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发卖袁小娘
“怎么这个时候被派出去?可有急事?”老太太虽一辈子拘于后宅,到底活了这把年纪,如今陛下病重,谢江诚却在这个时候被派走。
“潭州太守朱洞建了岳麓书院,听说规模不小,我身为国子祭酒,走一趟也是应该的,祖母不用担心。”
谢江诚望了清芷一眼,清芷冲他点了点头,三哥哥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必然担心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陛下派得急,谢江诚走得也急,赵初临和沈延清紧赶慢赶才在城门处追到他。
“我们刚得到消息,你要去潭州?”
谢江诚点头:“走得匆忙,就没有告知你们,这个时候就不用送了,都回去吧。”
赵初临皱眉:“陛下这个时候派你去潭州……昨晚你去哪儿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江诚没有隐瞒:“晋王府。”
沈延清疑惑道:“原以为陛下是属意晋王的,可此番派你去潭州,竟有些看不懂了。”
赵初临道:“陛下既然这样吩咐必有他的道理,别的先放一边,办好差事才要紧。”
二人嘱咐谢江诚一切小心,才骑马离开,这样敏感的时候,还是回府等消息最好。
三哥哥一走,清芷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从前三哥哥在时,哪怕不常见也总有个依靠似的,如今三哥哥去了潭州,她才觉得没有三哥哥的谢府,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留恋。
傍晚时清芷回了自己小院,听阿荇说赵三公子递了消息进来,说临之不在汴京的日子,清芷有事可以去平南王府找他。
清芷心里莫名安心不少。
陛下的病看着凶险,好在宫里太医日夜照料着,到底缓了过来,只是对于立储之事依旧没有决断。
虽说老太太已经允许她们出府,可清芷却是不敢再出去,有需要就让阿荇出去买,三哥哥已经离开五六日了,清芷除了去合安苑,几乎没出过院门。
这日才用罢晚饭,谢清菡却哭着来找清芷,清芷心一紧,总觉又有什么事要发生,谢清菡已经许久没来同清芷哭诉什么了。
“怎么了二姐姐?”
“清芷,母亲要、要发卖了袁小娘。”
清芷大惊,发卖?袁小娘为大伯父生下长女,虽是妾室,可也并非普通奴婢说发卖就能发卖了,大伯母惯会做面子,如今怎么竟要发卖了袁小娘。
可即便如此,二姐姐为何要哭着跑来?
“袁小娘不从,母亲也不肯松口,最后闹到祖母那儿,袁小娘以为是我阿娘在背后使绊子,阿娘让我出来躲一躲。”谢清菡哭得梨花带雨:“我只听她们说倒卖田产、贩私盐什么的,袁小娘真的做了这些吗?可我阿娘什么都不知道啊。”
袁小娘倒卖田产的事清芷知道,可贩私盐她并不知情,想必袁小娘也知其中利害,上下瞒得严严的,这事若是真的,的确该早早将袁小娘发卖了。
贩卖私盐可是死罪,到时捅出来,牵连的可是整个谢家。
“清芷,现在怎么办?她们总是欺负阿娘……”谢清菡六神无主,阿娘让她出来躲躲,她就真的跑出来了,现在才后悔,若阿娘有什么好歹,她拼死也要护着的。
清芷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二姐姐不用担心,周小娘不会有事的,现下袁小娘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去管那些,祖母最看重的就是谢家的荣辱,万万容不下袁小娘。”
清芷这边安抚住二姐姐,又让阿荇悄悄去打听着点,别真让周小娘被欺负,不过谢清菡的确多心了,正如清芷所言,袁小娘和谢清蕊如今要想法子如何自救,哪有心思再去追究是谁泄露出去的。
合安苑里闹得正凶,大夫人向氏铁了心要发卖,袁小娘拒不承认,又有谢清蕊哭喊着为阿娘求情,老太太下不了决断,便让人将大老爷谢晋请来。
清芷心中难安,果然没过多久,阖府里的人都被叫到了合安苑。
除了不在汴京的谢江诚,一个人都不缺,除了过年过节,一家子还真没凑这么齐过。
“这样大的事,总要一家人商量才是,我是不知怎么管了,你们商量商量给个决断吧。”老太太也明白,像贩卖私盐这样的大事,还要请家里的男人们商量。
谢华和曾氏不好多说什么,发不发卖袁小娘本也与二房无关,但这事要是捅出去,难免会被牵连。
此刻只看大房要怎么处理了,可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争来争去,最后扯到了二房的头上。
“是清芷,一定是她污蔑陷害的,祖母,阿娘真的没有贩卖私盐啊,是被人陷害的。”谢清蕊哭着跪倒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皱着眉,这事怎么又扯到清芷身上了,不等她开口,曾氏冷冷道:“大姑娘这话怎么说,此事与清芷什么相干?”
