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上宣柳萧然进宫,给了他一份国子监少傅的文差,每日进宫前往上书房教导皇子公主及贵族学习。
众所周知,当今皇上尚无子嗣,亦无兄弟,只有一长公主,陪同杨太妃在太庙礼佛,尚未回来。
如今宫中住着的,只有德宁郡主一人。显而易见,柳萧然任职国子监少傅,是在德亲王的施压下,为了安抚德宁,不得已而为之。皇上原本的意图,肯定不会只给柳萧然一个闲职。
皇上已经下旨,柳萧然只能领命前往少宫。
果然,上书房里只有德宁一人。
“柳哥哥!”德宁满心欢喜的迎上来,“皇上诚邀我父王在京常住,特地恩准我来上书房习字。以后,柳哥哥你每日都要教我读书写字。”德宁似得胜的将军一般向柳萧然炫耀。
柳萧然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心平气和的道:“正好臣也有事告知郡主。”
“你说!”德宁满怀期待的等着柳萧然说话,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柳萧然避开她的目光,正色道:“臣已经娶妻,绝不会再娶其他人,还请郡主断了对臣的念想。”
德宁一听,脸色顿变,倔强的道:“我不!别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也可以。你凭什么只能她一人。她怎么可以霸占你一个!”
柳萧然耐心的劝道:“德宁,你还小,感情的事你不懂。等过几年你长大了,便会理解的。”
“我已经及笄,早就是大人了,你不能把我当小孩子看!”德宁此刻气的小脸粉红,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小孩子。
柳萧然无奈的道:“天下好男儿那么多,比臣优秀的多如牦牛,臣真的不值得你如此真心。臣对你无心,你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与我与你都好。”
“你对我无心?”德宁备受打击,不可置信的盯着柳萧然,不服气的追问,“你对我一点点真心都没有?”
柳萧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你!”德宁愤怒的指着柳萧然大骂,“你无耻,我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一点点真心都不给我,一点点都不给!文淑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对待,我不服气!”
柳萧然由着她叫嚣,脸色依旧平和,淡淡的回答:“你们没有可比性。”
“你是说本郡主不配吗?”德宁气的将脚边的凳子踢飞老远,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脚,愤愤的盯着柳萧然道,“我德宁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你等着,你迟早会娶我!”
德宁抬起又是一脚,又一凳子飞了出去。这才愤愤离去。
德宁越想越气,遂取出鞭子,将花园中的一众花草打的稀巴烂。一旁的宫女太监纷纷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伤到自己。
玉锦绣不知何时站于蔓藤长廊下,待德宁发泄完怨气,才悠悠的开口问:“郡主这是怎么了?”
德宁斜了她一眼,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他竟然从来都不曾对我有心!我好气!这么多年,我一直倾心以待,他却从未将我放在眼里。”
“郡主啊,”玉锦绣踏着莲步靠近德宁,道,“你还是不了解男人。他说对你无意,那是因为他现在被别人迷惑了,自然看不见你的好。”
德宁仔细打量玉锦绣一番,将信将疑的问:“当真如此?”
玉锦绣道:“你想啊,他们这是刚新婚,必定要装恩爱。放眼整个上元,谁是一夫一妻?哪怕是逍遥王,也是前后娶了两位王妃。”
德宁仔细想了想,她似乎说的也有道理,当初建宁郡主也是皇上赐婚嫁的逍遥王,既然建宁郡主可以,她也可以!
德宁有些动容:“可是柳哥哥拒绝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玉锦绣低声附耳,出主意道:“女子最重要的是名节,书香世家最看重的是名声。如今柳公子任职国子监少傅,教导您学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最好的机会。”
德宁经玉锦绣提点,立马会意,只要能嫁给柳萧然,名节算什么!
柳萧然以为德宁吵闹一番,发了怨气便好了。没成想,她日日准时到上书房等他。半日课程结束,德宁便以各种理由留下他。直拖到天黑才让他离开。
柳萧然从始至终满脸漠然,冷脸以待,德宁均熟视无睹。
“最近,你受累了。”玉锦笙有些心疼柳萧然,如今德宁不吵不闹了,更是让人难以捉摸了。
柳萧然亦是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德宁是要死磕到底了,“如今的德宁俨然不是以前的德宁了。”
玉锦笙一双纤纤玉手按上柳萧然的太阳穴,轻揉着道:“女大十八变,也难说心性脾气会有变化。”
柳萧然紧紧握住玉锦笙的双手,深深地看着玉锦笙,“锦笙,我是担心……”
玉锦笙反握住他的手,给予他一丝温暖,浅浅的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柳萧然拥她入怀,轻声道:“我只怕,亏待了你!”
德宁折腾了几日,便没了动静。原以为德宁放弃了,谁知这日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行色匆匆,进了柳府,宣柳萧然进宫。说是德宁偶感风寒,指名柳萧然随侍。
德亲王向来疼爱德宁,听到她受了风寒,火急火燎的赶往皇宫,亲自向皇上提了德宁的要求。皇上无奈,只好派公公来带人进宫。
不过是风寒,都以为两三日便好。没成想,德宁借生病为由,拖着柳萧然,不准柳萧然出宫。只要柳萧然一提回府,德宁便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太医看了束手无措,皇上只好命柳萧然常住宫里陪侍。
德宁有猫腻,众人皆心中肚明,又无法戳破,可怜柳萧然在宫里日夜煎熬。
“柳哥哥!你来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德宁坐在桌案前,些许潦草的写了几个字,冲着柳萧然撒娇。
柳萧然坐的远远的,低头看书,充耳未闻。待她喊急了,便淡淡的回了句:“习字先学姿,郡主坐姿不正,自然写不好字。”
德宁已经习惯了柳萧然的冷漠,甚觉无趣,遂扔了笔,去逗弄窗前的鸟儿。
一名宫女行至房门,向德宁汇报:“启禀郡主,王公公来了。”
“他来做什么?”德宁正嘀咕着,王公公已经进来了。
“老奴见过郡主、柳少傅。”王公公甩了一下佛尘,向二人行了礼,开口道,“柳夫人病重,请柳少傅速速回去看望。”
“我娘?”柳萧然忙起身询问,“她怎么了?”
王公公回道:“少傅莫担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说是天气转凉,冷暖交替,夫人身体娇弱,有些吃不消。静养即可。皇上说郡主病已大好,少傅近日也辛苦,便回去好生休息,多陪陪柳夫人。”
“多谢皇上!”柳萧然向王公公辞了行,毫无留恋的离去,丝毫不给德宁说话的机会。
“柳哥哥!”德宁气的直跺脚,嘀咕着,“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他们才相处几天,感情还没有培养出来就走了,岂不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