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晴扣着袖口的海棠花,想起昨日他同自己说的话,蓦然失笑,连承翳不是个会跟人服软的性子,上辈子七年,她拢共就见过一回。如果算上她死后那三年,也才见过两回。没道理如今她说两句难听的话,摆上几分脸色,就能让他乖乖收起一切听她差遣。
看来,他现在要做的事比她预料中更重要。不然不会这么试探她,只怕她回娘家说些对他不利的话。
然而上辈子她太替他思虑,他不说的事她从不多嘴问,便是后来多年相处,她也不知两人刚成亲时连承翳究竟在想什么,只猜着后来东宫那出戏,他出力不少,却因为对他的信任,从没有深思过,如今再回想,也记不起来几分旁枝末节,不然这该是个给自己谋利的好机会。
秋晚晴深感可惜。见连承翳已经把话说完,便转头去寻冬雪,这个臭丫头真是实心眼儿得没话说,就这么放心把她留给连承翳这个混蛋,分明她方才还抱怨连承翳来着。
着实该打。
连承翳没想到晚晚会对自己笑,纵然那笑里似悲似喜。一眼便能看出其中藏着复杂又莫名的情绪,成亲数日,她对他未有一刻的好脸色,不是板着脸就是笑得虚假,是以连承翳怔愣了下,瞧见她要走。才回过神来跟上去:“长景说皎皎今天去过书房?”
连承翳问得随意,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算是把前边的事都揭过了,秋晚晴扯了下唇角。对他而言,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些事只有她自己记得,就跟做了个梦,梦醒了,只有自己才知道。
可为什么不叫她做个好梦呢?
“小姑喜欢。母亲都没说什么,我如何好管得。再则姑娘家也就这两年能嬉闹了。”秋晚晴笑道,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如前世。
只是发作起来,比上辈子更为尖锐,也更为记仇。
连承翳挪开眼,突然不忍看她脸上那虚假到极点的笑,却想起连皎皎出嫁后时常往娘家来信,信上十之八九是哭诉夫家上下欺负她是新嫁娘,他便时常想起更和晚晚成亲的时候。模糊记得她那时候笑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如今比那时更难看了。
秋晚晴瞄见连承翳望向别处,指尖忍不住又描上袖口的海棠花,只觉得烦躁不已,有事便说事。这般爱搭不理,偏又往人眼前凑是什么意思?
“连大人不回书房去?”
又走了段路,还没见着冬雪,秋晚晴心知这丫头是见连承翳在,难得自作聪明一回没有出现,心下颇恼,更厌烦连承翳几分,这臭男人如今怎这般的没眼色,明知她不耐,还留着碍眼。
他不走,秋晚晴索性先开口提了。
连承翳听着这话立时被噎了个够呛:“娘知道该发火了。”
对母亲江氏,纵然上辈子她先是偏袒江雪莹,后又偏护孟明雪,间接造成了秋晚晴早逝,连承翳却着实恨不起来她,只是再找不回来当初的亲近,不过现在拿来当个借口,十分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