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状态,靠近正道的希望十分微茫。”
虚云与夏萧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后者十分看好。可万万没想到,他感受到的这股滔天魔气既是他!所以,即便他不想说出这等判断的话,还是下了结论。
超乎意料引得震惊,可虚云很快接受这个现实,似又觉得平常。走在最光明之处的人,一点黑暗便能将其拉入深渊。其实夏萧并非虚云想的那么脆弱,可他经受的事,又有谁能猜到?
玉泽色的囚笼里,夏萧张开嘴,如野兽般龇牙嘶吼。他还没完全展现自己的威能,还没将那目标砍死并将那团异常庞大的生灵之气吸收。可四周的剑气锋利,阻挠他身,困扰他心,令其嘶吼声连连。
他在本能的发泄怒火,像野兽一样将满腔的愤懑之气释放出去。野兽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可他的种种表现,在虚云及众人眼中,都是必死的原因。夏萧已成自然的风暴之眼,形成大风是本能,没有为什么也没有缘由。
阿烛害怕夏萧嚎叫出声,她觉得夏萧每多一次这样的行为就离自己更远一步。可她难以阻止夏萧,笛木利在胡不归的眼色下将空间封锁,令声音无法传出。可夏萧的模样,依旧像笼中魔,而非一个人!
安静的几分钟变得格外漫长,潘老头子还是出声,没有任何的留情和谦让,不顾颜面不顾半点微茫的希望,提高声调,令天地皆是他的声音,似一种权威,也表他对除魔的坚定心智和愿望。
“和尚也开口了,那夏萧的命,你们是该交出来了吧?”
“虚云,你口中的希望微茫是多少?”
胡不归与虚云当年因为一场误会结交,不算挚友,可也是老相识。现在情况特殊,夏萧的处境更是尴尬,胡不归希望通过虚云的几句话保住夏萧,可他臃肿的双臂抬起,却难以在肥胖的胸前合十,最终只能单手做出一个佛礼,显得异常可怜。
“贫僧已入魔道数十年,寿命将尽,定毁于自身炸裂。前些年,魔道之气还不至入心,可当前佛心已难抵魔劲,估计今年雪落草原时,便会随一道轰响声而去。”
虚云对夏萧没有提起支言片语,只像在说自己,可其实话里行间都在说夏萧。一旦魔气形成,开始侵占身体,且魔性战胜理性,这个人基本便是废了。虚云从未那般,也落得这样的下场,更别说夏萧此时已无半点人的特征,那双眼里,只有杀戮和疯狂。
至于那微茫的希望,只是无法找寻的无端奇迹。
“真的只有这样?”
胡不归心中不甘,他最后的生命该用以教诲自己的弟子,而非眼睁睁的看着他入了魔道,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可虚云点头,似一记堪比苍天的重锤敲在他的心头,令其佝偻身形难以站稳,身体各处皆传来伤痛。
“老家伙!”
笛木利扶住他,可双腿无力的胡不归终是跪地,而后生于蛮荒也归于蛮荒,虽说场地有所不同,可终是这般了却性命。
苍老的面孔朝向大地,浑浊的眼睛已快分不清瞳孔和晶状体。可他没有闭眼,他的一生都用于开拓新的道路,并陷入极为深度的思忖。而现在,即便离开这世界,也依旧不放心的低头,似在思索。
胡不归看向大地,土壤上有玉泽色的光,光里有夏萧,夏萧又牵动着他徒儿的心。一切皆如锁链,将一切紧连,而即便他消失,这个锁链也不会断裂。他骨瘦如柴的胸口有一道光,飘到阿烛面前,似赠给她的礼物。
到了胡不归这个等级,陨落将引得天变地动,最后一息恐会成为后人突破桎梏的依靠,身体中残留的元气也会永留,可此时他像一个普通老人,只是没了呼吸和元气的灵活波动,为其送葬的风云猛地来又猛地走,没有停留片刻。地面的颤动,也在一瞬起又一瞬平。因为他将自己生后的东西,都留给了阿烛,皆在那团光晕里。
阿烛今日的眼角终究是干不得,刚还在为夏萧担心,此时又为胡不归落泪。落泪是不舍,是没有报恩,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愧疚与悔恨。再需要力量时,人们往往才会意识到自己力量的不足。
“这”
刚欲开口的潘老头子见着胡不归捂住胸口站不稳的样,以为只是他衰老而至,没想既是陨落。一瞬的乾坤送葬足够他们重视,可那国字脸的男人最是震惊,这怎么就死了?学院的老家伙既会如此轻易就死?虽说胡不归的气息一直都很不稳定,可谁能想到他真的离世?
