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涑把礼单取出来,秋晚晴知道他的性子,向来喜欢事事分说清楚,若是推拒反倒显得生分,只吩咐春月收进匣子里,转而问起铺子里的事。
秋晚晴自小跟着林氏耳濡目染。学到不少经商之道,只是不及贺涑经验老道。而贺涑有问必答,没有丝毫隐瞒,一时间气氛颇为轻快,春雪瞧着暗暗舒了口气。没多会儿春月捧了新切的酱果子来,腌制后红得更深更艳的果肉上浮着霜一样的糖沫儿,瞧着便觉得酸甜可口。
春雪心思巧,切个酱果子也能摆出朵花来,旁里还放了两片薄荷,清凉之意扑面而来,颇解初秋午后的热气儿。
秋晚晴许久没尝到这滋味儿,当下赞赏的看了眼春雪,迫不及待拿银签子扎了块纳入口中,却是有点儿凉,想来是一路放在冰盒里镇着,比酱果子更稀罕的滋味儿让她眯起眼。伸手又扎了块来:“还是阿兄最知道人家的喜爱。”
她由来喜欢这些冰凉之物,奈何她娘林氏不允她多用,不中用的老父亲在老娘跟前儿就跟鸡崽子一样,哪里指望得上,唯一的兄长学业繁重,如何好拿这点儿小事麻烦他。也就贺涑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只是后来她和连承翳成亲,贺涑也娶了妻,平日来往的就变成了他的妻子,每回他来都是有要紧的事。
时间久了,她便忘了自己原来还贪着这一口。便是受困于一处,也未曾想起来过这微凉的滋味儿,只记得百味斋的酱果子十分可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何种滋味儿。
直到如今尝着了。记忆仿佛在舌尖复苏,才恍然大悟,原来便是这般滋味。
这般的……
秋晚晴颇为怀念的又嚼了两块,再尝便觉得生苦,忙拿茶水漱口,抬眸见贺涑正看着自己。眼底都是笑意,便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唯恐他看出什么来,瘪嘴小声道:“娘亲说出嫁前不能出岔子。今夏就没允人家尝到半点儿冰。”
她委屈巴生,圆溜溜的杏眸里多了几分水色,贺涑不疑有他,只当是秋晚晴刚嫁人受了些委屈,趁机跟自己抱怨,今夏他虽忙,安庆候府里的一些事还是有所听闻,他们小姐得偿所愿。连温家小姐的帖子都推了,一门心思在屋里绣嫁妆,哪有功夫如往年一般闹这些冰凉之物,这不今夏都没想起来寻他。
是以贺涑想也没想便道:“那改日我再让人给小姐送些来。”
“这自然好。不过这天已经冷起来,今年可尝不到两回了。”秋晚晴欣喜之余又失望,贺涑答应的事自然是会做到的,可天一旦冷起来,这冰凉之物尝着便没那么可口了。
“不还有明年,这天总会热起来的。”贺涑笑道,秋晚晴歪了歪脑袋,一副才想起来的迷糊模样:“对哦,明年天又会热起来,那到时候可得麻烦阿兄挂心了。”
贺涑瞧着无奈,心底却松了口气:“小姐唤我一声阿兄,不过是些小食,哪里当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