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黑脸将军瞬间飞跃到‘天星楼’附近,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现身,而是隐蔽在了某个角落处,静静观察着局势变化。
此时,他皱眉看着半空中的那道年轻身影,心想:
“虽然听说他最近要路过辰州地界,不过消息并不准确,我又从未和他见面,不知究竟是不是此人……”
“嗯?有人来了吗?”
半空中的杨烈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地里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
当黑脸将军藏身于附近,杨烈第一时间发觉,但却并没有点破,二人如同有默契一般保持着沉默。
“天星红母,你欺人太甚,别怪老夫不再客气了!”
就在这时,怒火攻心的怡红长老终于彻底暴走,他被天星红母纠缠良久,一直没有机会击杀杨烈。
情急之下,怡红长老不再留手,只见他张口一吐,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蕊祭出,花蕊鲜艳欲滴,宛如鲜血般殷红。
这是怡红长老耗尽毕生心力凝聚的法器,具体品级不知,不过绝对不可小觑。
无名花蕊蕴含着惊人威能,霎时间将天空染为血红色,可谓气象万千。
天星红母脸色一变,惊叫道:
“怡红长老,你难道当真不把辰州驻军放在眼里!”
“哼!事已至此,老夫已然管不了那么多!小子,受死吧!”
怡红长老狰狞一笑,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红色花蕊受他操控,化为一道血红色流光,向着杨烈急速冲来。
这是堂堂化神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即使是同等境界的天星红母也不敢小觑。
只见她急切躲在一边,心中暗道:
“我能做的都已做了,一切就看那小子造化。若他真的是朝廷武将,想必不会被如此轻易击杀,如果不是,那也怪不得我了……”
红色花蕊冲破天星红母守护杨烈的圆盘法器,眨眼之间便已降临到杨烈头上。
千钧一发,在场所有人屏息以待,呼吸可闻,他们见杨烈在危机关头没有丝毫反应,以为他就要就此陨落。
然而,最后关头,杨烈嘴角微微上扬,打破沉默,忽然转头向身后一个偏僻角落,朗声道:
“‘地辰将’史恭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置身事外吗!”
惊雷般的一记暴喝,却不是临死遗言。
在场所有人一时愕然,不明白杨烈的话中之意。
但就在此刻,天星楼外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疑,惊疑声中另含着一丝急切与慌张。
“住手!我大洪朝辰州境内,岂容你们这些宗派修士胡作非为!”
天星楼外一片沉默,仿佛一瞬间时间静止,空间凝固,紧接着就见到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脸将军突兀地出现在半空。
面对几乎难以挽回的局面,黑脸将军双掌平平一推。那双平平无奇的双掌掌心立即涌现出一座巨大的山影,山势巍峨,让人以为是真实的高山耸立。
此时,怡红长老的红色花蕊已经距离杨烈不足一丈之遥,但是巨大山影后发先至,轰然撞击在花蕊法器之上,令后者顿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响。
咔!
本命法器受损,怡红长老大惊失色,急忙将其收回,同时心中惊骇:
“本命元气凝结为山河虚影,这是神武境‘山河级’的高手!这种高手在辰州城内也只有一位而已!”
怡红长老瞬间猜测出出手之人的身份,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心想今日之仇只怕万分难报了。
另一面,天星红母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待到看清来人样貌,随即会心一笑:
“果然……”
天星楼下早已喧哗一片,半空中的黑脸将军明显是朝廷中人,以他那‘山河境’修为,九成就是辰州驻军中的那位‘地将’统帅。
这等人物,平日里这些修士大多只闻其名,却从来没见过真人,却不料今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已经有人模糊猜到一些什么,暗自惊骇道:
“‘天星楼’一向和辰州军方交好,他们双方先后力保那小子,难不成他居然是……”
无视于众人议论,黑脸将军一举挡下怡红长老的攻势,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烈,一言不发。
杨烈负手而立,也并不急着表露身份。
“咳咳……”
片刻之后,黑脸将军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这位公子,你……”
“将军且慢,”杨烈突然打断道:
“你既然身为辰州一方将领,便具有统帅当地驻军,肩负州府安危之职责,此刻辰州城内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杀人性命之事,难道不应该首先问清缘由吗?”
“那阁下又是如何知道本将军的名讳封号?”
“辰州境内只将军一人,得知这些又有何难?”
