
姬拂冰惨淡笑道:“是我看走眼原以为你和我一样我的那些梦,大约永远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萧姵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女人一直在强调她说的都是梦中所见,可一个人真的会反复做同样的梦,甚至长达几十年么?
原谅她只活了十五年,也从来没有与别人探讨过这般深奥的问题。
不过,姬拂冰的反应让她心里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倘若她说的这些都不是梦,而是在她身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呢?
萧姵紧紧攥着拳头。
她不是很相信世间有轮回,但也听说过很多关于轮回的故事。
贝妈妈就给她说过,人死了之后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如果这是真的,姬拂冰是不是忘了喝那碗孟婆汤,所以才会有那些所谓的“梦”?
姬拂冰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又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魏国天庆帝不似崇武帝那般喜好征伐,可魏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你们永远不可能有安稳的日子过。
离国、锦国自不必说,从来都没有打消过一统天下的念头。
甚至于流云这样的小国家,也一直都在觊觎中原的富庶繁荣。
而且我听说,这几年前朝余孽在流云国的势力有些抬头的迹象,他们定然会怂恿流云国主对魏国不利。
更不用说那悍勇无比的北戎,当然,北戎的情况郡主比我清楚得多”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
而你这些年一直在盼着天下大乱,因为你觉得乱了才有机会浑水摸鱼,对么?”
萧姵抬眼看着她:“可我刚才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姬拂冰抿抿嘴:“盼着天下大乱有什么不对?所谓不破不立,只有彻底打乱如今的秩序,才能建立新的秩序。
只要郡主肯听我的,迟早有一日”
萧姵厉声道:“盼着天下大乱当然不对!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
我盼着天下永远不起战火,永远都太太平平!”
姬拂冰嗤笑:“天真!幼稚!若是天下永远都是太太平平的,你们萧家的满门富贵从何而来?又能维持多久?”
萧姵怒道:“萧家人的流血牺牲在你眼中竟是为了荣华富贵?!
你的确不天真也不幼稚,可你这样的人也配说我狭隘自私?也配说什么建立新秩序?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把牢底坐穿吧!”
“等一等”见她转身就走,姬拂冰大声唤道。
“还有什么事?”萧姵并没有回头。
姬拂冰道:“我很少这样欣赏一个女孩子。看在这份欣赏的份儿上,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婆婆是个守财奴
萧姵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面色平静地转头看着姬拂冰:“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姬拂冰道:“十五年前魏国永王谋逆,郡主因此失去了亲生母亲,这件事对你而言一定是莫大的伤痛。”
“伤痛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娘给找回来?”
“人死不能复生,我自然无法寻回国公夫人。但郡主不想为母报仇么?”
萧姵眯了眯眼睛:“报仇?不管我母亲是因为什么缘故走的,罪魁祸首都是永王。
他十五年前便已经伏诛,你该不会是让我去做那种掘坟鞭尸的事情吧?”
姬拂冰笑了笑:“没本事的窝囊废才会去做那种没道德的事。
我只是想告诉郡主,永王的势力并没有彻底消亡。
最近这一两年他们四处活动,恐怕会有什么大动作。”
萧姵抱了抱拳:“多谢公主,告辞!”
这次姬拂冰没有再出言挽留。
看着萧姵渐渐远去的身影,她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却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萧姵这个小姑娘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她手里捏着好几张保命的牌,淳于澜定然不敢轻易要了她的命。
可单是保住命就够了吗?
她虽然已经蹉跎了几十年,但好歹也享受了几十年。
若是余下的几十年都在这牢狱中度过,那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萧姵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大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永王,还是永王!
这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都已经死了十五年,却依旧能够影响大魏的太平。
看来她得早些回京,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好捋一捋。
刑部大牢门口,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夫跳下马车,躬身道:“侯爷,夫人,大牢到了。”
花侯掀开车帘子跳下马车,朝花夫人伸出了手。
花夫人搭着他的手下了车,认真看了看大牢的门。
钱府家风清正,从无作奸犯科之辈,因此花夫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踏足大牢这种地方。
“夫人?”见她看得入神,花侯提醒了一声。
因为有了切实的证据,陈清漓回到京城的第二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与花侯夫妇见面,就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候审。
天庆帝行事如此干净利索,花夫人自然是满意的。
可她已经等了一个多月,质问陈清漓的话足足攒了一肚子,却没有了发泄的机会。
花夫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但刑部大牢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即便花侯位高权重又是太后的表弟,同样也得守规矩。
她软磨硬泡了好几日,花侯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
好在他在天庆帝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一日恰逢休沐,他们夫妻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后便来了刑部大牢。
花夫人收回视线,冷笑道:“陈清漓一辈子都想登高 枝,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花侯不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利的人,尤其是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语,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人都不在,你骂得再难听有什么用?徒增笑话而已!