笛木利挥手,将其遗体纳入另一空间。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潘老头子和中年男人这边。内心作祟的中年男人在虚云艰难的弯腰作礼时,微有些慌忙,道:
“我可没下杀手!”
“胡不归一生为学院征战上千近万次,年轻时燃烧生命过多才会有此时结果,可今日我学院已失一命,可否让给我学院一个面子,夏萧交由我们处置。”
“如何处置?”
闹到如今,学院的面子潘老头子还是要给的,可退一步可以,但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否则今日一过,学院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又或者继续包庇夏萧,可不是擎天宗副宗主想要的结果。但潘老头子对那些并不在意,今日他另有目的,此时盯着笛木利,心思却始终都在夏萧身上。
“如果夏萧真的没有拯救的希望,我会亲自将其处置于群山中。”
笛木利此话说的极狠,阿烛眼中尽是绝望。今日是怎么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上善是救出来了,可夏萧入了魔,晓冉姐不知去向,师父又驾鹤西去。
一切都极为混乱,阿烛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眼前这些前辈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她都快忘记上一句话说的是什么,由谁说的,便冷不丁的冒出那么一句,令其嗔怒,可现在又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而且眼前的光晕和师父去世的现实,令阿烛如处于梦。
阿烛的臆想像梦幻且薄的蝉翼,她希望一切只是场漫长的噩梦,她还沉浸在那天的暖和桃林里。如果可以突然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学院,身边的夏萧会因她受惊的神色前来哄她,那该多好。阿烛极想那么,可潘老前辈的话,极为真实的出现在她耳中。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罢手了,但希望学院不会让我们失望。”
“总之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潘老头子和身旁的中年人一唱一和,令笛木利少许生出些怒意。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咄咄逼人吗?他手中提着的玉泽之剑若不是只斩妖邪,此时也想将这些搅局的家伙放出些血来。若不是没有他们,夏萧早就被带回,并开始进一步的研究治疗,怎会像现在这样没个人样!
兴许是因为胡不归的离去,以及心中的种种不满,在潘老头子和中年男人欲要离去时,他冷声道:
“一直追究夏萧的问题,莫不是忘了寂静世界还有一大魔?难道擎天宗就这般处事?这样的人,和魔有何差异?”
笛木利毫不在乎擎天宗是否忌讳他人将自己和魔道牵扯到一起,也不畏惧潘老头子此时凶狠的目光,甚至极为主动的迎了上去。若现在这潘老前辈再说废话,他就真的要动手了,学院的教员向来都有自己的脾气,笛木利亦然!
山麓之主都已陨落,他这山腰之主大可不当,可这口气,难以咽下便不咽,他要将自己想说的话一一道出!
“你什么意思?”
大战似一触即发,笛木利有些过激,讥讽道:
“口口声声说除魔的是你们,可寂静世界中的魔你们可曾管过?一直以来,只有我学院人在对付她。你们只在乎夏萧,是因为他得罪过你们?在我的印象里,夏萧没和擎天宗有过半点接触,那你们是受何驱使?被魔指控,还是对我学院和走首教会早有意见?”
“好一个反将一军,可你这等身份,当着小辈的面说这些无凭无据,毫无证据的话,是否显得太失职?”
潘老头子较起真来,可笛木利上前一步,气息瞬间将其压制。
第五百八十一章 早已下定跟随的心
“身为学院教员,我始终都在帮我的学子逃出深渊,可你们只想杀他。是我的失职,还是你们太过冒进,以至于乱了分寸,露出狐狸尾巴?身为前辈,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口里嘴中只有杀,你说要除魔道,可你的样子便是最大的魔,是心魔!是有鬼!”
“你究竟在隐藏什么?擎天宗又在隐瞒什么?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宗门?你这种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人,只会倚老卖老,又究竟为何能坐上副宗主的宝座?身为前辈,你无德无能,只为一己私利,甚至可以说只为一时之快,或被仇恨蒙蔽双眼,便要杀夏萧。”
“你们未到时,夏萧尚且有自己的神智,可被逼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自己是正道,那为何杀其体内灵兽?你先前下手时本可以停下,为何故意慢一个动作?你当时的目标,本就不在夏萧身上,而在将其身边人杀掉,以此激怒他!”
