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忽然爆发出“扑哧”的笑声。
苗川军和老任疑惑地朝耿相忆望去。
耿相忆不慌不忙,摆了一下手,说:“任叔,我猜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老任的语气有些急了,想为自己辩解,却被苗川军拉住了。
“你不相信肖恪住在这里?”沉默了许久的苗川军开口道。
耿相忆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声:“这么说吧,肖恪前段时间才从国外回来,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就算他接下来打算住在这儿,而我就住在楼下,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呢?”
另外,耿相忆清楚地记得,董姨曾说过住在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沉默了一下,苗川军才又说道:“老任的确没有开玩笑。”
耿相忆见苗川军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尽管如此,她仍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见耿相忆露出不解的神情,苗川军继续说道:“其实,过去的五年,肖恪一直都待在国内。”
听到这话,耿相忆震惊了。
“可是,五年前,肖恪不是出国了吗?那时,肖叔叔感染了病毒,肖恪去照顾他。”说着,耿相忆向老任投去疑惑的一瞥。
“是这样没错!不过……”老任迟疑了片刻,“两个月后,肖总就已经痊愈了。肖恪也就回国了。”
“之后呢?”
“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国内,哪都没去!”
“肖大哥不是这样跟我说的……”耿相忆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肖钜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老任的语气中满是坦诚,却似乎又带了一点无奈。
耿相忆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这么说,你俩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苗川军和老任都点了点头。
耿相忆的心一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置身于这件事外的傻子一般。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就只有自己还傻愣愣地被他们蒙在鼓励,并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她实在想不明白,五年来肖恪明明待在国内,可他为什么偏偏说自己出国了。
想着想着,心里涌起一阵心酸,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孤寂感。就像小时候,午后一个人在房间醒来时,找遍了整个屋子,却不见父母的身影,仿佛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最后只能无助地放声大哭。
她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委屈,问:“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苗川军走到窗边,目光穿过玻璃,眺望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耿相忆心里着急,想快点弄清楚这事。可眼前怪异的气氛,让她隐约有点惶恐。
过了好一会儿,苗川军才转过身来,目光复杂,低沉着嗓音,说:“五年前,肖恪检查出患了癌症!”
听到“癌症”俩字,耿相忆的心脏仿佛被冰柱戳了一下,整个人懵了,痴傻般地望着苗川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苗川军凝重的神情,才放弃了这种想法。
“你刚才说什么?”
“五年前,肖恪就查出得了脑癌……”苗川军将过去五年有关肖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耿相忆,“这五年来,除了到医院治疗之外,肖恪一直住在这里。可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为什么住在这。”
耿相忆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见苗川军正看着她。不等耿相忆回应,苗川军就说:“一开始我不明白肖恪为什么宁愿住到这儿来,也不愿到更好的疗养环境居住。直到有一天,我在楼下看到你的身影,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耿相忆忍住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说:“可我听董姨说,住在这里,另有其人,不是肖恪。她还见过那人……”
“她是不是还说,见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难道是……”
“没错,是我!我确实和她打过照面。”
当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苗川军刻意和董姨一家保持距离。即使打过照面,却没有寒暄。
屋中落得一片寂静。微风从窗外吹拂进来,轻轻地吹动桌上抽纸盒里露出的一截纸巾。
老任用胳膊肘捣了捣苗川军。苗川军这才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耿相忆默默地站着,低着头,眼眶湿润,一颗泪珠低落在地板上。
之前,肖恪就曾拜托过苗川军,让他不要把癌症的事告诉耿相忆。本以为可以瞒着,却没想到今天被耿相忆撞了个正着。
“耿相忆,你还好吗?”苗川军尝试着问。
耿相忆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任凭泪水滑落。
苗川军和老任一时都慌了手脚。老任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苗川军则走到桌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耿相忆。一滴热泪“啪嗒”一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望着耿相忆,仿佛看着自己的闺女在哭泣,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耿相忆接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和脸庞的泪水,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说:“我要去找肖恪!”
“等一下!”苗川军立刻喊住她,走到她的面前来,蹙眉道,“你要跟他说什么?”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不肯让我知道他生病的事。”
苗川军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在他看来,比起病痛的折磨,你的伤心难过,才是让他最在意的!”
“可是他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知道真相吗?难不成他打算瞒我一辈子,让我误会他一辈子吗?”
“只要能让你免于伤心,这样做未尝不可!”
一种心痛感涌了出来,耿相忆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起来。她再站不住,生怕自己跌倒,便移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其实,知道肖恪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就知道我和肖钜!”苗川军安慰道。
“没错!”老任赶忙应道,“就连肖总也不知道。前些天肖总让我去调查,才查到肖恪在这里的住址!”
听到这里,耿相忆不由得想起,今天在诊所门口时,肖建海后来的举动有些反常。估计当时他才从老任那得知这件事。
缓了一会儿,耿相忆想了想,问:“肖恪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苗川军回答:“半年前,他就已经痊愈了。不然,我想,他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