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章氏神色迥异，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所以，药是谁用的？”玉锦笙再次询问。

　　“我……”

　　玉锦笙再次出声：“江西章家是你的祖籍？”

　　“你，你竟然知道！”玉章氏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从未向人提起，你怎么会知道。”

　　看着她的反应，玉锦笙会意：“所以，药果真是你用的！”

　　既然被猜出，玉章氏也不隐瞒：“是我又怎样！横竖都要送你离开，我用迷魂药，自然更保险。可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兴许我命大。”玉锦笙直直的盯着她追问，“所以祖母的药也是你给的？”

　　“你别血口喷人！”玉章氏气急败坏道，“虽然我讨厌她，也讨厌你，但我和她没有深仇大恨，也犯不着铤而走险害她。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几年。”

　　果然！玉锦笙从她神色里看出，她并未撒谎。“你与章家一直有联系？”

　　玉章氏有些不耐烦的道：“没有，江西与上京隔着数千里，我们没有过多往来，只是偶尔碰见了，说起家里的事，才要的迷魂药备用。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放我走。”玉章氏一刻都不想留下。

　　玉锦笙微微笑道：“慢走！”

　　玉锦笙出了杨氏绸庄，径直去了客家酒楼。

　　果然，玉锦笙一进客家二楼，靠窗的雅阁里，肖正卿靠墙傍窗而坐，双腿翘在板凳上，伸的笔直。

　　肖正卿闭着眼睛眼神，听着不紧不慢的靠近的脚步声，“我就知道你会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玉锦笙已经没有之前的拘束，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不是也知道我在等你吗？”肖正卿睁开深邃明亮的眼睛，眸中带着笑意，“我这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个？一个玉家的，一个柳家的。”

　　玉锦笙温声道：“横竖你都要讲，随你先讲哪个。”

　　肖正卿端正了姿势，道：“我已经派人详细调查了章家，果然有些猫腻。章家明面上做着下三流的勾当，卖些迷药什么的。实际上，它往全国各地销售特制毒药。毒药这个东西，江湖恩怨、宫斗宅斗都会用上它，自然越是无色无味，悄无声息越好。你祖母多半是中了这样的毒。”

　　玉锦笙不禁多了疑惑，若药真出自章家，章氏没有下毒，三房嫌疑不大，又会是谁下的毒？二房夫妇没有问题，只剩下玉锦绣和玉锦钱可以怀疑。玉锦钱再不成器，也不会杀人，玉锦绣足不出户，更是不可能了。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肖正卿不急着往下说，静静等着玉锦笙思考结束。

　　玉锦笙静思片刻，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走神了，问道：“还有什么事？”

　　肖正卿先替玉锦笙倒了杯水，换换开口道：“德亲王回京，向皇上请旨赐婚，你猜赐的是谁？”

　　玉锦笙听着肖正卿的语气，似有所指，便猜测道：“萧然？”

　　“你倒是一点不惊讶。”肖正卿见玉锦笙处变不惊，不由得佩服。

　　玉锦笙道：“也就德宁能做出这等荒唐事。皇上允了？”

　　肖正卿摇摇头：“没有。不过，德宁这丫头不知怎么着了魔，在皇宫又哭又闹，非要嫁给萧然不可。我觉着，皇上架不住她软磨硬泡。”

　　玉锦笙趋眉：“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事！”

　　“我是给你提个点，德宁本性不坏，但是她现在住在宫里，后宫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她若是耳濡目染了，或者受人挑唆，很容易走上歪路，对你或者对萧然做些什么。你最好做好准备。若是甘愿降为妾，将正妻之位让与德宁。倒是皆大欢喜！”肖正卿故作漫不经心的开玩笑，仔细观察玉锦笙的反应，他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是否和其他女人一样世俗肤浅。

　　“妾？”玉锦笙似乎在念着什么好笑的字眼，轻蔑的笑了一声，“即使她做妾，我也不会同意。我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不是三妻四妾，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肖正卿仔细听着她说，低头把玩手中的折扇，“好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放眼整个上京，没有哪个官宦人家、富家子弟是一夫一妻，甚至普通人家，都有几个侍妾通房，你觉得萧然能一辈子只你一人？”

　　肖正卿抬眸深深的看向她，道出残酷的现实，“即使萧然有心，又怎压得过皇权。他日后为官，皇上高兴，随便赏赐几个侍妾舞女不在话下。再说眼前，德宁寻死觅活，德亲王施压，皇上必定为安抚德亲王，选择牺牲柳家，你又觉得，凭你们一人之力，能斗得过皇上？”

　　玉锦笙云淡风轻的道：“若是真到那一步，我退出便是。深宅的勾心斗角，朝堂的尔虞我诈，与我何干！”

　　肖正卿托着下巴，歪着头，嘴角微弯，重新审视玉锦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的这么通透！”

　　“牺牲我一个，保全柳家，未尝不可。”玉锦笙孑然一身，没有顾虑，柳家对她恩重如山，萧然待她情深意重，她必会拼死护着他们。

　　“你既深谙其中道理，我也无需多说。但愿你们能逢凶化吉。”肖正卿起身，伸了伸懒腰，懒懒的道，“哎呀，自从回了上京，真是越发懒散了，看来好日子不能过太久。”

　　肖正卿又向玉锦笙道：“你怎么出来的？”

　　“走来的。”

　　“我正好回去，顺便送你一程。”肖正卿佛性的理了理月牙青衫，随口邀请着，“天色将晚，你姑娘家的回去也不方便。”

　　“好。”玉锦笙也不推辞，走了一天，她确实有些累了，“多谢王爷了。”

　　肖正卿心情愉悦的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说谢就客气了。”

　　肖正卿领着玉锦笙上了一辆通体黑身的马车，将玉锦笙送至柳府。临走前，说了一句：“有什么事，让穗禾她们通知我。小生不才，在上京还没人敢跟我叫嚣。”

　　肖正卿的嚣张是有资本的，皇上都需对他礼让三分，何况其他人。

　　玉锦笙回了院子，柳萧然正好从柳明州书房回来，脸色较往日暗淡了些。玉锦笙上前询问：“怎么了？”

　　柳萧然看见玉锦笙，立即恢复了温柔之色，“你回来了。”

　　柳萧然将玉锦笙搂入怀里，轻声道：“父亲与我说了德宁的事。德宁，实在让人不省心啊！”柳萧然语气中透着无奈，以前觉得德宁不过是个霸道的小女孩，如今竟如此偏执。

　　玉锦笙已经从肖正卿那知晓事情原委，柔声安慰道：“许是她一时想不开。待有机会，你去和她说清楚就是。她既爱慕你，想必也只听你的话了。”

　　“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我改日找机会，同她说清楚。”柳萧然轻柔的摩挲着玉锦笙头顶柔软的秀发，“父亲怕你多心，让我好生与你讲，是他多想了。我的妻子到底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儿。”

　　玉锦笙对柳明州不由心生敬意，若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必定会百般讨好德亲王，可即使柳家处在两难的局面，柳明州依旧护着她，是真把她当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