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两侧。
姬凤濯的神态看起来十分轻松，布满眼底的红血丝却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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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郁问道：“舅舅几日都未曾好生休息了吧？”
姬凤濯嗤笑道：“诸葛朗那厮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吞并我西南八郡。
若是不给他一些教训，他还以为我依旧是从前那个流亡的少年！”
诸葛朗便是离国现任皇帝的名字，他的年纪比姬凤濯稍长几岁。
二十年前姬凤濯随清德帝旧部逃亡至离国，得到了他诸多的庇佑。
否则，凭他们那点人马如何能在离国生存，更不用提招兵买马发展势力。
正因为如此，姬凤濯对诸葛朗一直都心存感激，也没少给他好处。
此次诸葛朗突然翻脸，着实把他气得不轻。
当然，姬凤濯与桓郁见面的次数有限，要商议的事情却非常多，还没有来得及提到他与诸葛朗之间的过往。
桓郁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若非离国先帝的死牵扯到姬灵玉和永王，他连离国皇帝叫什么名字都不想打听。
姬凤濯骂了几句，又笑道：“咱们难得见面，就不提那些扫兴的人了。
阿郁、阿际，你们此次的行动实在太出色了，襄逆那老东西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死在他老娘的祭日！”
桓郁浅笑道：“若非有姬灵玉的人配合，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
听他提起姬灵玉，姬凤濯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年她始终不肯安分，不管我想做什么事情，她总是要插上一脚。
有时候我甚至都会怀疑，父皇母后当初对她的养育和照顾，于她而言不是恩反而是仇。”
其实桓郁和桓际对姬凤濯也算不上十分了解，因此也不好跟着他一起骂姬灵玉。
桓际道：“舅舅，这些年您和姬灵玉都没有什么来往么？”
姬凤濯这才记起这个外甥与姬灵玉是有仇的。
“这些年姬灵玉一直躲在从云山庄，而我一直都在军中，自是没有什么来往。
但阿际放心，你母亲的事情舅舅定会为你做主。”
桓际说不下去了，只能道了谢。
桓郁道：“舅舅，您曾经同我说过，当年离国先帝也中了天目泪之毒。姬灵玉就是为了寻解药替他解毒，这才去逼迫我娘的？”
“正是如此，阿郁可是有什么发现？”
事到如今，桓郁也不打算隐瞒。
他坦然道：“姬灵玉背后的人便是大魏永王。”
“大魏永王？”姬凤濯的眼睛眯了起来。
十七年前永王谋反不成，反遭大魏定国公萧元铎一箭射死的事情，他当然是听说过的。
因此这些年他无数次揣测姬灵玉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却始终没有往这个人身上想。
定国公箭下还能留活口，也算是一大奇闻了！
知晓永王尚在人世，而且他就是姬灵玉背后的人，姬凤濯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二十多年前他年纪还小，姬灵玉却已是豆蔻年华，应该选驸马了。
那时锦国正在抵御魏国的侵犯，京城却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
父皇和母后十分疼爱姬灵玉，对她的行为并未严格束缚，因此她时常以采药为借口离开皇宫，有时甚至一去就是一两个月。
没想到她却趁着这样的机会结识了大魏永王。
原来那厮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心怀叵测，四处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桓郁又问道：“舅舅可曾听说过卫从云？”
姬凤濯敛住心神：“阿郁说的是姬灵玉的养子，从云山庄的少庄主？”
“就是他，但他并非姬灵玉的养子，而是她与永王的儿子。”
姬凤濯只觉自己的老脸都没处搁了。
姬灵玉真是要把父皇和母后的脸面都丢尽么？
堂堂锦国公主，元文先帝最疼爱的小女儿，与人暗通款曲也就罢了，居然还弄出来个私生子！
卫从云已是二十出头，就说明早在她与栗扶风成婚之前，就已经……
姬凤濯在书案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父皇和母后真是白疼她了！”
桓郁劝道：“舅舅莫要生气，离国皇帝容易对付，永王却不能小觑，咱们必须想好对策。”