笛木利盯着国字脸的男人,令事情发酵到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程度。可笛木利还没有结束,直言骂道:
“我尊你为长辈,你却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莫不要说一切皆是巧合,你们前来,分明就是针对夏萧!我可否大胆猜测,你们这些家伙,和那寂静世界中的魔没什么两样,心怀鬼胎,不知要做什么。可我告诉你,夏萧就算死,也会死在我学院人手中!我们就算教出的是孽障,也不由你们动手!你们这些聒噪老狗,牲畜不如的家伙,没权力动其一根指头!”
“你是否有些太自大?你口中的灵兽,早已随夏萧有了魔影。”
锋利的剑气猛地升起,可被笛木利自身的力量及手中这把特殊的剑继续压下。仰起头,潘老头子有些没想到他的实力既然能从那么高的角度将自己压住,那他该如何反驳先前的话?
老头子有些没想到,笛木利既这么敢说。虽然他说的没错,可有的事说出来便变了味。即便此地人不多,可他必须为自己争得个答案。
“你不必说,我心中自有答案!而你擎天宗,早晚将遭受各方势力的审视。你们隐藏的东西能逃过我的眼睛,可能逃过大师姐的?能逃过大师姐的,又是否能逃过教皇的?你们这个所谓的神秘势力,每一次出现都打着正义的幌子和旗帜,可今日一见,甚是失望!”
“真要将脸皮扯破?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此推断出一个势力的强弱或立场,未免太过草率。小辈尚能因自己的认知不足而说错话,可你这么下去,别说继续做山腰之主,将你逐出学院,都是应该的事!”
“那是我学院副院长该做的事!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笛木利说罢,将潘老头子压制住的元气尽数撤去。这时,太阳才恢复原本的颜色,可其中的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也显得极为奇异,甚至有些神秘,像藏于外物前的面纱,被虚云收入眼中。
他人的主观判断向来和客观事实有一段极为遥远的差距,可笛木利此时说的,不能完全不当回事,也不能全当真。
在乱中追求平衡的过程中,虚云似悟到些什么,而后单手于胸前竖立,叹息声极重。
这世界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可他不知如何改变,也难以揪出事情背后的真正现实。而胡不归一死,是一代人的悲哀,也令他无声悲泣,佛没有七情六欲,可他终究是个人,否则岂会入魔道?
肥胖的身躯盘坐在地,虚云在笛木利与潘老头子怒声呵斥时找寻着一瞬安静,他们各自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甚至就要动手。他感受到了笛木利的愤怒,也能感受到潘老头子的偏执,这一切都因夏萧,胡不归也为夏萧。
一个人便掀起这么大的浪,是谓可怕,可在他的记忆里,这个逻辑极强,强大之下又有着善良的孩子不该就此毁灭,起码不能死在坠入魔道的歧途中。
当年虚云坠入魔道,棠花寺诸多高僧也只有一个灭字,用诸多佛名和法规欲取自己的性命。可主持终是饶他性命,可这一生,都难以归去那寺院。这是一种成全,也是给他赎罪的机会。入魔数十年,虚云斩杀大小魔物过千,虽说也催动过魔道之力几次,可皆护人,而非伤人。
现在的夏萧有些像当时的他,而这个被胡不归牵挂的孩子,也将得到他的成全。佛做一事,无论对错。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时救一个夏萧,尚且没有那么高的功德,可用命不久矣的自己和多年积累的心得,总该能令其暂时压制魔性。
这已不是一命换一命,而是两命保一命。多年的挚友虽说很少见面,也未曾坐在一起喝茶谈天。可在生命的尽头,他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那就是为保护新的火种不惜用光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这个代价是昂贵的,虚云身下的大地升起一尊千丈的石佛,每一个角落都雕刻着他背诵过的经,十分细致。令挥舞几次玉剑的笛木利和潘老头子停止一意的争吵,也令他们注意到此时真正该留意的事情。
兴许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笛木利道:
“我在此处,替他谢你。”
夏萧此时还困在囚笼,张牙舞爪的样不知自己的面子有多大,既令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