难道夫人没有发现,那几名狱卒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么?
但夫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他只能笑着附和:“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陈清漓自幼娇生惯养,出嫁后又一直养尊处优,这次定要让她好好吃些苦头。”
花夫人小小哼了一声:“千万记住你说的话,若是再犯那心软的毛病,看我如何收拾你!”
夫妻二人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狱卒们办事的速度。
不一会儿,一名年纪与他们相仿的牢头便带着几名狱卒迎了出来。
“卑职等参见侯爷、夫人。”
花侯忙还了一礼:“诸位不必多礼,我们今日是奉旨前来询问人犯的,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那牢头忙侧身道:“侯爷夫人,二位请进。”
花侯点点头,带着花夫人走进了牢门。
刑部大牢与弱水城的大牢有天渊之别。
这里关押着许多囚犯,气味自然有些不好闻,气氛也有些让人紧张。
花侯夫妇二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多少都有些不适。
牢头非常善解人意,一路上不时开几句玩笑,倒是让夫妇二人放松了许多。
很快他们就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侯爷,人犯就关押在此处。”牢头从一名女狱卒手中接过钥匙,咔嚓一声将锁打开。
“二位请。”他嘴上说着请,但为了贵人们的安全,他还是率先走了进去。
刑部大牢中设有专门关押女犯的牢房,一般都由女牢头和女狱卒看守。
陈清漓就是被关押在这样的牢房中。
牢房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床上甚至还铺设了被褥。
只不过这样的被褥都很薄,别说官宦人家的高床软枕,就连寻常百姓家的棉被都不如。
陈家虽然家道中落,陈清漓却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此时她整个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正呜呜咽咽地抽泣。
女狱卒消息很灵通,对她被关进大牢的原因一清二楚。
此时见花侯夫妻面色很不好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恶狠狠地推搡了陈清漓一把:“赶紧滚起来,一把年纪了矫情个什么,哭哭啼啼的烦死人了!”
陈清漓从床上跌落,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她抬眼一看,只见花侯夫妻一起冷眼看着她。
“你们”她咬了咬牙,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表兄,你们真的是冤枉我了呜呜”
花侯和她是一起长大的,又怎会不知道表妹的眼泪有多厉害。
但他早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又怎会像从前那样心软。
花夫人却是最见不得她这副做派,喝道:“陈清漓,你还好意思哭?拿着我婆婆给你的钱收买人绑架我婆婆的孙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陈清漓哑着嗓子道:“你少胡说八道,你和你婆婆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她就是个守财奴。
她的钱连儿子都不能碰,会舍得给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记入家史的这一架
陈清漓一口一个“你婆婆”,把花侯给惹怒了。
这女人出嫁之前,在渊侯府居住的时间远远超过陈家。
他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陈清漓根本就是花家养大的。
那些年渊侯府的日子过得虽不宽裕,母亲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一应衣食月钱都比照侯府的夫人和嫡出姑娘。
因为怜惜她幼年丧父,母亲对她的疼爱甚至不亚于他这个亲生儿子,他的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连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母亲那样的偏疼偏爱,换来的却是这般冷漠无情的一声“你婆婆”。
即便撇开绑架轻寒的事情不提,这女人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
花侯厉声道:“陈清漓!我母亲纵有千般不好,她也是对你有养育之恩的亲姨母。
她在世的时候从未指望你的孝顺,走了以后却要被你这般折辱,你还算是个人么?!”
陈清漓抹了抹眼泪:“表兄,我是被逼表嫂逼急了才一时口误,姨母对我那么好,我哪里”
花夫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呸!陈清漓,你还真是不打算要脸了?
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竟还好意思用十三四岁小姑娘的招数。
人家小姑娘青葱水嫩,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是撒娇耍赖口无遮拦看着也有几分俏皮。
再看看你自己那半盒脂粉都填不满的褶子,被眼泪鼻涕一冲,沟沟壑壑的跟个女鬼一样!”
这话骂得太狠,把陈清漓气了个倒仰。
她虽然年过四旬,却一直保养得非常不错。
除了眼角略有几丝淡淡的鱼尾纹,她的肌肤和三十出头的妇人并没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