杨烈摆明了避实就虚,那黑脸将军心中犹豫,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只听他厉声道:
“本座乃是辰州驻军最高统帅史恭,位列我大洪朝‘地辰将’封号,今日辰州城内有歹人作祟,相关之人还不速速上前报上名来!”
下方一阵哗然,终于确认来人身份。
此时,那‘天星楼’天星红母闪身上前拜见史恭,顺便将事情来由一一禀报,只不过事关杨烈身份之事,二人都是面露疑惑,不敢肯定。
不同于天星楼,花宗的势力相对弱小,没资格与辰州军方结交,因而怡红长老并没有和‘地辰将’史恭有什么交情。
不过今日事关害子仇人,怡红长老逼不得已,当即沉声道:
“史将军,老夫乃是花宗内门怡红长老,适才犬子被那狗贼害死,此仇不共戴天,还请将军把那小子交由老夫处置,花宗一派感恩不尽。”
史恭还未答言,杨烈冷笑道:
“老匹夫,你真当本少爷已经是瓮中之鳖,任你捉拿吗!凡事不要自以为是,否则日后宗门覆灭,满门屠戮都不知道是什么来由!”
杨烈的口气不可谓不大,居然扬言要灭了花宗一派!
“小畜生,你今日死定了!”
怡红长老受激不过,当即杀意再起,就要出手擒拿杨烈。
“放肆!本将军在此,何人还敢逞凶!”
史恭一声怒喝,吓退怡红长老,同时目光微微瞥了一眼杨烈,沉吟道:
“事情来由尚待分晓,既然如此,你们二位随我去军营一趟,待我仔细拷问之后再做决断。”
闻言,怡红长老面露惊骇,心想自己一个宗派修士被一个朝廷武将请去拷问,此事说出去还不知被多少人传为笑柄。
杨烈冷笑一声,也不想再拖延时间,当即冷笑道:
“史将军所言极是,在下正想去‘地臣府’走上一遭,也顺便看看贵府之中还有没有那千年海棠玉,嘿嘿……”
“什么!你!”
‘千年海棠玉’五个字一出,史恭脸色一变,终于惊醒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
“呵呵,半月之前,史将军还曾派人向我府上送过一份重礼,怎么今日相见却不知迎客吗?”
杨烈话中含义隐晦,实则已经肯定了史恭的猜测。
原来这辰州‘地辰将’史恭乃是大洪朝中一位素来没有派别的将领,当初朝廷‘最终会审’之前,‘天旭’‘天刀’二府有意拉拢诸多将领造势,史恭一时犹豫,便加入其阵营,与天波杨家为敌。
等到日后天波杨家大获全胜,史恭预料到杨家中兴,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当初投错了阵营。
他本来只是受‘天旭’‘天刀’二府蛊惑,事实上并没有与天波杨家为敌。这样一来,为了弥补大错,‘最终会审’之后,史恭即刻令人送信到洪都‘天波府’,表示负荆请罪,愿意与杨家结交。
当时正是无数达官显贵拜访杨家的时候,杨烈曾对这些人的来历过往仔细考核,得知这‘地辰将’史恭的确不是‘天旭’‘天刀’二府的走狗之流,便顺水推舟,答允了史恭的好意。
而当初史恭殷勤谢罪,曾准备了一份大礼送去,就是一块有磨盘大小的‘千年海棠玉’。
此玉历经千年,状若海棠,虽说不是什么至宝,却也称得上罕见了。
因为这种种过往,所以杨烈在赶到辰州之前便已知道此地驻守将令乃是曾向杨家发誓效忠的史恭,而史恭在听闻‘千年海棠玉’之后也终于醒悟,眼前的翩翩少年的确是洪都城那位天之骄子,自己竭力巴结的杨家第三代少爷,杨烈!
“咳……”
事情再无疑问,此时史恭心中又惊又喜,就要上前拜见杨烈。
杨烈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想暴露身份,同时暗中传音道:
“史将军,今日之事,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是,杨少爷尽管吩咐。”
“……”
仅仅片刻之间,正当外人茫然之际,杨烈早已和史恭秘密传音,站在一起。
那史恭转过身来,面色不善,对怡红长老沉声道:
“怡红长老,本座已对今日之事彻底了解,事情起因全在于你儿子怡红公子飞扬跋扈,想要强夺别人至宝而起,如今你儿子身亡,正是罪有应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将军,这……”
怡红长老心中一片冰凉,不明白为什么史恭翻脸如此之快。
他还要再行辩解,却见史恭冷声道:
“住口!你们这些方外之士,本座多年来容忍你们入城买卖宝物已经是仁至义尽,哪料到你们不知好歹,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哼,区区一个花宗,你信不信本座即刻上报朝廷,半月之内统领大军将你们宗门根基一举颠覆!还不速速退去!”
