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没敢将心里话讲出来，她的眼泪砸在慕昌琂的手上，令他立即便松开了手。

　　“呵，你们夫妇感情还真好，如今这黑天瞎火的，顾夫人便如此耐不住寂寞，非要潜入军中来与顾大人私会。”

　　他的嘲讽与冷笑令莫离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他分明没有动手，可她却好似听见了一道道响亮的巴掌声，令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但她知道，这一切的羞辱，她都得受着。

　　只是泪水总是那般不争气，流个不停。

　　慕昌琂突然有些烦躁，他转过身背对着莫离，“来人，将她送去顾大人的营帐！”

　　话音刚落，莫离便听见有脚步声响起，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一角。

　　“不！我不是来找他的！”莫离立即出声，紧张又激动。

　　她是偷偷从顾府溜出来的，若是叫顾笙然知晓了，保不准那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

　　慕昌琂转眸看向他，瞧见她目光之中的恳切，眉头微微蹙了蹙，终是叫那将士又出去了。

　　“顾夫人若不是来找军师的，莫非还真是敌国的细作？奥对，险些都忘记了，你毕竟是长在戎玉国的。”

　　他说着，忽然自刀架上取下一柄剑，以剑鞘指着莫离，“说，你是受谁指使？”

　　莫离忽然便笑了，她止住了泪水，伸手将剑鞘拂开，“我是来见你的，慕昌琂。”

　　她话音未落，便见对方变了变神色。

　　可她却立即出手，“相柳”直指他心口，“准确的来说，我是想杀你。”

　　说着，她便攻向他，招式看似凌厉，实则却都没什么力道。

　　他甚至不需要多费力气，便轻易将她制服了。

　　“一年不见，顾夫人的功夫，真是退步得可以！”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相柳”，于掌心之中掂量着。

　　“从前，你刻意接近我，我本以为你是想要我的命，却没想你偷走了我的心。如今到了这时刻，至少让我知道，为何想杀我？”

　　他的声音平稳了不少，莫离听着，却是一阵心酸。

　　“我爹是被你那父皇害死的。”她亦是平静，甚至听不出半点情绪。

　　可他却赫然怔住，显然惊到了。

　　莫离趁着他失神的功夫，一把挣开了他的桎梏，也顾不上将“相柳”夺回，便匆匆跑出了营帐。

　　守在帐外的士兵见状，下意识便想将她捉拿，慕昌琂却下了令，“放她走。”

　　莫离说的是真的。

　　十二岁那年，追杀她与父亲的凶手，确是天祁皇帝慕邱仁派去的。

　　莫宜与阮潇真心相爱，慕邱仁自然是将莫宜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他出逃多年，这个冷酷的帝王也依然没有放过他。

　　而这件事，同样也是顾笙然和允洛告诉她的。

　　似是为了激起她心中对慕氏皇族的愤恨，彻底将她与慕昌琂推至对立两面。

　　可事实上，即便莫离知晓了真相，她虽然痛恨慕邱仁，可在面对慕昌琂时，她依旧恨不起来。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对慕昌琂帮助很大。

　　还在卞云城时，他便知晓莫离是有意接近他。

　　她曾在赌坊潜伏了半年，尚未靠近便已令他有所察觉。

　　只是那时，他已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却并未查出她背后之人是谁。

　　直至去年，她嫁给顾笙然。

　　他再努力追查顾笙然的身份，可无论怎样，都是无疾而终。

　　这个人的身份太过隐秘，以他如今之力，还查不到。

　　可经由今夜这事，他却好似有了点眉目，当即便写信给易安澜，请他追查九年前莫离父亲遇害一事。

　　再说莫离，当晚她虽然顺利回了顾府，可军中之人向来好谈乐。

　　她夜闯军营一事，不过第二日，便被顾笙然知晓了。

　　当夜，当他一身肃杀地踹开莫离房门时，她便明白出了何事。

　　“你就那么放荡！将自己的亲哥哥放在心上爱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一来边关，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送上去！”

　　顾笙然红了眼，一把掐住莫离的脖子，恨得面容扭曲。

　　莫离瞧着他狰狞的眉眼，也不知军中究竟将她与慕昌琂传成了什么样，竟能给他气成这样。

　　只是她什么也没说，她甚至不屑于理会他的愤怒。

　　他发了狂，松开她的脖颈，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拼命地去撕扯她的衣物。

　　莫离终是急了，只可惜“相柳”没在身上，她只能奋力反抗。

　　“怎么？你是我的夫人，却始终守着这副身子，就是为了给慕昌琂吗？那我今夜倒要好好尝尝，你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顾笙然显然是气昏了头，全然丧失了理智。

　　莫离亦是急红了眼，二人扭打在一处，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险些要将他的皮肉撕扯下。

　　顾笙然吃了痛，猛地将她甩了出去，她撞在床脚，鲜血自额间涌出，顿时流了满脸。

　　他终于清醒了，看着她血迹斑斑的面容，看着她那一双视死如归的眸子，他终于还是离开了。

　　莫离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她却仅休养了一日，第二日夜里便再一次潜入了军营。

　　她知道自己这是疯了，却还在心里拼命地暗示自己：我只是为了拿回武器，否则下一次，怕是抵抗不了顾笙然。

　　因着上一回有了经验，莫离这次来得颇为顺遂。

　　她避开了所有的守兵，成功潜入慕昌琂的营帐。

　　帐子里昏暗一片，没有半点星火。

　　她以为，他是睡下了。

　　可就在她准备去找“相柳”时，脖间突然一凉，身后站了个人。

　　“你就这样，还想杀我？”慕昌琂的声音响起，冷得吓人。

　　而莫离也察觉出，抵在她脖间的，正是“相柳”。

　　莫离没有开口，慕昌琂绕至她面前，在昏暗之中，瞧见她脸上有几处伤口。

　　他突然嗤笑了一声，“我说今日顾大人脸上怎会有伤，眼下看来，你们夫妇二人的乐趣还真是不同寻常，可叫人刮目相看。”

　　莫离深吸一口气，“王爷不必如此羞辱我，我与顾笙然不过是打了一架，谁也没讨到好。”

　　只是很显然，莫离伤得更重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