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都是那些听曲儿人,一楼卖身,二楼卖艺,可那些人动起手来乱摸,她们也没办法。但夏萧曲儿都不听,只聊天,莫不是故人?
作为俞谷名人,轻叶儿姑娘一周一待客,虽说次数少,可无数人都挤破脑袋往留仙居钻。光是她的名字,就能吸引无数人。这种人叫招牌!即便是老鸨婆子,都不敢随意使唤,可只谈天的活,也没多累。
“小少爷请随我来。”
最好的房间自然是留给大臣武将的,夏萧一个陌生人,即便再神秘,能得到一个靠边安静房,已是不错。
“小少爷,有事你就唤门口的丫鬟。”
“少爷就是少爷,别加小字。”
“额好的!好的!”
老鸨婆子带着笑脸出门,转脸变成阴邪狡诈。
“去打听打听他。”
“是!”
侍卫一股烟跑走,轻叶儿和老鸨婆子转了个正脸。
“来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有些神秘,底气十足,恐怕不是哪家公子,就是王公贵族之后。”
“你的眼光不会有错,我去会会他。”
轻叶儿二十出头,可已没有青涩,她从十五岁坐于留仙居,半年立足,三年扬名,又花三年走到今天这个高度,即便朝中大臣,都不敢随意轻薄她。一个小小的神秘人,相比之下不算什么。
额头贴着三长叶绿色花钿,青丝有步摇,腰间系香囊,轻叶儿一身长裙及地,青丝及腰。见得人多,便不怯场,气质也养成,从容不迫,处变不惊。
正准备入门,丫鬟匆忙溜出。
“这么着急作甚?”
“少爷让我备一桌酒菜。”
轻叶儿柳眉微挑,这里的丫鬟也见过不少大人物,平日端茶斟酒,训练的丝毫不差,心性自然也好。可为何在这少爷面前,这般慌张?莫不是个凶神恶煞的人?
秀手推门,轻叶儿盈盈身形随落莲脚步迈入幽静房间。房间烛光多,和白日无异,圆桌上坐着一位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可那对眼睛带着寒冬凛冽之气,像轻叶儿从未见着过的鹅毛大雪及寒风,死寂的只有一方冻土。
这等眼神,难怪丫鬟会害怕。可她怕,轻叶儿不怕。
上前几步,噙笑的轻叶儿微微蹲身。
“轻叶儿见过少爷。”
“在这儿你身份最大,还请快坐。”
夏萧也起身行了一礼,令阿烛一阵疑惑。她嘴快,问:
“为何她值得你敬礼?刚才在那老婆子面前你可不这样。”
轻叶儿坐在夏萧和轻叶儿对面,动作虽顿了顿,可神色未变。夏萧的表现超乎一般客人,以往能将她请来的人,从自己入这房间起,便凑在自己身边,像饥渴的猪狗,垂涎三尺,夏萧保持冷静,眼中无色相不说,还带着一个女子,莫非真的只是聊天?
若如此,自然最好,可轻叶儿有些难以置信。来青楼不图个爽快,却找自己聊天,不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为了活着,我们都在拼尽全力。可那老婆子使唤人赚钱,即便给了她们一方归宿,也不值得尊敬,但轻叶儿小姐化作招牌,保一方平安,自然值得以礼相待。”
“少爷抬举了,听您的口音,可不是南国人。”
“轻叶儿小姐很聪明,可太聪明的女人,下场往往都不好。”
轻叶儿斟茶,八分丝毫不差,可听夏萧这话,还是多出两滴。
“那少爷所来,所为何事呢?”
夏萧接过热茶,暗叹一声聪明,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最不费事。青楼来的人最多,文臣武将更是不少,为了讨姑娘欢喜,难免说几句彰显自己威风的话,稍不留神,便暴露了朝中事。夏萧难以和那些人直接对话,可作为当今最红的招牌,轻叶儿知道的肯定多,而且超乎那老鸨婆子。她必须有些底牌,能接待的起那些达官贵人,才能有这等身份。
“我想知道俞谷最神秘之地。”
“少爷真是爽快,这就说出来了。”
“此行便是和你聊天,若藏着掖着,还聊什么?”
