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比谁都过得幸福。”
兰氏忍了好半天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胡青君哄骗她的那些话,除了那日告诉聂氏之外,她从未在旁人面前提过半个字。
没想到思怡却早已经看透了她的用意。
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拒绝,其实都是在成全母亲的心愿。
第四十章 舍命追妻?是蠢是狠?
回房用过午饭,萧姵换了身衣裳就去了宁溪园。
听说她是为了萧思怡的事情想去一趟皇宫,聂氏自是不会阻拦,简单叮嘱了几句后就放她离去。
不过半个时辰,萧姵就已经来到了栖凤宫外。
见到停在一旁的御辇,她心里添了几分欢喜。
不管是了断小姑姑和魏绰的婚事,还是给那厮一个教训,大姐姐出面都不甚合适,终究还是要落在皇帝姐夫的身上。
“郡主”候在正殿外的小年公公轻唤了她一声。
萧姵小跑过去,压低声音问:“小年,姐夫来多久了?”
“散朝后就过来了,广陵王的奏表到了”后面半句话的音量比蚊子哼哼还细弱。
萧姵暗暗嗤笑。
魏绰那厮手脚挺麻利,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看样子是还想挽回这桩婚事。
她冲殿门努了努嘴:“小年,快替我通报。”
小年:“”
您啥时候这般懂规矩了,平日里不都直接闯进去的么?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低着头闷笑起来。
萧姵轻推了小年公公一下:“赶紧呐!”
小年公公不敢拖延,推开殿门提高声音道:“回陛下、娘娘,弋阳郡主求见。”
不一会儿就听天庆帝道:“小九进来。”
萧姵吐了吐舌头,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姐夫的声音听起来明亮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但今日她是来黑魏绰的,姿态最好放低一点,以免引火上身。
她行至主座前十步,端端正正地跪下行了个大礼:“弋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天庆帝指着她对萧姮笑道:“这孩子自小祸闯得越大就越规矩,今日这般蔫头耷脑的,定然是惹出大事儿了。”
萧姮忍着笑意道:“你不是要去广陵郡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姵忙分辩道:“我是去迎接小姑姑,谁想去广陵郡了?”
天庆帝笑道:“没遇上广陵王?”
萧姵嘟了嘟嘴:“藩王无召不得进京,况且我离京二百多里就遇上了送嫁的队伍,之后就随大家一起回来了,怎么可能遇上他。”
天庆帝拍着大腿道:“可惜了,太可惜了,你再加把劲儿往南边跑个二三十里,不就遇上了么!”
萧姮忍不住白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可惜个什么?
难不成您真想让小九把魏绰的胳膊腿给卸了?
还皇帝陛下呢,整个一没长大的毛孩子。
明知小九是个小暴脾气,经得住你这般拱火么?
果然萧姵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什么?魏绰一直就跟在我们后面?!”
天庆帝道:“朕刚收到他的奏表,说是与你小姑姑产生了误会,所以才冒着被朕责罚的风险追到京里来,还望朕多多宽宥。”
萧姵被气笑了:“也就是说他此次无召进京,反倒成了舍命追妻?简直太可笑了!”
天庆帝摊了摊手:“可笑又如何?律法不外乎人情,换作任何一个男子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若是他连追都懒得追,你让旁人怎么想?
况且此次他身边只带了几名随从,朕总不能安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给他。”
萧姵窜到他身边,气鼓鼓道:“姐夫,您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混账事我不管,这次您绝不能轻饶了他”
天庆帝挑眉:“你倒是与朕说说清楚,魏绰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
萧姵脸皮虽然厚,但魏绰守孝期间祸害府里丫鬟那种腌臜事,也是不好在姐夫面前开口的。
她紧握双拳,一张小脸气得都快紫了。
萧姮暗暗戳了戳天庆帝,温声劝道:“小九,事情经过陛下已经全数知晓,该如何责罚两位王爷也有了决断,你就不要纠缠了。”
天庆帝笑道:“魏绰明日便会进京,你若是不放心,不妨随姐夫一起见见他?”
