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胭脂：“你命硬，哪有那么容易死。”

　　这话是实话，前世他被人关在昆山地牢两个月，弹尽粮绝，靠着流水枯叶活了下来，世人都说他戾气，阎王爷都不想收他，再说祸害遗千年，他哪那么容易死。

　　赵瑾只觉海胭脂在嘲讽他，心中越发堵得慌，加上这几日那个碍眼的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顿时生厌，口气重了些：“海胭脂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呃

　　“什么意思？”他想表达啥。

　　“那陌途也不过如此，相貌平平，医术也不太好，最重要的是他都可以当你爹了，也不知你怎么看上的？”

　　陌途这几日为了役症忙得晕头转向，加上没怎么休息。

　　海胭脂能想象他头发凌乱，面色惨白，青胡乱长，看上去是老了些。不过他口中的“看上”二字意思？

　　她看上陌途？

　　“我走了，看这样子我就不该来。”每次两人的对话都这么奇怪，这一世赵瑾感觉特别热衷于给她说亲，只要是个男的都觉得跟她有一腿，关键是真没什么。

　　先不说她喜不喜欢别人，就说她这副尊容，也没人能正眼看吧？

　　见她要走，赵瑾急了，赶紧用手拉住她，结果海胭脂崴了脚，跌落在他怀中。

　　软玉生香，怀里的人软软没有骨头般贴在他的身上，赵瑾如今舞勺之年，母妃为他纳了几个官女子，容貌跟海胭脂是一个天一个地，可他总看不上，偏偏就这个黄毛丫头，全身一样平的人他起了兴致。

　　不同于婉儿，婉儿是那种小鸟依人，满心满眼里全是他的人，而海胭脂……

　　给他的感觉很怪，她看他的眼神就仿佛他们认识了好久了，还记得初次见面她拿刀对着他，眼底的杀意。

　　她想他死！

　　她恨他！

　　如今再看她的眼睛，清澈中闪过一丝慌乱，雪白的脸上出现红晕，浓重的呼吸打在他的心房上。

　　一丝一丝，赵瑾吃痛，又不想撒手，只能闷哼，海胭脂听了立马规规矩矩的趴着，低问：“可有哪里不适？”

　　“海胭脂，你就是我的劫难。”说完再看她柔弱的样子，心底大好：“我跟婉儿没什么！”

　　什么意思？

　　“你跟柳婉儿的事我没兴趣。” 怎么扯上柳婉儿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的眼睛怎么了？从刚刚到现在，海胭脂同他说话眼睛都飘向别处，他以为她是不屑于他，可……

　　“哦，出了点意外，坏了。”瞎这个字她说不出口，瞎的含义太多，有看东西瞎了眼，有看人瞎了眼，她前世看人瞎了眼，所以对瞎这个字很排斥。

　　坏了？

　　赵瑾用手在她面前挥挥，见她低垂了眉：“我是眼睛看不见，耳朵又没坏，你手掌的声音太大，我怕你认了真打我。”

　　“陌途怎么说？”海胭脂你是不是缺心眼，为啥你的关注点跟我从不在一条线上，这么大的事你就轻描淡写，有心情开玩笑。

　　陌途呢？

　　海胭脂：“师父说，他会想办法，实在不行他就让我当个盲医。”

　　师父？

　　海胭脂寻了陌途当师傅？

　　那之前是他错怪她了。误会一解除，他顿时称心了，可转而想到自己就要……

　　“那个……”海胭脂开口。

　　“什么？”赵瑾眼皮一跳。

　　似乎下定决心般，海胭脂狠狠点点头，用力太猛，撞在赵瑾的心房上，赵瑾生疼，只能暗着嗓子低吼：“你确定不是来送我一程的？”

　　呃。

　　抱歉：“那个，你什么时候撤兵呀，村子里的役症控制住了。”

　　撤兵？

　　如今他得了役症，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她倒好，屁颠颠过来，本以为她是于心不忍，良心发现，结果……

　　“我活了，就撤，我死了，他们就陪葬吧。”

　　末了顺带一句：“你也陪葬……”

　　这个好说，她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暂时村民安全，那赵瑾的病就有法子。

　　“你把手伸出来，我取点血。”说着就从腰间掏出短刃，那白森森的光透着烛光，打在海胭脂脸上，赵瑾恶寒，恐怖老婆婆……

　　“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胁迫他，然后让官兵撤退，想都别想：“我死了，他们同样活不了。”

　　想啥呢，海胭脂眼睛不能翻白眼，只能心中鄙视他：“我得了役症，师父说我已经大好了，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将我的血液渡给你。”

　　白日里陌途摇头，说赵瑾的病情奇特，不似常人，现在的药物对他没有丝毫用处。

　　她从前看过一本奇书，也有可能是沈琛在旧货市场掏过来的，一本泛黄破烂的书，书中有一偏方说，若要人生，必先让死，而后再生，就是说对于药石无医的人，可以先将他体内的毒排出来，然后加入能融入他体内的血液。

　　使他再生。

　　赵瑾从未听过这种说法，简直荒谬，再说了就是要用血，也不可能用她的，所以他立刻拦住海胭脂的手，皱眉：“本皇子身娇体贵的，阿疼……”

　　啰嗦，海胭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下去，其中夹杂了新仇旧恨，力道大些，口中血腥味弥漫……

　　摸索着将身旁茶壶中的水倒掉，而后接入赵瑾的血，一滴两滴……

　　滴答……

　　沉默，赵瑾开口：“不用这么多吧？”

　　语气软糯，跟个撒娇的孩子样，海胭脂抬眉：“你晕血？”

　　“谁说的？”赵嬷被人揭了短，想要语气强烈，奈何他如今浑身无力，说狠话倒感觉撒娇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目的达到，海胭脂心中偷笑，赵瑾这人别看他表面冰冰冷冷的，实则见了血就害怕，记得新婚后，她偷摸着去厨房想给他做只鸡补补，结果正当她手握菜刀，嘴里叼鸡毛的时候，他出现了。

　　然后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他愣是吓得冷了她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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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陌途正要给赵瑾喂药，见海胭脂从屋里出来，手中端着茶壶，茶壶边缘是血迹，难道：“你把三皇子给抹脖子了？”

　　抹脖子？

　　亏他想得出，心中憋笑，她正要去找陌途，见他来了赶紧将茶壶递给他，并说：“他没事，师父你跟我……扶我回房吧。”

　　她本想说跟她回房，又觉得被陌途拉着走路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