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相
以沫,你到底在哪里?
我知道错了,只求你能回来,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
战时濂靠在椅背上,双手按一按额角。
这几年里,为了找以沫,他们的追踪系统越来越完善发达,成为龙门和烈焰盟最为有力的武器之一。
不过,就像楚玉说的,以沫本身就是计算机高手,她如果想抹掉自己的痕迹,他们是无计可施的。
只怕,当时医院的监控被破坏就是以沫的手笔。
线上找人,他们不占优势,线下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这些年一直困扰战时濂和楚玉的问题就是,当年的以沫,身边是否有危险,如果有,那是谁要对她下手?
他怀疑过 季轻语,但是从 季轻语对待 林芊芊的方式上看,她那些手段都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范畴, 季轻语对于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并不至于要以沫的命。她愿意让夏以沫活着看她和战时濂在一起。
那会是谁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飞驰把当天在医院里所有有记录的人都查过了,除N市那位副市长夫人霍慧和他们的女儿斯小林杳无音讯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相干的,还有出租车上的那具现在葬在了青园的尸骨,到底是谁的?她的手中为什么会有以沫的诊断书?
“笃笃笃”,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战时濂声音低沉,肖嘉瑞愣了一下,但看到清醒着的老大,他还是松了口气。
“老大,飞驰找到张妈了。”
战时濂猛地站起来:“在哪?”
“我让他们带到隔壁了。”
“走。”战时濂站起来就走。
张妈胆战心惊地坐在沙发上,这个房间很大,光线却很暗,中间是环形的黑色沙发,四周空旷幽暗,面前的茶几发出黄色的光,只照得沙发这一圈有亮光,身后都是暗的,总感觉那些阴影的地方站满了人。
张妈忍不住东张西望,很忐忑。
这两天她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坐了很久的车过来。
刚刚才被安排吃饭、洗澡,换了干净衣服,这身衣服很像她从前在华景别墅时穿的。
在华景的日子是她这一辈子过得最舒心最自在最有尊严的日子。
门开了,两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们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样子,只觉得心“砰砰”地跳,只看到装着笔挺西裤的长腿,她已经觉得熟悉了。
一盏小灯忽然亮了,战时濂的脸在小灯暗暗的映照下,还是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先生?”张妈惊喜的站起来,唤了一声。
战时濂冷峻的面孔没有一丝波动。
走到沙发上坐下,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肖嘉瑞站在了他的身后。
张妈兀自激动的站着。
“先生,是您让人找我回来的吗?先生,好几年没见了,您还好吧?”
“张妈,你为什么离开华景?”战时濂开口,语气虽冷淡,却平静。
“我,我,我当时,家里,家里出了些事,所以,就,就回去了。”张妈还没有从惊喜中缓过来,突然听战时濂这样直接的问出来,有些结巴。
战时濂的目光看着张妈的脸,四年的时间,她衰老得未免太快了,当初在华景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因为也算养尊处优,日子过得滋润,保养得宜,使她看上去很是年轻,作为一个豪门的管家,气质上也不是她的同龄人能比得了的。
而四年后的今天,她已经是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普通老妇人了。
战时濂不说话,让张妈讪讪的停下来,双手不自然的来回搓着。
肖嘉瑞轻咳一声:“张妈,不用说这些虚假的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濂少的人找到你的时候,你正被人追,如果落到别人手里,也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张妈一惊:“先生,我,我——”
“张妈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要追杀你?”战时濂打断她的话。
“我,我,我没做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张妈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肖嘉瑞不耐烦了:“张妈,你的孙子现在在读初中,学校、班级、宿舍我们都清楚,你是不是以为只有那些人会用你孙子的命威胁你,我们就不会?”
肖嘉瑞掏出手机,拨出去,然后拿给张妈看。
屏幕上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笑着说:“奶奶,听说你回M市帮佣的人家了?好啊好啊!等你稳定了,能不能也把我带过去啊?”
张妈紧张地看一眼肖嘉瑞,强笑道:“好的好的,你听话,好好念书,奶奶一定把你接过来。”
肖嘉瑞挂断电话。
张妈紧张而小心的看着战时濂:“先生,我,是,是,老爷子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华景别墅的,让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张妈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战时濂一怔,不由放下了翘起的腿:“你到底有没有见到以沫把 季小姐推下楼?”
