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沈琛救了
柳清源慌了,以为是自己莽撞吓坏了她,赶紧扯开海胭脂,扮起鬼脸逗她。
“噗呲……”
“哥哥,你可别吓坏了胭脂妹妹。”
柳婉儿噗呲一声,略带娇嗔地上前扯过柳清源,眼底起了探究看着海胭脂。
柳清源抓抓脑袋,然后大笑跑去旁边说:“各位妹妹,你们自个玩呗,我走了哈。”
张晓蓉涨红着脸,还想说啥,被柳婉儿眼神骇住,只能站在旁傻楞,海胭脂顿时没了跟他们同玩的兴致,借口积食胃里难受,想去亭子里走走,柳婉儿让柳胭脂陪着她。
故地从游,海胭脂就是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出了花园经过两座小桥,拐了个竹林她来到前世的秘密花园。
画风亭。
楼台小谢,轻纱帷幔,大理石磨合的圆润石凳上铺着上好的软垫,软垫是用西域绵薄所制,坐上软绵弹性。
亭子里还挂着用千层蔓制作的秋千,秋风拂过秋千上大红色的叶子微微晃动,她仿佛看见自己坐在上面同父母嬉笑打闹。
柳胭脂觉得这位小姐好生奇怪,此前并未见过她,可她却对柳家很熟悉,这个亭子小姐从未让外人来过,她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她的眼神好奇怪就仿佛……
“海小姐,要不我们去别处走走?”
风吹着帷幔晃动,柳胭脂身体抖了抖,有点冷。
“丫头,过来陪我聊聊天。”
海胭脂抬头微笑看着她,对方有丝犹豫但还是乖乖坐下。
“你打小就在柳府吗?”
“回小姐的话,老爷仁慈在去江南的路上捡了我,当时我才6岁,父母早亡,是老爷见我可怜收留了我。”
说着柳胭脂流了泪。
“别哭,都过去了。”见说到柳胭脂的伤心处,她本不忍再问,却还是说出口:“那你可否还记得那是哪年?”
“当然,天和15年。”
天和15年,柳胭脂想起这年冬,江南大雪,粮食被雪覆盖,民众没了吃食闹起反义,父亲请旨前往江南一去就3月,归来时已有白发,手中抱了个6岁孩子。
那孩子就是前世的柳婉儿。
如今却成了柳胭脂。
她请退柳胭脂,独自坐在
今世的天和15年,正是遇见赵瑾那年,他遇见赵瑾是春日,而柳胭脂是冬日入的这柳府,难怪赵瑾说不曾有人这人。
当时柳胭脂压根就还在江南待着。
入目处竹林落叶纷飞,惊起鸟儿拍打翅膀 湖面水波微淌,偶有鱼儿出水面,岸边的鸟儿等候多时,见出水的鱼迅速一跃,得了鱼又隐藏于竹林。
“我说你这妹妹好生奇怪,别的妹妹皆欢喜繁花,你却独自跑这来,算了来了就别走啦,尝尝我刚采的蜂蜜。”
柳清源不知何时来了,他头顶被蜜蜂蛰了,脸上也有几个大包,嘴角红彤彤地说话都有点走音。
“……”
“吃呀,也不知你平日里吃得啥,瘦得跟小鸡仔似的。”
“……”
“妹妹,你咋不说话呢?”
柳清源巴拉巴拉吐葡萄籽般,海胭脂找不到接话的空隙,只能默默吃起蜂蜜来。
刚采来的蜂蜜上还粘着些蜂蛹,她用手指点了点放在嘴里,浓香甜腻,这季节的蜂蜜里带着金桂的浓香,吃起来倒像在吃桂花饼般。
“如何?”
柳清源见海胭脂吃得甜蜜,他也心中欢喜,他喜欢采来蜂蜜分享给家人,可柳婉儿怕身子长肉,就从来不吃,柳胭脂倒吃点,多了也就不喜欢了。
有人给他面子,他顿时自豪起来,站在一旁豪气冲天:“妹妹,哥哥我决定了,你以后的蜂蜜由我提供了。”
“ 妹妹,想不想跟我去个地方?”
