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真正的诱饵
我又道:“他们认定马车上没有银子,又以为是计,看来有一阵子不会再来了。其实……”,我婉儿一笑,“银子就在马车上!可是四爷还是算漏了一点,怕只怕他们要的不仅是银子,还有命”。
这就是八爷之所以放我走的原因。起先我以为他料定我不会指证他是因为不管是选择十四还是投诚他,就凭着他和十四唇亡齿寒的关系,我都不可能指证他。但是我错了,他不仅是要劫银,还要杀人灭口!所以我走或者不走,已经不重要了——死人是永远不会再开口说话的。
说话间我伸手揭了车帘,猛得一怔,车上没有银子!
难怪,刚才总瞧着车痕印子不对,过分轻减了些,但十六阿哥既然说是他亲点的,我就也未多想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明明亲眼见着装上马车的,沿途又有那么多八爷的眼线虎视眈眈的跟着,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运掉?
我喃喃道:“难道我猜错了?”
“你猜的不错!”一把剑抵住了我的背心,十六阿哥冷冷道,“只不过诱饵从来不是捐银,而是我和四哥”。
再细瞧之下,竟发现马车底有夹缝,像是可以移动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中途某个时候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事先埋在地底下的士兵就从轿底下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子转运走了,这一车队,整个就是一幌子。
四爷眉头紧锁:“十六弟!”
十六阿哥撇撇嘴,却仍是未收剑只是将剑移到了我的脖颈处:“或许你该解释一下,中途大家睡着的时候,你偷偷去了哪儿,又如何在晨曦的时候赶回来?”
我微诧,思绪翻滚起来。那时恰经东明县,我就偷偷去寻了那县令。八爷将这二十万石军粮交给葛朗丹的用意是再清楚不过了。葛朗丹收了军粮,为了给上头一个交代,必得献上银两。他若是真的用来开仓赈灾,这银子就得从自个儿身上割不说,还得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他若是真的盗卖了军粮,一旦朝廷调查起来,八爷只消说一句‘并不知情便就将其打发了。
那葛朗丹本身没什么本事,是承蒙祖上庇佑,才得了东明县县令这样的闲职。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虽是在这个鸽蛋大的地方,倒也逍遥自在。此刻听我分析了其中要害,他胆小怕事,巴不得有人能将这瘟粮取走。
如今我要成全他,他自是感激涕零。一旦我将粮带走,这争端便是八爷和四爷的了,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他原是十四爷的门人,想到这一层更是对我百般恭维。
我无意于引起八爷和四爷的争端,也无心在这种事情上多做解释。如今想起来不免一阵胆战心惊。倘若真是他借此引来了八爷,那我岂不是罪魁祸首?!因此当十六质问我时,我竟无言以对。
十六阿哥冷哼道:“怎么,你说不出来了?”
我心惊胆寒,更是不敢正视他:“我……”一颗火弹猛得在身旁炸开,无数碎石尘土劈头盖脸的落下。
侍卫急喊了一声:“王爷!”,话音未落,又一个火弹猛得在附近炸开。有蒙面人以飞尘做掩护,从山坡上冲下,共百十号人将我们团团围住。来人一律皆是蒙面。
我从地上爬起,抖落一身尘土。方才情况险急,剑锋又利,锁骨处便不慎被割破了一道口子,只是我时下心乱如麻,竟未察觉。
四爷瞧得仔细,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身形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拦在我和十六阿哥中间。十六阿哥见眼下情形危急,更是将气都撒我头上,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得空和我计较。
蒙面人中有一人着紫色长衫驾着马从人群后一步步走出来,服饰刻意了没有什么不同,身下的座骑却长鬃飞扬,是极难得的骏马。各蒙面杀手莫不恭敬退让,礼重万分。他朝身边的青衣人示意了一眼,青衣人便上前道:“听着!我们是这一带绿营好汉,不想为难你们。识相的,把银子交出来,就放你们走”
十六阿哥冷哼道:“如果不交呢?”
青衣人手持重剑道:“看来你并不十分清楚你目前的境况,要么你们把银子交出来,要么我杀了你们,再将银子带走”。
十六阿哥好笑道:“杀了我们,你们就永远不会知道银子在哪儿?”
青衣人看了看十六阿哥,又扭头去看马上的人,马上的人就打了个手势。青衣人笑道:“我何必知道银子藏在哪儿,银子总该是要花的,我只要在郑州一带等着,你们的人自然会带着银子送上门”。
十六阿哥脸色微变。
李卫嗤笑道:“怎么,你是哑巴么,难道有话你不会自己讲么?”眼珠一转,又道:“如果没有嘴巴,屁眼总该有的吧,难道有屁不会自己放么?”
马上的人惊怒,连带着马猛打了一个响鼻。
青衣人得了指示道:“很好,你们都很有趣,不过,现在说笑的时候已经过去”。
李卫撇嘴道:“你是准备哭了么?”
青衣人恨道:“如果你再不识相,只怕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说话间,马上的人手一挥,顿时喊杀四起。顷刻之间短兵相接,刀光霍霍,人喧马嘶。骨头碎裂的声音,白刀子扎进肉里的声音,侍卫倒地的声音,马蹄翻滚的声音,同一时刻齐发出来,好不悚然。
固然四爷以剑弩著称,十六阿哥亦是个中翘楚,可是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如此寡众悬殊之下,又如何能低挡的住对方的铁骑钢刀。加之我和李卫的拖累,更是寡不敌众。
对方采用轮流战,有意将我等一众困死活捉。倘若真落了敌人之手,一番屈辱想必是少不了的。眼见着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十六阿哥急红了眼,手执剑柄转向我道:“如今我中了奸计,要受这些贼人迫害,也绝不叫你好过”。话音刚落,便持剑刺向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