史恭声色俱厉,吓得怡红长老一阵肝胆俱寒。
的确,在大洪朝军伍面前,任你宗派势力如何强大,都要低上一头,否则真要惹怒了朝廷,动用军伍之力覆灭一个宗派,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怡红长老可不想因为自己而惹上这种麻烦。
“可恶,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连史恭都如此帮他,难道竟是朝廷中人?”
怡红长老心中恨恨不已,但无可奈何,只得息事宁人,离开天星楼。
“且慢!”
忽然间,杨烈再度开口,手指怡红长老背后的龙瑰凤棠二人,冷笑道:
“两个老家伙,你们刚才以二敌一,使我身负重伤,难道现在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吗!”
那龙瑰凤棠二人吓得心惊,颤声道:
“你想要如何?”
“哼!本少爷今日受你们如此欺辱,至少要五千枚‘地星丹’赔偿,否则今日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什么!五千枚!”
刚才杨烈开口要价两千枚地星丹,如今却又涨到五千枚。
这等财力,龙瑰凤棠二人望尘莫及,连怡红长老只怕都要掏空了腰包才能支付得起。
三人生平没有受过如此刁难,不过眼下却是形势比人强,单看史恭的脸色,便知道他是支持杨烈的。
“长老……”
龙瑰凤棠二人面露哀求,一起看向怡红长老。
怡红长老气得脸色发青,伸手取出一面卡片,抛向杨烈。
杨烈探手接住,只见这张卡片比之自己的贵宾银卡更高一等级,居然是金卡,金卡上面赫然写着五千枚地星丹字样。
“这五千枚地星丹价值不菲,只怕足以达到天星楼十层以上的财力,看来今日是发了一笔横财。”
杨烈微微一笑,和‘地辰将’史恭打个招呼,示意一起离开。
“我们走!”
很快,二人离开天星楼附近,向着辰州城内一处巨大府邸中落去,留下在场修士议论纷纷,猜测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天星红母,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杨烈二人离开后,怡红长老怒不可遏,当即向天星红母质问道。
天星红母摇头苦笑,表示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怡红长老,此人的身份来历我天星楼也只是一知半解,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小子一定是朝廷中人,说不准便是某个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
虽然早有猜测,可是乍一听闻这四个字,怡红长老还是脸色变幻,双拳紧握,骨头咯咯作响。
当今大洪朝实在威势太大,让任何宗派之人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因而平日里宗派之人对于朝廷中人避而远之,莫说是朝廷武将,就算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官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
因为一旦大洪朝发现有朝廷官员死在宗派修士手上,便绝不会善罢甘休,任你宗派之中高手如云,也要彻底踏平覆灭。
大洪朝立国数百年,这种例子曾经数不胜数,而无一例外的,那些胆敢杀害朝廷命官的宗派都被彻底抹杀,出手的可能是地方驻军,边境驻军,或者直接就是洪都方面的东郊禁军。
大洪朝鼎盛神州,意在立威,谁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朝廷命官……”
怡红长老口中默默念着这四个字,心中暗自思量着。
如若是寻常仇恨,怡红长老考虑大局,或许会就此作罢,但今日事关亲生儿子,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咽下这口气:
“臭小子,你害我亲子,老夫就算凭着一命换一命,也绝对饶不过你!”
无声无息地,花宗三位长老闪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辰州城外。
触犯朝廷中人,能安然离开已经是万幸,没有人会想到怡红长老心怀仇恨,还在谋划着对杨烈不利。
只有天星红母隐约有些感觉,不过她对此并不关心,而是心中想道:
“从史恭的反应来看,那姓杨的小子绝对不简单,或许不只是朝廷武将,直接就是大洪朝高层子弟!总之,无论如何,我‘天星楼’要想在大洪朝境内长存,就必须多巴结一些朝廷权贵,这也和总教的意思一样。那小子年纪轻轻就让一个堂堂‘地将’卑躬屈膝,可见有重大价值……”
天星红母暗中谋划着什么,忽然叫过一旁的石妙儿道:
“你今晚去一趟‘地辰府’,声称拜访,顺便将此物交与那位杨公子。”
“是。”
石妙儿躬身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