“我可以吗?”萧姵看着萧姮。
萧姮手上用力一拧,天庆帝立刻抽了口气。
“阿姮,小九如今懂事了,绝不会冲动的。”说罢看向萧姵:“你说是吧?”
萧姵赶紧保证:“是呀是呀,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给姐夫和大姐姐丢脸。”
萧姮如何肯信二人的话,冷声道:“你要随陛下一起去也可以,但最多只能躲在一旁听一听,绝对不允许露面。
否则,陛下许你的三千骑兵立刻取消。”
取消三千骑兵?
萧姵瞬间觉得整座大殿都变暗了。
去年秋狩她那般拼命才换来了姐夫的一个允诺。
别说三千骑兵,连根马毛都还没看见呢,说没就没了?
萧姮笑道:“做不到就赶紧回府。小姑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家中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就你一个,正好陪她说说话。”
萧姵咬了咬牙:“谁说我做不到了,到时我就躲在御书房的书架后面,听一听魏绰如何撒谎。”
听她一口一个“魏绰”,萧姮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反正你记住我方才的话,到时别又来撒泼打滚儿。”
萧姵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天庆帝所料不差,第二日刚用过午膳,广陵王魏绰就到了。
他亲自监督萧姵躲好,又安排了两名宫女看着她,这才吩咐小年把魏绰带进来。
大魏开国近百年,皇室子弟个个容貌不俗。
且魏绰今年十八岁,恰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本该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可他今日的形容,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骨瘦如柴两眼无神,本该十分合体的郡王服饰显得松松垮垮,哪里还能看得出半分尊贵之气。
尤其是吊在胸前的那只左胳膊,包裹得比脑袋还粗,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抱了只火腿在怀里。
距离御座还有几十尺,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起来。
“陛下,您要替微臣做主啊”
天庆帝的嘴都快气歪了。
那日萧姮分析得清清楚楚。
虽是众人打群架,但谁敢对两位王爷下手?
因此伤了魏绰了人只可能是庐江王魏祁。
魏祁也就是儿时稍微练过几日,身手略比魏绰强那么一点点,怎可能把他弄成这副样子。
然而,面圣谁敢诈伤?
魏绰的胳膊肯定是断了,而且还很严重。
自己究竟是该说这位小堂叔蠢,还是该说他狠?
第四十一章 天子爆粗口
按说以魏绰的辈分,在皇帝面前也是不需长跪的。
但今日天庆帝却一点叫起的意思都没有,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那里欣赏小堂叔那拙劣的表演。
不管是谁,也不论真假,一个人但凡拉下面子在别人面前哭嚎,目的都不是哭,而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
独角戏往往都是很难演好的,只要别人不搭理,很快就会连哭都哭不下去。
此刻的魏绰就是如此,见天庆帝不仅不让他平身,甚至连半分问询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就直发虚。
这一心虚,哭嚎的声音就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假。
他索性止住哭声,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反而比之前略有了点样子。
天庆帝嘴角微微勾起,终于开了口。
“小堂叔冒着风险进京面圣,究竟是为了与云汐县主的婚事,还是为了与庐江王斗殴一事?”
魏绰有些犹豫,似乎在权衡该先说哪一件。
天庆帝笑道:“若是为了前者,朕觉得小堂叔似乎来错了地方。
毕竟云汐县主是定国公府的姑娘,婚事成与不成,需得你们两家再行商议。
若是为了后者,朕倒是有些话想要问一问小堂叔。”
魏绰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陛下请问,微臣不敢隐瞒。”
“你与魏祁大打出手,果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不是的。”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争夺矿藏”
“哦?”天庆帝往椅背上一靠:“说具体些。”
魏绰遂把二人争斗的细节说了一遍,言辞中把他自己说得非常无辜,魏祁则被形容成恶霸一般。
天庆帝讥讽一笑,阿姮又一次说中了。
龙生龙凤生凤,那胡太妃就是个口齿伶俐的,生出来的儿子嘴皮子也利索得很。
可惜他不是老广陵王,如何会依他们母子哄骗?