海胭脂怕男女之防,府中旁人看了生闲话, 本不想去,却见柳清源眼底星光绽放,遂点头。
呃。
她这个哥哥打小调皮,不按常理,可这眼前这。
王八。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哥哥我今日送你个王八,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如这王八般长长久久。”
柳清源人直,不会拐弯磨脚,他见海胭脂一个劲盯着王八看,以为别个喜欢得紧,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将王八塞在她的手里。
冰凉的王八在手里爬来爬去,海胭脂心底恨不得一把扔在柳清源的头上,却见人家满心欢喜的看着她。
她只能傻笑:“呵呵,好东西。”
可不是嘛,炖汤大补,爹爹平日里要拿去炖汤,他都不愿意呢,要不是海胭脂跟他投缘,他还舍不得呢。
“妹子,你头上的步摇真好看。”柳清源摸摸头。
“谢谢……”
“我喜欢。”再摸摸头。
???
柳清源气恼:“哎呀你这妹子,我欢喜,你送我好不,这步摇戴在头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玩得很。”
“哥哥你欢喜这东西?”
海胭脂记得柳清源这人欢喜刀枪剑戟,对女儿家的东西是看不上的。
“胭脂刚刚对我说,她欢喜这东西,只要是她欢喜的我就欢喜,哈哈哈。”
说起来,柳清源脸更红了。
柳清源今年14岁,虽然还有些顽皮,却多了少男的心思。
再过两年就行成人礼,柳清源就能娶妻生子。
少男怀春,海胭脂有种孩子长大了要飞走的落差感,她取下头饰塞在柳清源手中,对方接过兴奋地跑了。
跑了。
留她独自在湖边发呆,秋风微凉,她手中的王八胆怯怯伸头打量她,见她目光过来又快速地缩回去,不再出来。
岸边偶尔白鹭飞过,惊起水面波澜,有水花打在她额头,仿佛突然醒悟,她起身离开,脚步轻快,脸上越发灿烂了来。
夕阳已到山脚,长安城街道两旁灯笼点起,红火的灯笼给长安带来一丝夜里的安然。
柳婉儿挽留海棠红跟海胭脂她俩,让她们吃过晚饭再回,被海胭脂谢绝了。
柳家有外男,海家两姑娘又未出阁,怕旁人听了闲话。
就说海胭脂躺柳清源怀中一事,众人都看着。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心里懊恼得很,当时只觉委屈,想在哥哥怀里哭上一哭,却没想过如今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外男外女,张晓蓉又是出名的大嗓门,嘴没个关缝。
这下可有得烦了。
回府天已黑,海棠红去正房给海氏说今日行程,海胭脂拉住她的手,祈求保密花园里的事。
进了偏房,翠烟在旁掉眼泪,见她回了哭得更厉害。
皱眉:“怎么?”
“小姐,玛瑙不见了。”
海胭脂慌了神,玛瑙如今年老体弱,能去何处,她将手中的王八给了翠烟,吩咐她照看看,不要拿去厨房炖了汤。
“院子里可找过?”
“找了,小姐哪里都找了,没有,都没有,小姐你说玛瑙会去哪呀。”
平日里玛瑙跟翠烟的关系好,翠烟这人不坏,对玛瑙也是真心。
“快别哭了,你在府里好好找,我去去外边寻寻看。”
“可小姐,夜黑了,外面宵禁了,夫人说过夜黑你不能出门的。”
真是笨,海胭脂回房换上平时衣服,披上浅青色披风,头发随意扎着,嘴里道:“红姐儿去在夫人那,一时半会没完,你别说给她听就是。”
出了门,空旷的街道没有几个行人,两排巡逻的官差路过,街边灯笼在秋风里摇摆,有些灯笼被风吹灭,她拢了拢披风。
得快点,看这样子快要下雨了。
可这是长安城,赵国最繁华的地方,她又要去哪里找。
玛瑙已经6岁,老了,耳朵不灵,腿脚不便,眼睛不怎么瞧得见,如今又快入冬,要是……
她脚下的步子快了些,玛瑙怕生人,它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她往偏地去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有人偷偷打量她。
“驾……走开,前面的那个人快走开……”
马蹄声响,一阵疾风耳边过,只觉得耳朵生疼,然后被甩在一旁的柱子上。
“滚开,三皇子的马车你也敢挡。啪……”马鞭落地,她盯着裙角边的鞭子出神。
“段程。”
随着沙哑男声,有纤长手指掀开车帘,他手腕处的木镯子发出淡红色光亮,只瞬间变隐没于夜色里。
“赵瑾?”
