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之看着翠红的空位心想,必是邵晓棠已经把她带走了。
谢黄河曾经说过,翠红姑娘身边有一个剑客相陪,不知是何许人也。这剑客应该不是邵晓棠,因为邵晓棠虽然手持剑神帖,但是不会剑术。
徐羡之便找到管家,问他有没有见到翠红和邵晓棠。
管家记忆力惊人,只要见过的人脸便不会忘记,何况一直听从庄主的吩咐盯着翠红,客气笑道:“徐公子,他们回翠红的房间了。”
洛七七一直跟在徐羡之身边,坏笑道:“你的意中人,不对,你的证人跟那个邵晓棠郎情妾意啊。你有没有吃醋啊?”
徐羡之哭笑不得:“我吃哪门子的醋……”
不过,他也思考着,邵晓棠和翠红是不是早就认识了?邵晓棠有没有参与金国使臣谋杀一案?翠红突然离开京城,会不会跟邵晓棠有关?邵晓棠哪里来的剑神帖?
徐羡之和洛七七离开宴会大厅,前往客房,找到翠红所在的房间。正欲敲翠红的门时,没有想到门是开的。
洛七七眯着眼睛往门缝里瞅,低声道:“咦,怎么看不见人?”
徐羡之瞧见洛七七这副模样,心中好笑。他干咳两声,站在门口,冲着房内,高声问:“翠红姑娘在吗?”
屋里面传出一声男人的冷哼:“在。干什么?”
洛七七嘻嘻一笑:“还好还好,没有关门,说明两人正大光明,没有行苟且之事,你还有机会。”
徐羡之只觉得这洛七七倒是个活宝,不过暂时没心思跟他嬉闹,说道:“在下徐羡之,来自大理寺。有点事情想请教翠红姑娘。”
邵晓棠的声音颇为虚弱,道:“门是开的,自己进来吧。”
徐羡之进门一看,赫然发现邵晓棠坐在椅子上,右手捂着左臂,左臂上都是血,鲜血触目惊心,几乎浸湿了整条胳膊。
邵晓棠的身后坐着翠红姑娘,而翠红姑娘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
洛七七见邵晓棠重伤,吓了一跳。
徐羡之注意到窗户是打开的,窗户已经损坏,似乎是被撞开的,难道屋子里发生过打斗?
他便问邵晓棠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晓棠叹道:“有人来偷袭翠红姑娘。我送翠红姑娘回来,刚刚打开房门,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挺剑就刺,就着月光看见他刺向翠红姑娘。我挡了一下,胳膊被刺伤了。”
徐羡之颇为吃惊,翠红是重要的线索。难道有人要杀人灭口?他沉声问道:“刺客呢?”
洛七七问:“你把凶手赶走了吗?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
邵晓棠苦笑道:“我可没那个本事,是一个叫张巨灵的剑客出手。张大侠就住在隔壁,刚刚喝酒回来,正好碰见刺客,他便冲进来把凶手赶走了。如果不是这个张巨灵,我们俩可能都死了。”
徐羡之心想,这个张巨灵可能就是谢黄河嘴中所说的一直陪伴翠红姑娘的剑客。他问:“张巨灵呢?”
邵晓棠说:“刺客从窗户里面跑出去了,张巨灵也顺着窗户跑出去追踪刺客,不知道能不能够追到。”
徐羡之望着翠红,心想案情越来越复杂了。
刺客是哪方势力?行刺翠红是为了抹除证据?这个刺客和行刺金国使臣的刺客是否为同一人?
张巨灵为何一直跟着翠红?
夜已深,远处大厅时不时传来好汉们喝酒划拳作乐的呼喝之声。徐羡之继而思索,行刺使臣的凶手会不会就藏在人群当中?
此刻行刺翠红的刺客又是什么来历?
邵晓棠和翠红之间什么关系?
徐羡之脑海里闪过无数的问题,最终目光还是落在邵晓棠左臂的伤口上。
这个伤口是被剑刺伤。
徐羡之对邵晓棠说:“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邵晓棠似乎准备拒绝,但还是放弃了。
徐羡之走到邵晓棠的面前,检查他的伤口,观察了一阵,说:“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邵晓棠问:“你懂武功吗?”