张妈紧张地绞着手指。
“放心,我会让人把你孙子接到M市,让他进私立学校读书,直到他大学毕业,所有费用由我承担。”战时濂沉声道。
“我只是要一句实话。”这一句话说出,他的心莫名的痛。
“我,我,我看见 季小姐自己摔下楼梯,当时夏小姐已经走开了,是听到声音才回到楼梯边的。”张妈低下头,终于说出了当年的实情。
战时濂的心痛得缩成一团,当年张妈做证的那一刻,他是信了的。
因为张妈是他的人,张妈一直对以沫很不错。
也因为他知道以沫对他和 季轻语的事吃醋。
而当以沫问他是不是相信她的时候,他选择告诉她,张妈为 季轻语做证了。
那一刻,以沫就明白了张妈说谎,而他信了。
那一刻,以沫应该是知道了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对面,所以她会笑着说:“好,好,很好!”
那一刻,她的心该有多痛?
是自己狠狠的在她的心扎了一刀。
战时濂双手紧紧握着拳,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肖嘉瑞问道:“是 季小姐指使你做假证?”
张妈摇了摇头:“不是,是年叔让我这样说的。”
战时濂震惊地看着张妈。
张妈看了一眼战时濂,灯光太暗,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可是那冷冽的气息去让她心惊,周身升起一阵寒意。
“那之前,就是先生带夏小姐回来见老爷那一次,我和年叔故意在卧室门口说话,透露给夏小姐,说,说,说先生不育,老爷让小姐赶紧生一个孩子,其实是变相的反对,老爷中意的是 季小姐,因为夏小姐没有 季小姐那样的家世背景,后来出了这件事,年叔让我指证夏小姐,我,我只是个佣人,年叔的话我不能不听,他答应给我一笔钱让我回老家养老——”张妈说不下去了。
战时濂的耳边都是金器交鸣的声音。
是爷爷,是爷爷先让以沫知道他中意的孙媳是 季轻语,但是暗示她如果她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那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接下来,是 季轻语与她妈妈的对话被以沫和梓筠听到,让以沫知道是 季轻语不能生,所以找她代孕,让她爱上他,生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
梓筠曾怀疑,那天 季轻语知道她们躲在休息室中,是故意说的那番话,他还觉得是梓筠对 季家的偏见,把人想得太坏了。
战时濂,你就是一枚棋子,是一枚一点脑子都没有的棋子。
这一切都是精心部署过的,爷爷早就中意了 季轻语,只不过不想落个左右他的嫌疑,也不想让他反正自己干涉太多,想让他自动上钩罢了。他跟自己说接纳以沫,却在背后做手脚让她起疑、误会、知难而退。
而 季轻语,早就知道了夏以沫的存在,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时候,夏以沫已经是她的猎物,她让以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上当,相信了她说的一切。
以沫的心早已受伤了,所以,她连自己怀孕都不敢告诉他。
最后那一夜,他和以沫相拥而眠,如果,他能仔细询问,好好解释,也 林以沫能把事情告诉他。
可惜,他以为以沫只是小女人吃醋,还为以沫的吃醋而宽慰,为以沫爱上了自己而沾沾自喜。
那个时候的以沫,就已经想要离开了吧?
她那么坚强倔强,在那样的环境里顽强的长大,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只是不相信爱情,死死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去爱别人。
可是他战时濂做了什么?他向她承诺给她一辈子的幸福,说他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可是当她终于敞开了心扉爱上他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相信了一个佣人的话。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伴着别的女人。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都不敢告诉他,她吐成那个样子,他都毫无察觉。
想到最后的那一次,她吐,他拍她的背,她瘦得骨头硌手。
那么短的时间里,她瘦成那个样子,他却毫无知觉,到底,他都做了什么?
战时濂,你就是个混蛋!是你逼走了以沫!
肖嘉瑞见战时濂不再说话,对张妈说:“跟我来吧。”
张妈有些不放心地看一眼阴影中的战时濂,跟着肖嘉瑞往外走。
到了走廊里,光线总算亮了些。
“肖先生,夏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张妈终于问出了心中多年的一个令她不安的问题。
“她死了。”肖嘉瑞的声音冷冷地。
“啊?”张妈吃惊地停住脚步。
肖嘉瑞看着她,目光冰冷:“张妈,一笔钱换你一句假话,也要了夏小姐一条命!还有先生那半条!”
目瞪口呆的张妈被人带走。
肖嘉瑞返回房间里,战时濂一动不动地坐着。
“老大?”肖嘉瑞心中不安,小心地唤一声,伸手扶一下他的胳膊。
“咳!”战时濂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向肖嘉瑞。
肖嘉瑞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大喊:“来人!来人!叫楚医生!来人!”
战时濂沾了血的唇轻轻勾起,目光没有焦距,喃喃道:“她不会原谅我了,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