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他轻声说。

　　初晴想摇头，却又想起了自己不能动。

　　她看着明钊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不怪你的，真的。”

　　明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给初晴拉了拉被角，给她拿了碗粥，无声的喂着她。

　　他要去把碗送走的时候，初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明钊。”

　　初晴轻皱着眉头看着他。

　　明钊坐回去，问她：“怎么了？”

　　初晴的眉头越皱越紧，握着他手指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她迟疑片刻，还是说：“明钊，你不要自责，不怪你的，而且我也不觉得和你在一起这些危险算什么……”

　　“我不是第一天知道跟你在一起会有危险的，我有心理准备，我也不怕，你、你……”

　　初晴抿了抿唇，看着明钊的眼中多了抹小心翼翼：“你不能因为我受伤了……就后悔和我在一起。”

　　明钊听完她的话，笑了。

　　他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轻拍着她的背，他说：“我没有后悔，也不打算把你送回去。”

　　她在他身边的确危险，但她出事，他会去救她，不顾后果的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别人……

　　呵。

　　他绝对不会把她交给那些人。

　　初晴拽紧了他的衣角，声音中还带着哭腔：“嗯，你不能的。”

　　“别怕。”明钊用吻拭去她的泪，“以后的江泞道，我说了算，没有人敢动你。”

　　初晴看向他，眼眶红红的：“真的吗？”

　　“嗯。”明钊点了点头。

　　初晴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难民关在城外？”

　　明钊看着初晴，总感觉她的背后应该有一对洁白的羽翼。

　　他点头：“好，我不会。”

　　“嗯。”初晴点了点头，疲惫的靠回到明钊的怀里。

　　明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底带着些许阴骘。

　　为了这一处太平地界，他付出了太多。

　　不知道邢末看到之后是会笑着松口气，还是抱怨自己死太早。

　　明钊皱紧眉头，垂眸见初晴又睡着了，他这才轻轻地把她放回到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他的脸就冷了下来。

　　他的温柔，永远只会留给她。

　　罗德被关在距离别墅不远的一个房子里，他还有一条胳膊，却也被吊着在房梁上。

　　明钊看着他，嘴角勾着嗜血的冷笑：“你该庆幸自己少了条胳膊，至少体重轻了些。”

　　罗德身上的伤多了不少，显然是有人耐不住先过来照顾了他一下。

　　他的脸色中带着灰白，那模样，倒是很惨。

　　“你、你杀了我……”

　　罗德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颤意。

　　败了不可怕，死也不可怕。

　　相比于落在明钊手里，这些似乎都能轻易接受了。

　　明钊低笑。

　　笑得罗德脊背发寒。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罗德说：“我记得你有个玩法，很适合你现在的模样。”

　　罗德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颤抖着摇头，眼中尽是惊恐。

　　有人搬进来了一个硕大的缸，往里边注入颜色奇怪的药水。

　　“不、不……”

　　明钊的嘴角勾起，像索命的阎王。

　　“我比你善良些，为了不让你想念自己的断肢，我会把它们和你放在同一个坛子里。”

　　“到时候看着自己的手脚，应该不会太难过，对吧？”

　　明钊的音调和缓，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罗德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没有人听。

　　也没有人同情他。

　　-

　　明钊回到家，换下了一身沾着血腥气的衣服，还很不符合医嘱的冲了个澡。

　　天色晚了，他上床把初晴搂进怀里。

　　初晴轻声呢喃两句，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明钊的嘴角缓缓勾起，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明钊……”

　　这句他听清了。

　　初晴在他怀里磨蹭着，寻了个舒服姿势，靠着他睡得很熟。

　　“明钊……”

　　只是睡梦中，她还会时不时的念出他的名字。

　　“我在。”

　　他回应着她。

　　听到他的回应，她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一晃五天过去，初晴的伤口愈合得很不错。

　　只是她最近很少照镜子，连洗脸刷牙的时候都闭着眼。

　　下午，林七月来找初晴。

　　初晴正在抄经书，见她来了就放下笔。

　　林七月靠着桌子站着，对她说：“葬礼结束了，我该走了。”

　　苦寻多日无果，夏佐带人把顺着嘉沧江一路找下去，连邢末的发丝都没找到。

　　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现实，他们也不得不默认了邢末葬身嘉沧江的事实。

　　连尸骨都没能找到。

　　他们能做的，也就仅仅是给他建一个衣冠冢。

　　初晴赶着抄完一册经书给他陪葬。

　　不知能不能渡他。

　　只盼着他能知道，她还活着。

　　葬礼上没有人哭，但所有人都没说话。

　　他们把邢末葬在了阿婆的旁边，或许这样，他们就都不会太寂寞了。

　　初晴看着林七月微微皱眉：“你的伤还没好全，这就要走了？你要去哪儿啊？”

　　林七月的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吧。”

　　她很随意的说着。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只是她知道，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江泞道。

　　“七月，”初晴伸手拉住她的手，“别走了，这里好歹是安全的。”

　　“但是我还想杀明钊。”林七月说，她笑着拍了拍初晴的手，“不想我死也不想他死的话，还是让我赶紧走吧。”

　　初晴皱着眉头，没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劝林七月。

　　说到底，那是杀父之仇。

　　她没有任何理由劝慰林七月放下仇恨。

　　她们两个相对无言，房门在这时被推开。

　　明钊面无表情的进来，把一个牛皮纸袋丢给了林七月。

　　林七月顺手接过，打开一瞧，是新的证件，还有一张卡。

　　“爱去哪去哪，滚远点，别回来。”

　　明钊站到初晴的身后，俯身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林七月瞥了他一眼，把证件收好了，转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边，她停下脚步，侧头对明钊说：

　　“别死在别人手上，你的命，等着我来拿。”

　　她说完，再不停留，走得很洒脱。