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孩子，学医不是你想当然的，你所见医者光鲜艳丽的背后，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不被世俗所待见的。”

　　“徒儿记下了。”

　　是她任性了，这半年来，她被陌途保护得太好，快要忘了曾经的伤疤。

　　陌路虽然严厉些，却也是真真实实为她考量，海胭脂心中愧疚感强盛，她拉着陌路的裤腿：“二师伯，只要你说的我都听。”

　　“孩子，你不是学医的料，你还是走吧。”陌路摆手，一副算了的表情。

　　海胭脂重重一头磕在地上：“二师伯，你是真心待我，为我好，您放心，只要你教，我都能学。”

　　海胭脂明白陌路在试探她的决心，若半途而废，先前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海胭脂的额头被撞出血，她浑然不在意，见陌路不理她，她就接着磕。

　　一下，两下，三五下……

　　“你这孩子，这是做甚！”第十五下的时候陌路坐不住了，这孩子头磕得嘎弸脆，一声声打在他的心里。

　　看着鲜红的额头，陌路苦着脸：“哎呦喂，这下更丑了。”

　　……

　　悬壶济世，救谁？

　　当然是救人，若要救人，必先了解人体构造，无论男女老少。

　　比如身体由多少块骨头组成，每个内脏的作用。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常理，生老病死是常态，若被外力所伤，又需如何。

　　陌路的医术并不在陌途之下，反而他更愿意反其道而行之。

　　看待事物更长久更老辣，他并不急着教海胭脂如何救人。

　　只从乱葬岗里寻来无人认领的死尸让海胭脂解剖。

　　起初，海胭脂拿着刀的手发抖，腿打哆嗦，夜里被噩梦惊醒。

　　血淋淋的场景，让她吃不下饭，就连喝水也怕兮兮的。

　　陌路跟陌途不同，只要海胭脂想要退缩，他就冷眼讥讽她，鞭子策打她。

　　解剖完后，她再将人体拼凑一团，最初她刀法不熟练，拼凑后，总有漏洞。

　　陌路就打她，狠狠的打，鞭子落在肩头，疼得她咬牙。

　　至始至终只记得一句话：生得光荣，死得体面。

　　对待死者要满怀敬意，对待他们的身体要爱护。

　　最后，当她完整的拼好尸体，陌路的脸上才出现了笑容。

　　三月后。

　　当陌路拖着没有脑袋的尸体回来，海胭脂眉头未皱，戴上手套直接将尸体放上石板。

　　“等等。”陌途叫停她行动的手。

　　海胭脂抬眉：“怎么了二师伯？”这三个月来，他们已经产生了默契。

　　陌路领东西回来，她不闻不问，低头开干。

　　“今日你且闭着眼睛试试。”给海胭脂递过黑色的面纱。

　　陌路如今待海胭脂越发和蔼。

　　相对于沈琛的淡漠，海胭脂更多了丝人情味，她能将尸体完美的解剖，并完美的融合。

　　若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尸体曾千疮百孔，这孩子对医严谨，对待生命更多了丝敬畏。

　　他很喜欢，甚至为当初没有收她做弟子而惋惜，将脸别过一旁，瞧见沈琛正拿着纸笔歪歪扭扭的写字。

　　他当初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呢。

　　“是。”接过陌路手中的面纱绑在眼上，海胭脂不再多言。

　　对着死者行了礼，她手握刀缓缓而行。

　　。

　　“死者身高7尺，身形偏瘦，臂骨掠宽，手心粗糙又老茧，初步判断应该是长年劳作而成。”

　　“嗯。”陌路手捧一杯茶，听海胭脂细细道来，他不但要教会她人体结构，还要让她学会断别死者的身份，地位，如何死亡，若她遇见这种情况，又该如何避免。

　　风微吹，海胭脂的手却停了，不对劲，这人没有心脏？

　　它左边心腔里空荡荡，但他的尸体绝对是好的，没人动过。

　　人若无心脏，怎么存活的？

　　“二师伯，这人的身体构造有些奇特，我可以取下面纱吗？”她想要睁开眼仔细看看。

　　“嗯。”

　　解了面纱的海胭脂一看，果然没有，那么……

　　可不可能在右边？

　　手上动作小心，缓缓剖开，一颗乌黑发紫，拳头大小的心脏露与人前。

　　果然……

　　只是这……

　　陌路在一旁认真看着，观察海胭脂的一举一动，见她面露吃惊，解释道：“人体虽差不多，但总有几个特意的。”

　　说完：“孩子，你想不想知道如何通过外力去分辨人体的结构。”

　　“外力？”海胭脂不懂，人又不是身体透明，怎么能透过外力看到实质，若有外力查看的话，那她们做解剖有何意义？

　　所以：“请二师伯明示。”

　　若能透过外力，她就能分析出人体结构，对以后寻医问药是有好处的。

　　“这个你就要去问你陌玉师伯了。”

　　陌玉？

　　“你大师伯……”陌路不知怎么跟她说，陌玉这人实在是看不透，当年他来没来医圣山时，陌玉就是这般相貌，如今他已花甲之年了，陌玉还是这种相貌。

　　贵为医圣门的长弟子，按理说要接管掌门之位，可他倒好，整日漂浮不定，行影无踪。

　　况且他……

　　算了，“小九，你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

　　夜里，海胭脂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给陌途听。

　　陌途皱眉：“你想学外力？”这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他多去抱陌玉几次大腿，外加多输几次牌九。

　　“嗯。”海胭脂点头，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

　　“师父，这是？”

　　陌途正在摆弄他新得的一种草药，海胭脂觉得有几分熟悉，又不知哪里见过。

　　陌途解释：“最近幻林被不知名的外力破坏，我与你大师伯去挽回了点损失。”

　　海胭脂反问：“幻林皆生幻像，除了我们医圣山的人，外面有谁会知道？”

　　陌途摇头：“不是我们的人，那人行迹诡异，就连你大师伯也未成察觉。”

　　“可有丢贵重物品？”

　　“人参果全没了。”

　　说起这里，陌途心中一阵肉疼，也不知是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那可是人参果，他连皮都没吃过的人参果，被人吃完了。

　　你说气不气。

　　更气人的是幻林中珍贵的草药被糟蹋了，要不是他去得早，只怕手中这草药都没了。

　　若让他知道是哪个，非拔了他的皮不可，那可是千金难买呀。

　　人参果？

　　海胭脂眉心一跳，感觉此事不简单。

　　说起幻林，海胭脂不得不问一事，当初从幻林出来就被二师伯拉去学东西。

　　如今才想起该有一事不明。

　　“师父，我们医圣山曾有女弟子吗？”

　　陌途正在心中将贼人祖宗请候一遍，突听海胭脂说话，微楞，眯着眼：“怎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