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抵赖的向氏
谢江谦沉着脸,半句话不说,谢江译拧着眉问清芷:“三妹妹是不是搞错了?”
清芷这才开口说道:“两位兄长别急,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平白诬陷大伯母的。”
话音一落,赵传便带着人进了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衣着简朴,面容粗糙,面对屋里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拘谨。
清芷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别怕,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没有人能伤害你。”
妇人还是很害怕,尤其看到向氏面目狰狞的模样。
老太太眯着眼睛往前抻脖子,疑惑道:“这是什么人?”
清芷没有回老太太,反是问向氏:“你可认得她?”
“我怎会认得?你少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污蔑我!”
清芷冷嘲一笑:“或许你的确不认得她,但她的娘亲你不会不知道,当年为阿娘接生的产婆有个姓庄的,是金陵城里颇有盛名的接生嬷嬷,可自从为阿娘接生过那一次后,就人间蒸发,再也寻她不得了。”
向氏躲闪着目光:“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是回老家养老去了吗?什么叫人间蒸发了,话不好乱说啊。”
“不!我娘亲是被人害死了!”一旁的妇人忍不住哭诉,面上的担忧被愤恨取代,娘亲无端被害,这些年她带着孩子躲在乡下像老鼠一般生活,她盼望着有一天能替娘亲报仇,更盼望能摆脱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
“那日娘亲回家后就魂不守舍的,她给人接生了那么多新生儿,我从未见过她那样失魂落魄,我问她发生何事,她却让我带上孩子赶紧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而为了不连累我们,她没有选择和我们一起走,我问过她为什么要走,她说她喂一个人喝下一碗毒药,那人死了。”
清芷紧咬着下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妇人有些惶恐又歉疚地望着她,她平复了会儿心绪才道:“你继续说。”
妇人这才又开口道:“那人便是贵府里的梅小娘,娘亲见梅小娘一直使不上力,才发现那碗药有问题,可那时已经太晚了,产妇奄奄一息救不过来了,娘亲想着怎么也要把那个孩子保住,好在老天庇佑,孩子终于保了下来,只是梅小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去了,娘亲给许多大户人家接生过,知道自己是卷进大.麻烦里了,便让我和孩子赶紧离开,我们约好在爹爹的祖籍会合,可我始终没能等到她。”
向氏嘴角抽搐了下,冷声道:“随便找了个人来胡言乱语了几句,就要我们当真吗?依这个妇人所言,庄嬷嬷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何况谁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说得都是真的!娘亲若还活着,一定会来跟我们会合的,她那么疼小宝,怎么可能二十多年不出现……”
“那谁知道!”向氏斥道:“你没见到她,就说她死了,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啊,且那些话八成是你胡编乱造的,妇人生产本就九死一生,梅氏是没福分才去了的,什么毒药不毒药的,瞎说什么!”
庄嬷嬷的女儿心里本就有胆怯,又哪说得过能言善道的向氏,一张脸憋得通红就是说不出话。
清芷调整好情绪,对着向氏道:“你不必急于辩解,或许一个‘失踪’了的庄嬷嬷不足以说明什么,但当年为阿娘接生的嬷嬷有两个,屋里伺候的贴身使女也有两个,另加上前前后后跟着忙碌的,一共十多个人全都不明不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你又作何解释?莫非这些都是巧合?”
老太太早在清芷那么笃定的要找向氏对质时,就明白了向氏八成就是凶手,有赵初临在背后调查,这件事不会有假,只是她内心里不肯相信罢了。
那么多条人命……
“都查清楚了吗?真的是……死了?”她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颤,向氏做了她儿媳妇三十年,她知道向氏为人奸猾,可没想到这么狠。
“祖母若是不信,大可再派得力的人去查一查,这种事情,做得再隐秘都会有破绽的,何况并非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老太太哪还会去查什么,清芷没有说谎的必要,她都明白的,她慢慢将目光转向大儿媳,既失望又后怕:“她说得都是真的?”
向氏又扑到老太太面前,一个劲摇头:“母亲您别听她胡说,就算那些人都死了,可这与我何干?”