徐羡之摇摇头,说:“我不懂武功,但是对医术略懂一二,对于跌打损伤稍有研究。”
洛七七不太敢看邵晓棠的伤口,可能是觉得有些血腥。她撇过头,问:“你怎么跑到翠红姑娘房间来啦?”
邵晓棠本来疼得龇牙咧嘴,听到洛七七的问题后却又露出大白牙笑道:“自从走进铸剑山庄以来,我感觉一直有人想对翠红姑娘不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江湖人士本色。我便对翠红姑娘颇有留意。昨天这位徐公子不也是在尾随翠红姑娘么?”
邵晓棠穿得一身麻布衣服,稍显寒酸,但是一笑起来便英姿勃发。
洛七七瞪着徐羡之,问:“难道你从京城一路跟踪翠红跟到铸剑山庄啊?”
徐羡之扯下一些碎布给邵晓棠包扎,道:“我在京城的确见过翠红,曾经找她问案,后来她突然离京,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昨日在铸剑山庄碰到翠红姑娘也是意外。我本是为了查案而来。”
邵晓棠捂着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好奇问道:“什么案子?”
徐羡之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翠红,道:“你大可问问翠红姑娘。”
邵晓棠却笑道:“翠红姑娘如果想说的话,自然会对我说。她此刻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
徐羡之见翠红一副娇弱的模样,心想以翠红的姿色颇能打动邵晓棠这等青年人,又问:“你知道刚才的刺客是什么人么?”
邵晓棠说:“不知道。他为何来刺杀翠红?翠红不过是个姑娘家,又没有得罪什么人。”
洛七七插嘴道:“可能跟使臣被杀一案有关啦。翠红姐姐是重要的证人!”
邵晓棠问:“什么使臣被杀?”
徐羡之暗暗叫苦。金国使臣被杀一案,本来不欲声张,毕竟他国使臣死在本国境内,而且拖延许久都没找到凶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如今铸剑山庄人多口杂。洛七七这么一说,明天估计就要传遍江湖。他再查起来未免有些不便。不过洛七七天真烂漫,必定不是有心之举,而且还是想着帮助自己破案。因此,徐羡之想要怪罪又怪不起来。
徐羡之稍有犹豫,便把金国使臣一案简单叙述一遍。
期间,邵晓棠脸色变了又变。
翠红终于开口道:“邵公子,我不过是一风尘女子,你不必为我如此上心。”
邵晓棠慢慢恢复笑容,道:“在我眼里,没有风尘女子和良家女子之别。只要没做坏事,就不该被人欺负。我看到她们被欺负,即便自己武功低微,也要管上一管。”
洛七七偏偏来拆台,道:“我也没干过坏事,你怎么不保护我啊?”
邵晓棠一愣。
徐羡之暗笑,洛七七乐观活泼,天塌下来也不会担心,哪里需要他人保护?
翠红又道:“倘若我干过坏事呢?”
洛七七笑道:“翠红姐姐这么美,就算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们这位邵公子也会来英雄救美啦。”
邵晓棠干咳两声。
徐羡之道:“我想跟翠红聊聊京城的事情。此案若查清,我便将翠红当作证人送往京城保护起来。不查清楚的话,恐怕翠红还是躲不过他人的追杀。”
邵晓棠对徐羡之颇不放心:“说最想对翠红不利的,恐怕就是你。”
徐羡之愕然,道:“我跟翠红无怨无仇,为何要对她不利?”
邵晓棠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们读书人满肚子坏水,不可信。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徐羡之道:“这话就是读书人说的……”
洛七七连忙说:“我不是读书人,我可信!”
邵晓棠道:“我知道你,你是洛有财的女儿,无商不奸,哼!”
徐羡之意识到邵晓棠这等习武之人,对读书人和商人有刻板的偏见,也不作何解释。但是洛七七遭此羞辱,想必要生气。
洛七七道:“我爹的确很奸诈,但是不奸诈怎么做生意啊?嘻嘻嘻。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可是好人。徐公子也是个好人,我可以作证。”
邵晓棠问:“你怎么作证?”
洛七七说:“徐公子在大理寺破了不少的案子,审案之时只管有冤无冤,不管有钱无钱。许多大官他也敢得罪。你说他是不是好人?”
邵晓棠冷哼道:“说不定是沽名钓誉。读书人最擅长干这个。”
翠红弱弱道:“徐公子有什么问题,您就问吧。”
徐羡之满肚子疑问,挑出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见过刚才的刺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