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相大白
千钧一发之际,忽见军旗摇曳,有大批官兵拉骡拖车闻风而至。蒙面人受惊,队形涣散。又闻喊杀声四起,一乞儿从树后探出头来,又一乞儿从坡后钻出脑袋来,顷刻间无数乞儿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我见前来救驾的正是葛朗丹,心中大定,方才觉得锁骨处隐隐作痛。
形势逆转,军心大定。蒙面人受创,狼狈窜逃。有活捉者,顷刻便咬舌自尽了。虽为敌手,这份侍主忠心的傲骨,倒也不免叫人引以为叹。
乞儿中,有一着粉嫩色衣服的女孩,摇着手中的竹笛,笑嘻嘻的喊着:“四爷、格格……”,正是小铃铛。
官兵中有一微胖的须髯客赶紧过来拜见,此人正是那东明县县令葛朗丹。他此行原是奉了我的命令送了二十万石军粮来,不想撞见了四爷等和刺客纠缠,便赶来相助。
他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少不得添油加醋说自己一路上如何辛苦,又掩去了自己怕受了牵累的心思不说,只一味说道自己是如何体恤百姓,如何效忠朝廷,无时不想着把军粮送来。
四爷最不耐这些,除了免礼、打赏时带了几句,其余不曾开口说话。倒是十六阿哥和他客气寒暄了几句。直到葛朗丹提及我,四爷才多问了几句。他心思倒是巧妙,言语中贴了我不少的好话。
十六阿哥便不阴不阳的道:“葛大人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四爷看着十六阿哥的目光中便多了一味苛责。方才他对我也是维护,却仅仅是理智上的。就好比苹果,理智上便只是能吃和不能吃,能吃不代表喜欢吃。而现在的维护却多了一份在意。
我一言不发,心中寻思道那东明县县令葛朗丹到底是十四底下的门人,如今为了摆脱军粮的麻烦才假意投诚,敌友莫辩,保不齐会趁势犯上作乱。有他在,固然能抵抗八爷的暗杀,但倘若被他瞧出端倪,一反口和那些刺客联合起来,四爷岂不更加岌岌可危。
我正想着,就听葛朗丹道:“方才那些蒙面的是什么人?”
小铃铛这才插得上话,忙讨巧道:“铃铛见格格失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逢见了香案上格格留的竹笛,方才明白了格格的心思”。
“竹笛?”葛朗丹疑道:“这些作乞儿打扮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忙道:“方才那些不过是绿营中不成器的强盗,不足为俱。而这些是四爷的一手训练的精兵,为免引人注意才做了乞儿打扮,十里地外还埋伏着……”
“咳”,四爷不失时机的重咳了一声。
我忙掩了嘴。
李卫道:“王爷此番用心就是要请君入瓮,将那一干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网打尽”。
葛朗丹忙请罪道:“下官不知王爷用心,破坏了王爷的计划,罪该万死。”
十六阿哥道:“这倒是不怪你,只不过你旌旗摇曳,官服赫赫,若是跟着我们一道上路恐打草惊蛇”。
十六阿哥这番话虽然言之在理,却操之过切,我恐露出端倪,忙补充道:“若诗已经给大人和您的手下都准备好了乞丐服,就待大人们换上,有大人帮忙自是再好不过了”。
葛朗丹一眼瞧见那乞丐衣服油腻泛黑,黄白不分,胃中翻滚作恶。他好歹是镶红旗出身,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推脱衙里有事,草草拜礼走了。
而四爷至始至终只是盯着我的脸一言不发。
十六阿哥看了看我,又看看四爷,寻思了一番,拉了四爷小声说话。我心思一动,对小铃铛嘱咐了几句。十六阿哥说完话回来,看见我‘咦’了一声,又看了周遭一圈道:“那些乞儿呢?”
我不冷不热道:“那些人龙蛇混杂,怕出了什么岔子,那我岂不是又要枉做好人了?”
十六阿哥被我猜中了心思,脸上一阵臊红。四爷也有意对他略施小惩,嘴角勾了勾,竟也笑了。倒是李卫忧心忡忡道:“田文镜这个光景还没到,恐怕路上出了事”。
四爷定了定,心中有了心思。只是他一向从容镇定,就算是山崩于顶也是面不改色。十六阿哥却是年轻气盛,不以为意,只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方才说的竹笛是什么物什?”
小铃铛道:“回十六阿哥的话,那是我们总丐头送给格格的,它原是丐帮的信物,见此物如见帮主,丐帮子弟无不惟命是从。铃铛正是凭借此物,这才能领了这一帮人赶过来”。
李卫这个时候冷不丁哼了一声:“他倒是大方的很”。
我恨小铃铛说漏了嘴,又讶异率先发作的竟是李卫。幸而四爷、十六阿哥并不知其中缘故,只当那是曹子建逢迎我送的谢礼,倒也不以为意。
十六阿哥道:“这主子虽不怎么讨人欢喜,这丫头倒是乖巧聪明”,又对着铃铛道:“你叫……”
小铃铛:“奴婢铃铛”。
十六阿哥道:“你已拜了十七弟为兄长,虽没得什么名分,‘铃铛’二字总归不得体,我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小铃铛忙道:“谢十六阿哥!”我跟着一旁跪谢了。
“嗯……”十六沉吟了片刻,又道:“四哥一向文采灼灼,要不请四哥赐名吧”。
四爷一向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未想竟真的沉吟了会儿道:“就取名瑾曦如何?瑾曦、瑾曦,美玉无暇,恍若晨曦明珠”。
小铃铛一喜,忙跪了谢,只是欣喜之余眉宇间有一丝犯难。
十六阿哥道:“怎么,你不喜欢?”
小铃铛连连摆手,欢喜不已道:“瑾曦、瑾曦,这么好听的名字,奴婢哪有不喜欢的”,又微撅了嘴,扭扭捏捏道:“只是这么繁复的名字,横横竖竖,可要写死奴婢了”,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此后文中的小铃铛皆称瑾曦)。
天色渐晚,舟车疲顿。一行人寻了处空地安营扎寨。
四爷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黑暗中,幽红的灯火隐约照在身边。一声轻叹自身后浅浅逸出,又好似是风声划过耳畔,一时难辨。我正待疑惑,便听四爷道:“若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