清芷还未说话,老太太便先说道:“可当年梅以菲的后事是你一手操办的,府里的任何人都没插手,你跟我说那些使女嬷嬷照顾梅以菲不力,都发卖了的。”
“是,我是都发卖了,所以后来她们的死跟我没有关系啊。”
“我以为你是替我分忧,知道曾氏不会管,你便抢着揽下来,我还曾夸赞你不计前嫌,愿意在她死后帮她料理后事,却原因你是另有图谋,一手操办便可掩盖你行凶的事实,是吗?”
向氏瞪大了眼睛,惊恐道:“不是的,我没有,都是谢清芷诬陷我的,是她诬陷我!”
“她有什么理由诬陷你?”这话连老太太都不信。
向氏想了想,突然把目光放到谢江诚身上:“是你,是你让她这么做的是吗?你记恨我们霸占了你的宅子,所以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宅子我们不要了,你拿走便是,何苦安个杀人的罪名给我?”
谢江诚简直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向氏竟然还反咬一口。
清芷冷声斥道:“宅子原本就是三哥哥的,你们别想霸占,也拿不走!没有人要诬陷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阿娘喝下的那碗药里有什么猫腻?刘嬷嬷?”
后半句是对着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刘嬷嬷说的,她也被靖安王府的护卫一同带了来,在门外听了半晌,早就知道是因何事了,身子颤地厉害,有护卫冷眼盯着,她想跑都迈不开腿。
刘嬷嬷被推进屋子,一下子跑到向氏面前,心里很是害怕:“夫人……”
向氏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攥着,“别害怕,这些年咱什么阵仗没见过,想平白诬陷咱们,不能够。”
刘嬷嬷吃了颗定心丸,稍稍冷静了些,见清芷还一直望着她,硬着头皮回道:“老奴年纪大了,二十多年的事情怎会记得,三姑娘真是为难老奴了。”
“为难你的还在后头呢!”清芷厉声道:“你记不得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记起来!”
说着她给赵传使了个眼色,赵传就让护卫托刘嬷嬷下去,刘嬷嬷知道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死命拽着向氏的手不撒开:“你们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儿?夫人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刘嬷嬷这么一把年纪,若要动刑指定受不住的,且向氏知道靖安王府的人自有比动刑更能让人开口的法子,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刘嬷嬷被带走。
她护在刘嬷嬷身前,大喊道:“谢清芷,你要屈打成招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
“译哥儿,谦哥儿,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刘嬷嬷可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们主仆被人这样欺负吗?”
谢江译与谢江谦心里实则还是懵的,他们不会相信母亲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但清芷的话有理有据,态度又强硬……
谢江谦小声道:“母亲,您要真没做过,就让三妹妹把刘嬷嬷带走吧,也好还您一个清白啊。”
“废物东西!”向氏一巴掌打过去,手心都是麻的,这种时候,她的儿子竟然还说出这种话,她又看向大儿子。
谢江译紧拧着眉,他大概相信了清芷的话,可他又为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感到羞愧,他不敢去看母亲,心中既矛盾又挣扎,最后只能问清芷:“三妹妹,刘嬷嬷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住严刑拷打,当年的事毕竟时隔二十多年,她或许也记不太清了,你查到的也不一定全是事实,咱们再详查一番可好?”
面对大哥哥,清芷终究语气软了些:“其实这件事我从二月份就开始调查了,当时是误听到了大伯父与向氏的对话,是大伯父的怀疑让我决心详查,我就是怕弄错了,才一拖再拖到今日,大哥哥,我绝没有故意诬陷向氏,其实这件事查到现在,这样的结果我也很痛心。”
“三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
“正因为是一家人,我怕弄错,才一遍遍反复确认,逼刘嬷嬷开口也不过是想让她们亲口承认罢了,当年的药是刘嬷嬷亲手煎的,下在里头的堕胎药是金陵南街的一家药铺买的,那家店到现在还在,掌柜的虽早已换了人,但也不难找,他知道要那种药的都是干些害人的勾当,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刘嬷嬷年纪虽大了,可样貌总不会变,我这里有一副掌柜的当年画的画像,大哥哥不妨看一看?”
清芷一说完这话,刘嬷嬷和向氏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