“若聊的是琴棋书画,小女子自然作陪,可这件事,还是得问老妈妈。”
“她只是个精算账单的老家伙,问胭脂粉黛多少钱肯定清楚,但哪晓得这么多事?还是得问你。”
茶温凉,夏萧一口饮下。这女子撇开话题和逃避回答的方式都很巧妙,加上那一张笑脸,令人难以追问。可夏萧既然来了,就得知道结果,他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两个聪明人四目相对,轻叶儿等着夏萧先开口,他等前者回答。这一等,便成了一场默剧。
“你在怕什么?”
“少爷问的,人人皆知,小女子不知该如何答。”
“皇宫是神秘,可明摆着的地方,恐怕不是最神秘之地。”
“那少爷可就失算了,皇宫外表永立,可地下,却少有人去。”
夏萧微微一笑,她还是说了,可这不是正确答案。夏萧能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她在试探自己,没有点心机,的确坐不稳这把椅子。
阿烛撑着脑袋,时不时看夏萧和轻叶儿一样,觉得没意思,他们话中还有话,她光是想着就累。于是,她期待起青楼的美食,夏萧之前交代了,要些硬菜。没想这家伙看似冷冰冰,做事还挺周全。
很快,菜来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凑了个遍。看着满桌小碟,和桌上三大盘菜,阿烛开动了,仍由夏萧和轻叶儿对视。虽都是俊男俏女,可光看也看不饱啊,阿烛等不及,拿起筷子开吃,可夏萧和轻叶儿还沉浸在考验和被考验的局中。
最终,轻叶儿笑了笑,率先挪开美眸。
“少爷果真不是小角色。”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比你大些。”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两碗白米饭
轻叶儿微微苦笑,没想夏萧会这么不谦虚,可他看自己的目光没有打趣没有讨好,倒有种势在必得,似知道自己会告诉他答案。
“我回答少爷一个问题,少爷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回答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夏萧看着轻叶儿,想看她如何化解。他肯定,轻叶儿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少爷如果回答得上来,钱我就不要了,全当交个朋友。”
“好啊,那在我回答前,是否应该先告诉我,俞谷最神秘之地?”
“那可不行,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轻叶儿学着夏萧的样,眉角带星。夏萧没有拒绝,让她先问。
“少爷这种身份,为何来青楼?”
“青楼这种地方,本不低贱。俗人来玩女色,雅人来赏歌舞,我不俗不雅,来找你聊天,有什么问题吗?至于身份,你也不用套,我的身份你猜不到。”
夏萧说的怪好,阿烛默默端起一碗白米饭,夹起红油拌的猪耳朵,一阵狼吞虎咽。这种吃相,实在太难看,引得夏萧不等轻叶儿回答,便没好气的发声。
“不是还有一碗吗?又没人和你抢!”
“我饿!”
阿烛说着,夹起一块白切鸡,微咸,正适合下饭。在这胭脂粉黛迷人,酒香浓郁之地,只有阿烛这种憨憨,端着一碗白米饭,将桌上的菜接连不断的塞进嘴里。
相比夏萧的责怪,轻叶儿要温柔很多。
“这位妹妹肯定饿坏了,没事儿,你慢慢吃。等不够了,我再让人给你添!”
“谢谢姐姐!”
阿烛对着夏萧哼了一声,令后者暗自摇头,阿烛这个样,带出门不吃东西还好,一开口就没了半点女孩样。
“还有什么问的?”
“你为什么会找我呢?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别自贬身份了,在这个娱乐至上的时代,问文臣武将,有几个百姓知道?他们大多只知道帝王之名,可关于你,俞谷无人不知。”
“少爷抬举了,我只是个低贱人,不敢这么高抬自己。”
“同是天涯零落人,你为活着苦恼,我为复仇竭尽全力,何不互帮一把?”
“为谁复仇?”
“她。”
“可是女字旁的她?”
夏萧点头,不曾举箸,只是斟了一杯酒,低手倒在地上。轻叶儿目光明亮,看后明白事情大概,不再提起。
“不知我是否达到你的要求?”
轻叶儿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自然不是真的要问夏萧问题,而是在看自己是否达到她回答自己问题的条件。对轻叶儿而言,钱财和这顿饭并不重要,只是小事。可若自己说错话,引来祸患,才是大事!
