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是雪莹的三七,依着岭南的习俗,这天要去她死的地方做个水陆道场,天冷,晚晚你就不去了,那姑娘我给舅娘送去。”连承翳面不改色的说道。仿佛杀死江雪莹的当真另有其人。
他们那边重头七和三七,说是怕亡魂执着于身前。滞留于丧命之地,做个道场请亡魂早入轮回,秋晚晴当然知道这习俗的,毕竟上辈子江家老小死在她前头。江氏请了归元宫的俞蒿真人到江家众人被劫杀的地方去做了个水陆道场,在京城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连大人当真是舍得。”秋晚晴轻声叹道,江家眼下风雨飘摇,他分明是铁了心不肯出手相助,却还将孟明雪推过去,能不舍得嘛。
这件事秋晚晴倒没有往旁处想,从知道连承翳和自己一般,她就明白为什么连承翳会总跟自己说那些话,但明白之后,那些话听起来反倒更讽刺了,就像是在说她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因为她自己胡思乱想。不肯相信他连承翳的为人,可他连承翳又什么时候做过让她相信的事了?
自然,连承翳已经吃过江家的亏,没那么惦记江雪芝了,孟明雪也就变成个毫无用处的摆设。
秋晚晴对此当然不满,她想借孟明雪脱身。让她这么走了,不是又白忙活一场,不过这话也没必要对连承翳说,他与她由来犯冲,除了让她倒霉,也做不出来什么好事了。
秋晚晴没有纠缠发怒。连承翳疑惑,她今天是怎么了?却不敢再试探她。
后头的冬雪也吃了惊,听秋晚晴提起贺涑,她就担心两人又会闹得一肚子气。哪知道秋晚晴除了话说得难听点儿,一点儿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真是怪事。
难道是阿蜜姑娘对小姐做了什么?阿蜜姑娘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冬雪一头雾水,不过总比两人在园子里吵起来的好,小姐躲懒不出门,不知道下头的人怎么嘴碎。她却是知道的,只是不敢往小姐跟前说罢了。只怕小姐知道了迁怒她们姑爷。
两人难得相安无事,多少叫人有些不适应。直到上房见着江氏,那股怪异之感才消失。
“下晌时听谢姑姑说今儿是母亲生辰,这天冷起来,提不起精神,我倒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母亲可别怪罪。”入了座,秋晚晴先笑道,冬雪会意的把贺礼送上去。
江氏是没心情过什么生辰。朝中是什么情形,连承翳每日里都会吩咐长景来给她通通气儿,越是晓得艰难,便越没心情。连江家那边她都不想去了,每回见着江家婆媳几人,都会听她们诉说江雪莹如何凄惨,但江家再好再难,也不能叫她儿子去涉险。
因此莫说秋晚晴忘了,江氏自己也没想起生辰这回事,下头的人更不敢在这时候触她霉头,纷纷装聋作哑,若不是今天连承翳早回来了,谢姑姑也不敢在春月面前顺嘴提了句。
不过自己忘了归忘了,有人记着总是叫人舒心些,江氏阴郁了好些日子的脸上有了几分真切的笑容,瞧见秋晚晴送的礼,通体雪白寻不着一丝杂色的狐裘大氅,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