姬凤濯沉思了片刻才道：“阿郁言之有理，永王的出现，让从前的许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当初给离国先帝下毒，一定就是他的主意，姬灵玉不过是提供了天目泪罢了。”
桓际忍不住道：“还有那离国皇帝，若非他在其中掺了一脚，永王和姬灵玉也不可能寻到下毒的机会。”
姬凤濯嗤笑道：“他岂止是掺了一脚，那天目泪根本就是他亲自下的！
当年离国先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如今的建平王，因为顾忌长诸葛朗母族才迟迟未曾立储。
诸葛朗一定是觉察出了他父皇的意图，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借着永王和姬灵玉提供的天目泪给先帝下了毒。”
桓际道：“既如此，姬灵玉为何又要去逼迫母亲，让她交出解药呢？”
第七十一章 再会姬凤濯（下）
在知晓姬灵玉背后人的身份之前，姬凤濯也有过和桓际一样的疑惑。
姬灵玉对诸葛朗下毒，目的当然是夺取离国的皇位。
老皇帝不肯合作，换个听话的新皇帝，许多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可姬灵玉明明已经得手，为何又要费心费力地寻解药去救活老皇帝呢？
如今知晓这一切皆是永王设计，许多疑问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姬凤濯道：“依照永王的行事做派来判断，最初他想要合作的人应该是离国先帝。
下毒之后再将其救活，便能让离国先帝欠下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相较于一直不受重视的诸葛朗，先帝大权在握，能够给予永王的助力也大得多。
但永王打错了算盘，姬灵玉没能从长姐手里得到解药，导致离国先帝毒发身亡。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与诸葛朗合作。”
说罢他又看向桓郁：“郁儿，你们兄弟二人此次前来建宁郡，是……”
之前桓郁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甚至还开出了三个条件。
从那以后他几乎不敢奢望桓郁能来做他的主帅，除去襄逆这个老东西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没曾想诸葛朗背后捅他这一刀，倒把大外甥给引了过来。
如果兄弟俩肯留下来帮他，那真是如虎添翼，收复河山指日可待。
姬凤濯的神情尽数落入了桓郁眼中。
事到如今，舅舅还是不死心啊！
他轻笑道：“我们兄弟此行，是为了缉拿永王。”
姬凤濯眼中难掩失望：“不远千里前来缉拿永王，是奉了魏国皇帝的旨意么？”
桓郁道：“并非是奉陛下旨意，永王与岳母的早逝脱不了干系，我定要将他擒获送到小九的面前。”
姬凤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早就知晓郁儿对弋阳郡主一往情深，却没料到情深至斯。
永王生性狡猾奸诈，又暗中经营数十载，其势力不知有多么庞大。
郁儿想要将他生擒活捉，难度着实不小，甚至还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可他为了讨好弋阳郡主，竟能做到不顾生死不辞辛劳……
但他转念一想，风险与机遇常常是并存的。
永王越是难以对付，郁儿想要缉拿他就越是艰难，说不定会需要他的帮助。
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一旦他欠了自己人情，有些事情就不好拒绝了……
姬凤濯勾起一丝笑容。
威逼利诱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退一步才是最好的办法。
“郁儿、际儿，缉拿永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精心部署并耐心等候时机。
难得你们二人来舅舅家中做客，怎么也要多待一段时日。
你们还没有见过舅母和两位表妹，今日咱们一家人定要好好聚一聚。”
见他没有继续劝说，桓郁和桓际一起应道：“一切但凭舅舅安排。”
“好，好啊！”姬凤濯朗声笑道：“方才舅舅已经派人给你们舅母传了话，想来她们也已经等候多时。
你们二人这便随舅舅去见一见她们吧。”
※※※※
西南八郡之中，建宁郡是姬凤濯最早拿下的，他的府邸也建于此处。
经过近十年的经营，太子府的规模越来越大，完全不输京城里的康王府和安王府。
西南气候潮湿温暖，非常适合草木生长，因此府里一年四季皆是绿意盎然花开不败。
姬凤濯的妻子是他军中统帅连老将军的幺女。
因连老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外加扶持之功，十六岁那年他迎娶了连氏为妻。
与姬凤濯相比，连氏的容貌只能算是寻常，出身将门的她性格非常泼辣，加之自小又在父母兄姐们的宠爱中长大，多少有些骄纵。