夏萧的答案并没多么突出,没有轻叶儿想的那么好,可她从夏萧眼里,能看到一股莫名的坚持,不知在倔什么。
“达到了。”
“那便说吧。”
“俞谷西部,有一座塔,从未有人进去过。”
“这么明显的神秘地?”
“少爷这么聪明,应该清楚神秘不在于隐藏,而在于无法看透。”
“甚是有理。”
夏萧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厨师盐放的随意,咸的要命,是怕他把这盘花生米吃完?
喝下一杯酒,夏萧有着起身离开的意思,可阿烛还在吃,她还有一碗米。夏萧使了好多次眼色,可阿烛的眼睛只在菜品佳肴上。
夏萧无奈,只有继续喝酒。学院无酒,只有去食堂偷,现在尝到不错的酒水,夏萧不由贪起杯。轻叶儿看着夏萧低杯倒酒,举杯灌下,更加好奇。
以往那么多男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过往全说出来,无论是辛酸艰难事,还是威风逗趣事,都想让她知道,以此留下个深刻印象。可夏萧说的少,令轻叶儿有一股挫败感,似自己的美貌和魅力有所减退。而且夏萧既然不偷偷看自己,真是对她的侮辱!
轻叶儿不信男人钟情,她见过太多看似憨厚,实际是留仙居常客的男人。他们的女人或许正抱着孩子在家中苦苦等待,他们却在这花天酒地。到头来女子也红杏出墙,却只得个的下场。
故意松开披肩,它们滑落在地,露出轻叶儿冰肌玉骨和极为诱人的锁骨。阿烛眼睛被那极白的皮肤晃到,再看夏萧,他也看一眼轻叶儿,随之没好气的对自己说:
“赶紧吃,吃完走!”
夏萧又看向轻叶儿,还单手举起手中的酒杯。他这动作像对兄弟敬酒,令轻叶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有顶配女人的身材,却是一张男人脸?她自认为不算美若天仙,也算倾国倾城,可夏萧既这般对自己。他也吃了花生米,怎么醉成这样?
等阿烛吃饱,夏萧也喝够了,再喝就要醉。他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没有因为酒精上头而嚣张。
来时天已黑,去时更是深夜,夏萧步伐有些乱,阿烛想扶着他,可他一次又一次摆开阿烛的手。最后,阿烛生气了,站在一边,随他这么摇晃都不管。
四周嘈杂,女人的娇喘和男人兴奋的粗声令夏萧厌恶,他虽也想沉沦一次,想俗气几回,可她心里只有舒霜。她不在,俗不起来更雅不起来!
走出红廊走出门,夏萧步履蹒跚,身边阿烛不停嚷嚷,说夏萧没点数,亏他先前还说自己粗心,在轻叶儿面前,他都将自己复仇的事讲出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老鸨婆子走到楼上轻叶儿身边。
“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没关系。”
“你认识?”
“算是故人。”
“什么时候的事?”
老鸨婆子很久以前就认识轻叶儿,她知道后者的底,可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故人?轻叶儿今天本不该陪客,虽说只是闲聊,可将自己情绪搞到低落,这个不知名的客人,不止神秘那么简单。
“就在刚才,一见如故。”
“这就是没收钱,还白搭一桌酒菜的原因?”
桌上两个白米碗最是醒目,老鸨婆子瞟过一眼,回头时,轻叶儿声中微寒。
“我连请人吃顿饭的权力都没有?”
“那倒不是。”
轻叶儿虽说不能完全做主,可她这面子,谁都得给。
“你怎么了?”
“心烦。”
“为何?”
轻叶儿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烦,可她今天真的见到钟情的男人,她觉得那少爷不是来骗饭的那么简单。就像老妈妈说的,他底气很足,足到一种境界,像上过山的人,正和别人讲起山上所见之物。他的头头是道,虽说零散了些,可令人难以怀疑。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座旧塔
“别碰我。”
夏萧一巴掌扇在阿烛手上,令其都快哭了。
捂着猪蹄般的手,阿烛气得跺脚。
“你等死好了!”
她觉得今天太不划算了,就为了一顿饭,受了一路气。夏萧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走的极慢,阿烛想扶着他赶紧回去,可夏萧就是不让她碰,真是头倔牛。不!是茅坑里的臭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