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原是年少的欢喜

　　 音落，一片沉寂，深沉的目光里，于阳抬着的眼中有一种明亮的光在迅速地破碎。

　　 最后，二场子入门打开，侍者走进来，道：“先生，陈家少爷来了。”

　　 终于，于阳眼中的光碎完，一片深谙，一片荒芜。

　　 厉司南弯腰，拿起桌上的未碰的酒杯，对着于阳虚无地碰了下，唇角再次挂起温和的笑：“另一位小朋友来了，好好玩，今晚免单，于少爷。”

　　 语罢，仰头，他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涔薄的唇染上凉酒，他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间，走到侍者面前，清声提醒：“把人照顾好。”

　　 侍者点点头。

　　 没再看于阳的神情，厉司南径直到二场子的入口前，打开门，迎面撞上刚准备进来的陈囍，后者微愣，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叫一声大哥，却见面容清和的男人已经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仿若从未认识过他。

　　 他呆在原地，许久，脚步急促地走进去，见于阳深沉阴郁地坐在沙发上，狠狠地蹙了下眉，指着远处的开着的门，问：“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个是厉司南？他竟然会主动来找你？”

　　 一连三个问，得到的只是于阳麻木的一个嗯字。

　　 陈囍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眉眼有丝乐意：“看样子，你是看到热搜了？”

　　 “你知道，还问？”于阳露出了烦的神情。

　　 见此，陈囍冷哼，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学于少爷嘛，往人伤口上撒盐可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

　　 于阳没了话，陈囍乐在看他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继续说。

　　 “于逸凡真不是一般的有胆，当初说离开于家就离开，十几年一次家都不回。如今也是，为了厉司南家的小狐狸转手就能将人揍进医院。”

　　 眼见着于阳的脸色越来越臭，陈囍还嫌浇的油不够，添了句：“于逸凡这性子，还真有点于伯父年轻时的模样……”

　　 “陈囍，你特么够了！”

　　 一声怒起，于阳抄起玻璃桌上的酒杯砸向陈囍，后者连躲都不躲，破碎声响在脚边，激起他更阴冷的笑容：“我特么哪能够！于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干得那些勾当！想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特么再说一句！”

　　 砰！

　　 怒从心起，于阳重重地拍了下玻璃桌，闷沉的声音回荡整个场子，他站起来走到陈囍跟前，咬紧后牙槽，面色铁青地俯视着陈囍。

　　 然陈囍只是耸了下肩头，脸上挂着举重若轻的恶劣笑意，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来，于少爷往这儿揍？”

　　 他凑上脸，笑容简直得瑟透了。

　　 胸腔里似乎燃着一把火，在陈囍的引导下愈演愈烈，于阳攥紧拳头，在陈囍凑上脸的瞬间，一股狠力挥了过去。

　　 正中左脸，是颧骨破碎的声音。

　　 衣领被揪住，整个人宛如提线木偶被拉扯起来，陈囍眼前一时泛白，被疼痛刺醒后，嘴里含了一口铁锈味，他到这时还咧嘴笑，嘴角流出腥红的血，宛如一个神经病般。

　　 “陈囍，你特么就是个神经病！”于阳怒吼道，眼眶煞的红了。

　　 “哟，于少爷，这就要哭了？”他冷笑，眼眸彻底弯了，伸手抹了下嘴角的血：“长点心吧，于少爷。小时候没脑子就算了，都二十四岁了，怎么还蠢的跟个猪一样？我要是于伯父，别说公司了，就是遗产都不会给你半分！”

　　 “陈囍！”

　　 “看，只会吼？如果没了于家少爷这个头衔，你能对谁吼？谁都可以对你踹上两脚！”

　　 又是一拳，却在落下的瞬间被陈囍抓住手腕，反转间，手臂被反折压在背上，于阳整个人被陈囍死死摁在玻璃桌上。

　　 酒水倒的倒，落的落，散了一桌，脸颊就这样压进刺骨的酒水中，脖子扭着，难以呼吸。

　　 “今天我就把话和于少爷说明白了，怎么样？”

　　 陈囍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寒意阵阵。

　　 “于逸凡刚回于家的时候，你把他的自行车的轮胎扎爆，查出来后却说是我做得，我刚回家被我妈拿棍子追得满院子跑。”

　　 “后来于逸凡十二岁从马上摔下来骨折，我跪在于家大门外一夜，于逸凡十三岁从爬雪山，从雪山上落下，找了一天一夜，我被我爸揍进了医院躺了半个月，再后来，你匿名举报，导致于伯父发现于逸凡更改了大学志愿……”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于少爷，您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我替您背过多少锅，挨了多少无辜的揍？”

　　 “但其实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权当您年纪小，没脑子，不懂事，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是那么没脑子？”

　　 他脑袋向下，看着玻璃桌上，碾扁的于阳的脸，冷冷的笑了：“你喜欢余佳佳。”

　　 压制住的身子猛地颤了下，一股麻意从脚心穿透全身，于阳眨了眨眼，一股温热溢过脸颊。

　　 见此，陈囍笑容更加肆意：“你和她是高中同学，她是三班的班长，对吗？”

　　 于阳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是毕业前夕的夏夜，一罐子冰凉的啤酒贴在他脸上，他后退半步，目光里全是少女灿烂明媚的眉眼。

　　 “于阳，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国内金牌经纪人排名榜上，第一的会是余佳佳三个字。”

　　 他闭上眼。

　　 他从来不会余佳佳，因为余佳佳从来都是个能把事做到百分之十百二的人啊。

　　 回到现实，是陈囍在轻轻拍打他的脸。

　　 “你也不看看，你也配喜欢她？”

　　 “那你就配吗？你配得上她吗！你特么配得上她吗！要不是你们陈家，她会和你扯上关系吗！她至于那么累吗！”

　　 于阳猛地挣扎起来，陈囍冷笑，再次将他狠狠地摁在玻璃桌上，像是在看自不量力的蝼蚁。

　　 “我怎么不配，她都嫁给我了，她都被我睡过了……”

　　 “陈囍！你特么就是个人渣！”

　　 喉咙里猛地发出低吼，眼睛霎红，于阳疯狂地挣扎起来，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

　　 “对啊，我本来就是人渣。”

　　 陈囍毫不在意地松开他，摊开手，冷嘲着看向狼狈起身的于阳。

　　 “于少爷，你诱导沈安安怀孕也没用，我妈算过了，余佳佳这一辈子都会和我这个人渣捆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