与姬凤濯成婚十多年她只得了两个女儿，却始终不肯替夫君纳妾。
包括连老将军夫妇在内，不知有多少人前来劝说，都被她骂得灰头土脸。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是三十出头的妇人，儿子依旧没有踪影。
连氏的心里越来越焦急，脾气也越来越差。
也难怪她会想不开，实在是情势所迫。
姬凤濯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眼看着就要收复河山。
而连家随着她父亲连老将军的病逝，情势却是每况愈下。
一旦姬凤濯攻入京城重新夺回皇位，必然会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她的地位还能稳固么？
今日一早她听说姬凤濯的两个外甥来了，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
精心装扮之后，她让人把两个女儿请到了正房。
姬凤濯的长女名姬信菀，今年十四岁，次女姬铭茱，上个月刚满十一岁。
姬信菀样貌随姬凤濯，是个十分美貌的姑娘，性情却随了连家人。
她自小便开始习武，功夫比连家的表还要好。
姬铭茱则正好相反，样貌随了连氏，眉清目秀算不上漂亮。
性子却随了姬凤濯的母亲楚皇后，是个聪明文静的小姑娘。
姐妹二人前后脚来到连氏的院子，给母亲行了礼。
连氏打量了两个女儿的装扮。
姬铭茱一向听话，依照她的吩咐换了见客的衣裙，发髻也梳得整整齐齐。
姬信菀却是一身男孩子打扮，比平日里看起来更野了几分。
连氏轻斥道：“阿菀，你这是把娘的话当耳旁风了？！”
姬铭茱悄悄拽了拽姐姐的衣袖，意思是让她别跟娘对着来。
姬信菀却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排开：“你拽我干什么？”
连氏冲小女儿招招手：“阿茱过来。”
姬铭茱抿抿嘴，迈步走了过去。
连氏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又对姬信菀道：“娘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衣裙，可你也别把自己打扮成个男孩子啊？
哪怕你穿一件女孩子的骑马装，梳个简单的发髻，也不至于这般愁人。
今日府里来了贵客，待会儿你爹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又不高兴了！”
姬信菀气鼓鼓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和爹在打什么主意！”
连氏竖起眉头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打什么主意了？”
姬信菀抿着嘴，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你……”连氏的火气又上来了。
姬铭茱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娘，您别生气啊，听姐慢慢说。”
第七十二章 东施效颦，啪啪打脸
连氏一向偏疼懂事听话的小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
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阿菀，你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要懂得体谅娘的难处。”
姬信菀也不是真的一点事都不懂，她看着母亲那有些憔悴的面容，眼圈有些泛红。
“娘，女儿日日努力习武，将来一定能保护好您和妹妹。”
“傻孩子……”连氏将她拉到身边，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姐妹二人自小很少看见母亲哭泣，可自从去年外祖父病逝后，母亲流眼泪就成了家常便饭。
姬铭茱取出丝帕替连氏擦眼泪，姬信菀小声道：“娘，就算桓家表兄再出众，他也是娶了亲的男子，我不想给人做小……”
连氏苦笑道：“娘又何尝愿意你们姐妹给人做小？可桓家表兄不一样，他是你们父亲的嫡亲外甥。
你们父亲一心想要他接任军中主帅，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劝服。
如果阿菀能够让他动心，将来你们二人做了夫妻，娘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阻止你们父亲纳妃。
你们父亲没有儿子，到时只会把一切都交到你们小夫妻手里。
娘没有生儿子的福气，那便让我的外孙做锦国未来的皇帝！”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