他剑眉如锋,一双桃花眼上挑,是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亲启凉薄唇瓣,然后宛尔:“走。”
汪汪……
玛瑙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微弱的声音,她仔细听又没了。
像是从前边树林里传来,她心底欢喜,也顾不得黑摸了怀里的火折子出来。
树影婆娑,林里偶有动物发出的声音,她内心慌乱,看见前方那一抹白。
“玛瑙……”
“汪汪……”
果真是玛瑙,欣喜,她正准备过去,却看见玛瑙恐怖的眼神,一脸恐惧地看着她的身后。
恐惧?
身后仿佛有东西,散发出冰凉的气息,下雨了吗?她觉得脸上有些湿热,抬手摸下。
满手的血。
“啊……”
转头。
是比她还要高的狮子,正张着血盆大口朝她而来,她能清晰地看见狮子嘴里的牙齿,伴随着动物腐烂的臭味朝她扑来。
“呕……”
快跑,脚下却千斤重,手去摸腰间,顿时心凉,刚换衣服的时候并未带短刃。
她在狮子眼里看见自己呆滞的脸,绝望。
然后慢慢闭了眼睛。
也好,结束吧,亢长的时间里,她早已疲惫,心中执念也已了却,这一世柳家不会再有灾难。
“蠢货……”
手臂被扯断,疼痛让她睁开眼,那人血衣而来,月光打在他孤傲的脸上,他的眼冰冷如寒潭,让她心底发凉。
今夜第二次有人骂她蠢货,这次却流了眼泪。
他的脚下是已经死去的狮子,她得救了?
“你怎么了?”
那人倒在地上,她快速跑过去扶着他才发现他受了伤,全身都是血,右手被扯掉块肉,涓涓鲜血流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你怎样?”
“借你运气,死不了。”含讽带刺。
真是嘴欠,都快死了还不忘怼人,海胭脂往身上摸。
遭了,连手帕也没带。
“刺啦……”
衣袖被她扯破,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她顾不上男女有别,用布条缠住他的手臂。
瞬间雪白的布条被染红,不行,这样根本止不了血。
“京中可有名医,我带你去。”
树影婆娑,月光交错在树叶上,再反光在两人身上,他的眼神幽暗盯着某处,海胭脂随着他的目光发现他正盯着她光在外面的手臂。
她的手尤白,肤若凝脂,纤长的手臂,芊细的手腕。在月光下有丝朦胧。
见海胭脂在看他,他别过脸,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然后口吐两字:
你走。”
海胭脂气得头顶都快冒烟,杏眼微瞪,嘴角挂起油瓶:“你这人,好不识歹,我要救你,你却……”
“如何?”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海胭脂心中有气发不了,只能扶着他,他高她两头,搭在她的身上重得很,海胭脂只觉一座山搭在她身上,只能一步一脚印慢慢地走。
“去你……家。”
他说话开始结巴,有点语无伦次,想是疼痛难忍。她犹豫说道:“我家没大夫。”
“死不了。”
海胭脂心想,既然你死不了,那你就待这好了。
抬眼就见对方晕了去,眼下她身无分文,城中医馆也关了门,只能先回家了。
幸好路上没有人,她不用躲躲藏藏,可身上重,她走得慢,秋风又大,她怕他受了伤,再受风寒发了烧就麻烦了,于是脱下披风给他披上。
两人走走停停,累了就歇着,不一会天开始下起雨来,细细小小的雨珠打在她的身上,她怕淋了雨他又伤口发炎。
只能先找个街边角落躲雨,玛瑙安静地蹲在他们身前,双眼盯着街边给他们放哨,他已经陷入昏迷,海胭脂怕他醒不过来,就推推他的脸,再推推他受伤的胳膊。
“我没死。”低沉的声音,然后是那双沈潭般的眼,在夜里绿油油的盯着她。
“你做甚?”
吓了她一跳,心底却平和了些。
“你怎么不丢下我,自己走?”夜深人静,她还是个小姑娘,就不怕被人污了清白,没了名声?
海胭脂皱眉,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人家救了她,为她受了伤,如果就这样死掉,她本质上肯定会良心不安,毕竟这人前世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