谢清蕊捂着心口哭道:“二婶婶不知道,清芷早就知道了阿娘倒卖田产的事,还曾经拿这件事多次威胁于我,后来我不肯受她威胁,她就陷害阿娘贩卖私盐,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谢清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倒卖田产的事她们认,可贩卖私盐却不肯认。
曾氏怒瞪着清芷,谢华也望着清芷恼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
清芷连忙道:“父亲,我是知道袁小娘倒卖田产,可这事与我并无关系啊。”
老太太问她:“蕊儿说你曾用此事威胁她,可是真的?”
清芷晃神的工夫,谢清蕊又说道:“三妹妹她在南楼私会外男被我撞见,我说要回来禀报祖母,她就威胁我,说我要是敢说出半个字,就把我阿娘倒卖田产的事捅出来,大家都别想好过,我不敢不从,身家性命被她拿捏在手中,只能任她摆布了。”
什么?私会外男?
谢华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指着清芷:“你大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清芷摇头:“不是这样的……”
“老祖宗,我知道错了,不该倒卖田产,虽说也是为了府里日子松快些,到底是不该。可那贩卖私盐的事我是万万不敢的,老祖宗明察啊,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做那杀头的买卖啊,不知是谁恨毒了我们母女俩,要这样来害我!”袁小娘生得柔弱,哭倒在地上。
清芷知道自己此刻是百口莫辩,谢清蕊避重就轻,将矛头引到她的身上,她要一点点解释也未必有人肯细听。
清芷连忙跪下:“无论我是否私会外男,或者因何威胁大姐姐,祖母日后查明自可慢慢责罚。清芷以为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袁小娘有没有贩卖私盐,若真是被诬陷,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此事属实,牵连的可是整个谢家。”
谢华在清芷身旁低声道:“私会外男的事,等会儿再与你算账!”
转而对着众人附和道:“清芷有错,我必不会轻饶她,可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办,如今贩卖私盐才是要紧事,先把此事弄明白才行。”
袁小娘眼珠子一转,哭天喊地:“这本就是一件事,二爷为了撇清三姑娘,也不能是非不分啊。天可怜见,我身份虽卑微,到底是为谢家生了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因为沈小侯爷与蕊儿走得近些,你们怕蕊儿抢了三姑娘的好姻缘,就想一脚踢开我们母女,未免太欺负人了。”
谢华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你这说的什么话!”
谢晋也觉得这话太难听了些,呵斥袁小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外男走得近,你还有理了?”
袁小娘泪眼朦胧,“纵然我犯下大错,纵然蕊儿有不是,可罪不至死啊,有人将这种杀头的罪过扣到我头上,我总要辩白几句,老爷,蕊儿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任由旁人这样欺负我们母女。”
谢晋哪怕不喜欢袁小娘,可好歹也是他的妾室,还为她生了女儿,转而望着清芷问道:“芷儿,不是大伯父不相信你,只是你既然早知袁氏倒卖田产,为何瞒而不报,却拿这件事去威胁蕊儿?”
清芷红了眼眶,咬唇道:“大伯父明鉴,我只是偶然听到几句风声,并不敢确定,且这种事若不是十足十的证据摆在面前,我哪敢胡说?至于威胁大姐姐,实在是大姐姐先误会了,又不肯听我解释,无奈之下我才透露出知道袁小娘倒卖田产的事情来,也只是不愿大姐姐到处嚷嚷,坏了谢府清誉。”
“如此说来,倒都是旁人的不是了。”谢晋实在是心中气闷,倒也不是完全冲着清芷。
只是谢华到底听不下去,解释道:“说到底是袁小娘倒卖田产在先,芷儿知道了这种事情,一个孩子家心里害怕忐忑也实属正常,且又没有证据,哪敢乱嚼舌根。”
“你是她父亲,我也是她伯父,疼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没得让你来指责我,现在要紧的是弄清楚是不是清芷诬陷袁氏贩卖私盐,我问两句还不行了?”
“谁指责你了?大哥说这话,做弟弟的可不认同,什么叫要紧的是弄清楚是不是清芷诬陷?如今要紧的不是应该查明白袁氏到底有没有贩卖私盐吗?大哥这样说就是默认袁氏是被诬陷的,到时若真出了事,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有你这样跟兄长说话的吗?都是一家人,非得分个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