他淡淡道:“那矿藏位于何处?”
魏祁忙道:“位于广陵郡和庐江郡交界处的默村,微臣本想将那矿藏查勘清楚便献与陛下,可那”
天庆帝摆摆手:“既是位于两郡交界处,那默村具体为哪一郡所辖?”
“这”魏绰的言辞变得含糊:“我大魏开国后曾另行划分了各郡县所辖,那默村前朝时应该属于广陵郡。”
天庆帝笑道:“也就是说,默村如今并非两郡所辖。”
“是”魏绰不敢再争辩。
“小堂叔身为大魏藩王,应该熟知大魏律法。
别说那默村,就是所有藩王的封地,也全都是我大魏的土地。
所有的矿藏,也全都是属于大魏,属于朕的!
朕的矿藏,轮得到你亲自去查勘?
你那脸皮得有多厚,才说得出将朕的矿藏献与朕这种屁话?!”
天子爆粗口!
不仅是跪在地上的魏绰,就连站在一旁的小年公公和藏在书架后的萧姵以及两名宫女都吓了一跳。
魏绰恨不能寻个地洞钻下去。
他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母妃的话。
什么皇帝陛下自小就是个心软的人。
什么若非你父王当年豁出性命,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道是谁
一言不合就翻脸,这叫心软?软个屁!
还是魏祁那厮狡猾,好好在王府里躲着享清福,皇帝陛下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到他身上。
魏绰抱着胸前的火腿,磕头如捣蒜:“微臣糊涂,微臣该死,请陛下恕微臣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天庆帝睨着狼狈不堪的年轻男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也不是那等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之人,宗亲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更何况先帝当年也曾嘱咐朕,要好生照看广陵王一脉。”
“微臣叩谢陛下。”魏绰又狠狠磕了几个头。
天庆帝沉声道:“既是受了重伤,就留在宫里请太医好生医治,什么时候伤彻底养好了再说。
至于对你和魏祁的处置,等朕的旨意。”
魏绰再次叩谢皇恩,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皇帝陛下这话是几个意思?
让他留在宫里治伤也就罢了,什么叫伤彻底养好了再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胳膊要想痊愈,至少得三个月。
母妃虽然厉害,但一个女人家势单力薄,无论如何也不是萧家人的对手。
三个月以后,萧思怡估计都另嫁他人了!
天庆帝才懒得与他纠缠,吩咐小年公公送他下去休息。
魏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留在了宫里。
另一边,广陵王太妃和王府长史兰澄敲响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二人并不知晓魏绰做的那些腌臜事已经彻底泄露,还以为萧家只是为两王争女人的事情打算悔婚。
因此胡青君并不觉得自家理亏,底气十足地端着太妃的架子,等候定国公府开中门迎接她。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定国公府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兰澄心里有些发毛,对胡青君道:“太妃娘娘,您说萧家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胡青君冷笑:“个中内情除了王爷以及你我,还有谁能全数知晓?
除非是你心疼自家妹妹和外甥女,出卖了主子!”
兰澄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话。
他与胡青君也是自幼相识。
从前他只以为她和自家妹妹一般,是个柔弱温婉的闺秀,顶多就是多了几分伶俐。
直到做了广陵王府长史,与这女人接触的次数多了,他才看清楚了她的嘴脸。
这女人皮厚心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谁要是挡了她的路,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胡青君有些沉不住气了。
“兰长史,你去侧门那边瞧瞧。”
兰澄躬身道:“您的意思,若是萧家愿意开侧门”
胡青君嗯了一声:“咱们毕竟是来求人的,有些事情就不必太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