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与死神赛跑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绊倒我的是口棺材,它的半截棺材盖已经裸露在泥土外面,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又胡乱几下,笑抹了泪,是的,我不能哭,欣喜的泪水却再一次从眼角滑落。
我将半截棺材盖从泥土里挖出来,拖到了溪边。又将四爷拖到木板上,一齐推到了水里。却见时不时有水溅上来。心道:他这时候最容易发烧感染,可不能泡在水里。想了想,又把他拖上岸,脱下自己的棉袄和棉裤,又去解他的腰带。
话说这个动作看起来真的很猥琐,至今仍是感觉不堪回首。可是,那个时候,哪里还顾不上这些。可是当我的手触及他腰带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犹豫的。可也仅仅只有一丝,时间容不下我思考很多。
女装款式偏小,他自然穿不下。我只能将他全扒干净了,像紧身衣裤一样套在里面,再重新替他穿上男装。
当脱下他衣服的时候,我忍不住痛哭失声。他的胸口上密布着狰狞的伤疤,这是当年为了救我灼伤的。鄂伦岱用炭火点燃了我的衣裳,是他奋不顾身抱住了我。我竟不知他当时伤的那样重!泪水再一次盈满了眼眶。
我一面留着泪,一面替他穿上衣服。整个虽说磕磕绊绊,也总算完成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裤也不怕他被水浸湿了。
古时候,里面亵衣亵裤,中间是保暖用的,外面以防丑陋,是外衫,外衫一件被我用来绑四爷的手,裙子被我撕烂了,保暖的衣衫又全给了四爷。所以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亵衣亵裤。这就不亚于现代穿着内衣在大街上跑了。一般女子估计要羞得自杀了。可我不是一般女子,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这冷是难捱的。当时的天气不算太冷,可这山沟沟里的溪水还是相当的冰冷彻骨。
我没有绳子,只能靠手拉或推着木筏,有时候一把推出好远,我也能跟着跑上几步;有时候搁了浅,我又要费上好些功夫;有时候水流的湍急了,我还要下河里去追。
不稍时,我至腰下已经全湿了。木板再一次撞在岸边的石头上的时候,四爷难得从昏睡中醒来。当时已经天黑了,不适合赶路。我在溪边烧了火堆,将四爷搁置在它旁边,自己离得远远的坐了。
我的脚上到处是伤口,有血痕,有砂砾,还有水草,我怕他觉得丑。
四爷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的时候,四爷疼惜的抓起我的脚要捂进怀里。
我的脚往回瑟缩了一下,道:“脏”。
四爷抓住我的脚不放,“这是你的衣服,你有资格暖它”。
我脸色微窘:“冷”。
四爷把我的脚紧紧捂在胸口:“我不介意”。
清晨的阳光从高大的乔木间倾泻下来,如同破碎的水银在水面上跳跃。我眯了眯眼,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却没能动。才发现双脚被四爷夹着保暖,双手也被他紧紧的捂进怀里。
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热量让我臊红了脸,笑容在上扬到嘴角的时候僵住。这么烫?是发高烧了!……我倒底是大意了。
连忙扯开他的衣服,给他散热。又连拍了拍他的脸,却见他脸色潮红,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再也不敢怠慢,将他推入水中,狂奔而去。
“救命,救命啊!”我着急的敲着医馆的大门,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大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里面传来声响:“都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央求道:“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大夫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清醒了,“你怎么成这幅鬼样子,快进来吧!”
我这才见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亵衣也已经变的破破烂烂,从衣服里显露出来的皮肤也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里而浮肿、长疮、化脓,别提要多恐怖。我哭着摇头,将大夫拉到身后,“求求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大夫这才看见我身后还躺着一人,又见他脸色惨白,气息已是只进不出,便说:“他伤的那样重,恐怕是不行了”,说着便要回屋里去。我‘扑通’一声,对着大夫跪下,抱着大夫的腿不撒手。
里屋有妇人听到动静出来,她见我穿的那样单薄,就拿了罩衫叫我穿上。我不睬,哭着求道:“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说着,将身上的发簪、首饰全取下来往大夫的手里塞,“这些、这些我全都给你,求求你,发发慈悲,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大夫一把将我推开,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弄不灵清,我都告诉你了,他已经不行了!”说着,转身便往回走。
我见状,一咬牙就将簪子抵在了妇人的脖颈上。
大夫惊道:“我好心开门帮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厉声道:“少说废话,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妇人道:“夫君,我看这位姑娘真情实意,你便替他看一看吧”。
大夫气道:“你懂什么,他若是死在了这里,咱们的医馆可就开不下去啦”。
我将簪子又往里了一分,大夫急的直冒汗。
“等等,我能救!”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乍然响起,我定眼一看,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妇人脸色突变,大夫一个健步冲上去,将男孩捂在怀里,只留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我能救!”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
……
我挟持着妇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时不时朝里屋张望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屋外风大露重,妇人好心道:“你把罩衫穿上吧,我不会跑的”。
“闭嘴”,我不领情道,“你给我安静的呆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夫兴奋的从里屋跑出来,“醒了,他醒了!”他大叫着跑到我跟前,又小心翼翼的倒退几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我难掩兴奋,连忙松开妇人,跑向里屋,才刚跑出一步,又转身‘扑通’一声,对着妇人跪下。那妇人却骇得倒退了一步。我心知她怕我,也不再多说,对她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就向里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